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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仁捂着嘴笑了,哄骗般的说道:“梅子酒很好喝的,你尝尝看再说嘛!”
钟来寿又看向卢约理,卢约理冲他微笑着,没说话。他看着酒盅里微红的液体,确是十分诱人,咽了口唾沫,放在嘴边舔了下。酒的味道后面就是浓浓的果香,梅子的酸甜保留的十分恰当,他被摄了魂似的把整盅一下灌进肚里,还学样,向众人晾了下空酒盅。
两盅下肚,钟来寿却不觉得那么紧张了,随着众人聊些轻松的风俗趣闻。最后落到风味美食,他便更加多话,还不停的扯着雅仁询问他的做法,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席罢,雅仁撤了残羹,又端上酒佐果品进屋时,脸色却显露出些许焦急,还有意的避开卢约理和钟来寿,在田中耳边小声唤道:“主人……”
那田中似乎也是喝得有些熏,哈哈大笑,“雅仁,两位也都是性情中人,你就照没旁人时一样叫我名字!”
“孝和!”雅仁无奈,直说道:“刚刚田伯伯来了……”
田中换了个人似的立刻冰冷下来,卢约理忙插嘴:“田中先生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无妨,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听听知道就完了,别扫了咱们的兴。”田中冲他摆摆手,又看向雅仁。
雅仁见他不避讳,用中文接着说:“我刚叫人安排他去城里的旅社住了,田伯伯说只是公差顺便来看看,田妈妈的药还够,只是孝应、孝匀两兄弟去他们那闹过,怕是有些事他们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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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田中锤在桌上,脸因生气有些扭曲。桌上有个放果子的碗震得飞起来,刚巧碗侧在桌角磕了一下,磅的落在榻榻米上,裂成两截。
盛的果子都散落开,才能看清那碗胚又白又薄,隐隐透着光,碗底满满的绘着青花花纹,十分精致。
“孝和!!”雅仁急得揪了揪田中的袖口,弯下腰去拾果子和裂成两半的碗,“客人们还在呢……”
卢约理看着那碎碗,惋惜的摇摇头,“好精致的青花碗,宝相纹,几十年有了吧?”
雅仁轻轻叹息:“是呢,卢先生还是识货的,唉,可惜了这一对,好端端的只剩一只。”
田中身体晃了一下仿佛恍惚过来,一沉又盘坐下来,长吁一口气,叹道:“这年代何尝不是那么容易就碎了!那便两只一起埋了罢!”
雅仁端来托盘,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又将桌上的与碎掉的那只成一对的也撤掉,抬头看见田中的脸依旧冷着。
卢约理还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静静等待家主人平复下情绪。而钟来寿就没有那么从容了,他本就比较害怕田中,眉心高高挑起来,眉毛摆出个八点二十的形状。
雅仁灵光一现,单手端着托盘,拉起钟来寿,“小寿不是想知道蜜饯的做法么,一起来吧!”
钟来寿望向卢约理,卢约理向他微笑:“恭敬不如从命,你想去便去。”钟来寿如释重负,说了声失陪便牵起他的手出了门。
雅仁并没拉着他进厨房,而是带他来到水塘旁边,叫他原地等一下。自己跑回屋子,取了两样小菜送到接待客人的房间,又带着一整一碎的碗,和个木制食盒回到钟来寿身边。
钟来寿看着他在树边的地上挖了个半尺来深的坑,把碎成两半的碗拼成完整的模样,与好碗并列摆在坑里,认真的填上土,仿佛那不是碗,而是一对意义不凡的活物。
钟来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做完所有的事。
“你们有本书上有葬花的,今天我葬碗,也算是附庸风雅了吧?”雅仁笑着站起身,接山泉水洗着手。
“那是红楼梦,黛玉葬花。”钟来寿回答,他没看过书,也只是偶然在郑家的堂会上,听到过这段戏。原来并不明白为何要葬花,现在看到有人葬碗,心间似乎有什么触动了。
“好啦,我们也休息一下。”雅仁拉起他走到旁边木板小桥上,取了两个小蒲团放在上面,取出食盒里面的小点心摆在中间,自己脱了鞋袜,卷起裤管,把两只脚垂在水里,向愣在一旁的钟来寿招招手。
钟来寿走过来,依样脱了鞋袜,把脚垂在水里。炎热的夏日里,水凉凉的涌上心头,把什么都冲走了。
“我就喜欢夏天这样坐着,可凉快啦!”雅仁说,端起一个小碟“还有这个,是酒里的梅子,孝和喜欢拿它做花肥,我觉得浪费,每年都偷偷吃掉。我觉得很好吃啊,你也尝尝看!”
钟来寿闭眼舒服的打了个激灵,似乎是没听见,一会儿反应过来,害羞样的取了个湿漉漉的梅子,含在嘴里。
“嗯嗯,比酒的味道还浓!”他嘬了下手指,美美的又塞了一个,慢慢的感觉有些飘飘然。
池塘里的锦鲤渐渐围上来,偶尔啄一下脚趾,痒痒的,雅仁轻轻踢了一下,扬起水花,锦鲤纷纷逃散,一会儿又围上来。钟来寿也学着踢,反反复复的,不觉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小寿的腿好结实,你身上是有功夫的吧?”
“练过点防身的……”钟来寿也看了眼雅仁垂在水里的腿,天已经渐黑了,还是能看到那皮肤荧荧发光,白净平滑。“可是,我还是觉得雅仁哥哥的腿漂亮……雅人哥哥人也好漂亮……”
雅仁嘻嘻笑了两声,有的没的聊了些别的。
夕阳逐渐没入西方,这日有些薄雾,星星只透出几个,月光朦朦胧胧的,在天心微微的透着光。
钟来寿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屋内,屋内已经掌上了油灯,将两个宽魁的身影印在白纸糊的木门上。
“卢先生,是一直想问有关我姓氏的问题吧?”雅仁拉着钟来寿离开以后,田中轻声一哂,问道。
卢约理对这中突如其来的直白问题,逐渐习以为常,也笑笑答道:“想是想问,只是不知道当不当问,我却没有把握。想必田中先生今天能破自己的往例,请我们来小酌,也愿意教我这个朋友,方便的话不妨说说,心里也痛快些不是?”
“哈哈哈,卢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有些事不是当不当问,而是无人问,说了也未必有人明白罢了。”田中一口把酒咽下,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心境,梅子酒似是太过香甜了,他摇摇头。
“您,至亲之中有外族人吧?”
“家父是英国人,家母姓卢,承蒙舅父疼爱,待我如亲子,生下来便随他姓。说起来可能不太光彩,但冷暖自知,我却宁可相信父亲母亲相爱无怨。”
田中哈哈笑起来,一拍腿,“怪不得我总觉得卢先生亲近,哈哈哈。唉……不过,您一定没有我在这世上来的纠结……”
“日不落几个字下面死去的亡魂,却不见得比死在现下的少,只是没人把这帐算到我头上罢了,田中先生若行得无愧,何必太过介意这个?”
“卢先生是通透的人,也只有生在这夹缝中,才会想这些平常人不想的事。”
田中只笑不答,低头喝了盅酒,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田中是祖母的姓,祖父姓田,祖上最早在福州附近当渔民,祖母是祖父捕鱼时,在海上救上来的。后来田家有人不知怎的救了个军官,那军官图报,姓田的官禄都不想要,他便利用职权给了很多方便,因此田家渐渐发达起来,成为沿海村镇小富一方的家族。”
说到此,他一仰头又灌下一盅酒,自己给自己斟上,抬头看着卢约理。卢约理从头至尾微微笑着,见田中停下,扬手做了请的姿势。
“祖母离开的早,祖父没有纳妾,只有父亲一个孩子。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突然决定送我出国,我在英国过了六年,没预先说明就回来看他们,没想到等我的却是……”田中很明显,抑制不住的哽噎了一下,马上接道:“父亲早就没了,母亲过的很凄惨,这些年的家信都是母亲托三伯伯偷偷写了寄的,原来她一直骗着我……”
“我回到家,没人欢迎,他们说杂种的孩子也是杂种。母亲骂我打我要我离开田家,我跟她倔,最后她才哭着跟我说,她不想看着唯一的孩子被家族的人打死,才送我走。她坚持要我到日本投奔祖母……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生生叫他们逼疯了。哼,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年表面是为了国仇肃清家族,其实他们不过是想少几个人继承家产,就为了那点家产……那点家产……却还不如现在我几年的累积的多!”
“我便叛家叛国又如何,我就把祖母的姓挂在门外,他们还不是谁也不敢找上门来,只会去找母亲的晦气。哼!一群肮脏小人!无耻的胆小鬼!这泱泱大国便是被他们这群人败干净的!”
田中的手再次落在桌面上,酒盅咚的一声敲在上面,卢约理都有些担心会再碎一个酒盅。门轻轻的响了两声,未待答话,雅仁和钟来寿从拉开的门外冒进来,带了一点凉丝丝的爽快
拾:白米粥
田中的手再次落在桌面上,酒盅咚的一声敲在上面,卢约理都有些担心会再碎一个酒盅。门轻轻的响了两声,未待答话,雅仁和钟来寿从拉开的门外冒进来,带了一点凉丝丝的爽快。
“抱歉,我们在门外听到了一点。”雅仁笑道:“孝和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平日里他可从不提这些往事呢!”
田中则是自嘲的笑了笑,“不提那些了,难得有那么和乐的气氛,来来,咱们接着喝。”说着给四个杯子都又斟上。
钟来寿此时也不知是自己晕了头,还是田中喝到酣处确实不太一样,只觉得他亲切了许多,渐渐的也聊到了一处。
直到夜深了,两个人才告辞离开。
田中睡到在地上,雅仁代田中送了客人折回来,把桌面收拾整齐,走到田中身边,把他的头扶到膝上用温水浸过的毛巾轻轻擦拭。
“雅仁?”田中清醒了些,闭着眼睛,伸手唤道。
“嗯?”雅仁也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