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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川端康成:雪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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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连指尖都泛起好看的颜色哩。” 
  “呃,做生意嘛。那姑娘说了什么啦?惊人的妒忌之火在燃烧,你知道吗?” 
  “谁?” 
  “要烧死人的。” 
  “那位姑娘也在帮忙吗?” 
  “她端着酒壶,站在走廊犄角上,直勾勾地盯着眼睛闪闪发光,你喜欢那种眼睛吧?” 
  “她一定是觉得这场面下流,才这么盯着的吧。” 
  “所以我写了张字条让她送来。我想喝水,请给我一点水。谁下流?女人若不曾坠入情网是不知道谁下流的呀。我是醉了吗?” 
  驹子打了个趔趄,一把抓住梳妆台的边,定睛照了照镜子,然后挺直身子,撩了撩衣服的下摆就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喧闹声骤然沉寂下来。大概是宴席散了吧。间或听到远处传来了杯盘的碰撞声。岛村心想:驹子也许被客人带到别的客栈,参加第二场宴会去了吧?这时,叶子又送来了驹子的折叠字条。 
  字条上面写道:“山风厅作罢了,现在去梅花厅,回家时顺便来看你。晚安。” 
  岛村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苦笑着说: 
  “谢谢,你来帮忙了?” 
  “嗯。”叶子在点头的一瞬间,用她那双尖利而美丽的眼睛睃了岛村一眼。岛村感到狼狈不堪。 
  这位姑娘他以前也见过几次,每次总是给他留下感人的印象,可当她这样无所事事地坐在他跟前时,他反而感到特别不自在。她那副过分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总是处在一种异常事态之中。 
  “你好像很忙吧?” 
  “嗯。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我见过你好几次了。最初那次是在回来的那趟火车上,你照顾一个病人,还向站长拜托你弟弟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 
  “听说你睡前要在浴池里唱歌,是吗?” 
  “哟,多不礼貌,真是的!”这声音优美得令人吃惊。 
  “我觉得你的事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是吗,你听驹姐说的吧?”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好像不太愿意谈你的事。” 
  “是吗。”叶子悄悄地把脸背转过去,“驹姐是个好人,可是挺可怜的,请你好好待她。” 
  她快嘴说了出来,末尾稍带点颤音。 
  “可是,我并不能为她做什么事。” 
  看起来叶子好像连身子也要颤抖起来了。岛村把视线从她那充满警惕的脸上移开,带笑地说: 
  “也许我还是早点回东京去好。” 
  “我也要去东京哩。”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行。” 
  “那么,我回去时带你去好吗?” 
  “好,就请你带我去吧。” 
  她若无其事,然而语气却是认真的。岛村大为吃惊。 
  “只要你家里人同意。” 
  “什么家里人,我只有一个在铁路上工作的弟弟,我自己决定就行。” 
  “在东京有什么地方可以投靠的吗?” 
  “没有。” 
  “你同她商量过了吗?” 
  “你是说驹姐?她真可恨,我不告诉她。”叶子这么说过之后,也许是精神松懈下来了,眼睛有点湿润。她仰头望了望岛村。岛村感到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可不知怎地,这样一来,反而燃起了对驹子炽热的爱情。他觉得同一个不明身世的姑娘近似私奔地回到东京,也许是对驹子的一种深深的歉意,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你同男人走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呢?” 
  “总之,你要先考虑好在东京的落脚点,还有,打算干什么;要不,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一个女人总会有办法的。”叶子盯住岛村,非常优美地提高尾音说:“你不能雇我当女佣吗?” 
  “什么?当女佣?” 
  “我并不愿意当女佣。” 
  “前次你在东京干什么呢?” 
  “当护士。” 
  “在医院还是在学校?” 
  “不,只是打算罢了。” 


09

  岛村又想起叶子在火车上护理师傅儿子时的情景,也许在那真挚的感情中表露了叶子的愿望。他想着想着,抿嘴笑了。 
  “那么,这次你是想去学护士的罗?” 
  “我已经不想当护士了。” 
  “你这样漂泊无着怎么行呢。” 
  “哎哟,什么漂泊不漂泊的,管它呢。”叶子反驳似地笑了。 
  这笑声清越得近乎悲戚,听来不像呆痴的样子。然而这声音陡然扣动了岛村的心弦,尔后又消失了。 
  “有什么可笑的呢?” 
  “可不是吗,我就只看护过一个人嘛。” 
  “什么?” 
  “我再也不愿干了。” 
  “是吗。”岛村又一次遭到突然袭击,轻声地说,“听说你每天都到荞麦地上坟去?” 
  “嗯。” 
  “你以为你一辈子再不会看护别的病人,给别的人上坟了吗?” 
  “不会啦。” 
  “可是,你舍得离开那座坟到东京去?” 
  “哦,对不起,请你把我带去吧。” 
  “驹子说啦,你是个可怕的醋瓶子。他不是驹子的未婚夫吗?” 
  “你是说行男?不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怨恨驹子?” 
  “驹姐?”叶子好像呼喊站在面前的人似的,目光闪闪地盯着岛村说:“请你好好对待驹姐。” 
  “我什么也不能为她效劳呀!” 
  泪水从叶子的眼角簌簌地涌了出来,她抓起一只落在铺席上的小飞蛾,一边抽泣着一边说: 
  “驹姐说我快要发疯了。” 
  她说罢忽然走出了房间。 
  岛村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叶子像要扔掉那只被捏死的飞蛾似地打开了窗户,只见醉醺醺的驹子正欠起身子同客人猜拳,把客人直逼得束手无策。天空昏暗起来。岛村走进室内温泉去了。 
  叶子也带着客栈的小孩子,走进了旁边的女浴池。 
  叶子让孩子脱衣洗澡,话语特别亲切,像带着几分稚气的母亲说的,嗓音悦耳动听。 
  然后,她又用这种嗓音,唱起歌来: 
  …… 
  …… 
  出了后院看呀看, 
  一共六棵树呀, 
  三棵梨树, 
  三棵杉。 
  乌鸦在下面 
  营巢, 
  麻雀在上面 
  做窝。 
  林中的蟋蟀 
  啁啾鸣叫。 
  阿杉给朋友来上坟, 
  来上坟啊, 
  一个,一个,又一个。 
  这是一首拍球歌。她用一种娇嫩、轻快、活泼、欢乐的调子唱着,使岛村觉得刚才那个叶子犹如在梦中出现似的。 
  叶子不停地跟孩子说话。她站起身来,离开浴池以后,那声音就像笛声一样,依然在那儿旋荡。在乌亮、破旧的大门地板上,放着一个三弦琴桐木盒。这时夜阑人静,不由地拨动了岛村的心弦。他正念着琴盒所属的那个艺妓的名字,驹子从响起洗餐具声的那边走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啦?” 
  “她在这儿过夜吗?” 
  “谁?哦,它?你真傻,要知道这个玩意儿是不能带来带去的呀。有时一放就是好几天哩。”她刚一笑,又长吁短叹了几声,然后闭上眼睛,松开衣襟,摇摇晃晃地倒在岛村身上了。 
  “喂,送我回去吧!” 
  “不要回去了吧?”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还有另一个宴会,大家都跟着去陪第二个宴会了,就只有我留下来。要是宴会在这儿举行还可以,不然朋友们回头找我去洗澡,我不在家,那就不好了。” 
  驹子虽然酩酊大醉,还是挺直身板走下了陡坡。 
  “你把那姑娘弄哭了?” 
  “这么说来,她真的有点疯了。” 
  “你这样看人,觉得有意思吗?” 
  “不是你说她快要发疯的吗?她可能是一想起你这话儿,不服气,才哭起来的吧。” 
  “那就好。” 
  “可是没有十分钟的工夫,她进了浴池就用优美的嗓子唱起歌来。” 
  “那姑娘有在澡堂里唱歌的怪癖。” 
  “她一本正经地托付我要好好待你。” 
  “真傻。可是,这样的事,你何必要对我宣扬呢?” 
  “宣扬?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那个姑娘的事,你就那么意气用事。” 
  “你想要她?”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 
  “不是跟你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总觉得将来可能成为我的沉重包袱。就说你吧,如果你喜欢她,好好观察观察她,你也会这样想的。”驹子把手搭在岛村的肩头上,依偎过去,突然摇摇头说:“不对。要是碰上像你这样的人,也许她还不至于发疯呢。你替我背这个包袱吧。” 
  “你可不要这样说。” 
  “你以为我撒酒疯儿?每当想到她在你身边会受到你疼爱,我在山沟里过放荡生活这才痛快呢。” 
  “喂!” 
  “别管我!”驹子急匆匆地逃脱开,咚地一声碰在挡雨板上。那里是驹子的家。 
  “她们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我来开。”驹子抬了抬那发出嘎嘎声的门脚,把它拉开,一边悄声地说,“顺便进去坐坐吧。” 
  “这个时候……” 
  “家里人都睡了。” 
  连岛村也有点踌躇不决了。 
  “那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不行,你不是还没看过我现在的房间吗?” 
  一进后门,眼前就看见这家人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盖着硬梆梆的褪了色的棉被,就如同这一带人常穿的雪裤的棉花一样。这家夫妻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有五六个孩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各朝各的方向去睡。这幅图景,使人感到在清贫孤寂的家中,也充满一种刚劲的力量。 
  岛村像是被一股温暖的鼾声推了回来,不由得要退到外面,驹子砰地一声把后门关上,无所顾忌地踏着重重的脚步,走过木板间。岛村只好从孩子们的枕边轻轻地擦身而过。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在他的心头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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