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到楼下时,我回头望周屿的窗口。灯亮着,周屿趴在窗台上,目送我离去。
独自回家的路是漫长的,一路上我想了许多。我想起大渡河边的那个夜晚小美对我说的话——生命总是脆弱的。此时此刻,我不仅觉到了生命的脆弱,更觉到了比生命更脆弱的东西——感情。生命之中,伤痛的来临总是会在痊愈之后变得不再可憎;而在感情的世界里,当面临左右为难的抉择却不知何去何从时,人便会憎恨起自己来,这时候感情就脆弱得像根稻草,一点风雨便会令它折腰而亡。我开始厌恶自己。我厌恶自己的无能,也厌恶自己的软弱。面对贺昔,我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居然心甘情愿地任由对她思念的泛滥,我知道这场泛滥终将铸成最后的灾难,而灾难过后,受到伤害最深的却是无辜的周屿。
街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夜色开始变得恐怖,天空中星星与月亮都藏到了乌云背后,我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雷声。像死神的召唤一样的雷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我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想到了死亡。自杀的念头常在我脑子里闪现,一个鲜血淋漓的画面,定格在死者的脸上,那张脸分明是我。
我想过自杀,却没有勇气,不是没有勇气面对死亡,而是没有勇气放弃我背后爱我恨我的那些人们。活着,已经变成我对生命的习惯,就像习惯了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麻木,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死的淡漠。我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已经失去了所有,最后驱使它的动力,只是一份赎罪的虔诚。
周屿,原谅我吧!我将离开你。
贺昔,你也原谅我吧!我不能放开你。
我在雨中振臂高呼,突然而至的暴雨哗啦啦的声响盖过了我的呐喊,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雨幕中反弹回来,撞进耳朵,久久地回响。上班的时候我找到了恭静,我让她帮我打听贺昔现在的住址,恭静含糊地回答我说,“我试试吧。”我谢过恭静,正准备离去,恭静却叫住了我,她说,“苏南,你以后少跟老杨在一块儿。”我很诧异,“老杨怎么了?”恭静的表情怪怪的,“没什么,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说完恭静便走了,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恭静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老杨见到我时依旧与我开玩笑,老杨说,“苏南,你是不是该准备请我喝喜酒了?”我心里很烦躁,答话的语气便有些生硬,我说,“下辈子我再请你吧。”老杨说,“怎么?一顿酒还得下辈子才请啊!万一哪天我就不在这儿干了,那不是便宜你小子了吗?”
老杨只是一句玩笑,谁知却应验了。
下午周屿打来电话,让我晚上去她住的地方,她说中午为我做了鱼,让我下班后先回去等她。周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将她家的房门钥匙丢了,我刚想对周屿说,她却挂了电话。后来我就在单位门口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个寻物启事,我描述了一下我那串钥匙的特征,心里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侥幸地认为要是单位的人捡拾了,那自然最好不过。
下班之前我与老杨去采访了一个市直机关的联欢活动,回到办公室时我神情困顿地瘫坐在椅子上。这时候我竟发现了丢失的那串钥匙,那串用银白色的金属环串起来的钥匙就躺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很意外——这是谁捡到之后又悄悄地给我送回来了呢?我握着钥匙,想不起是在哪里将它丢失了,失而复得的钥匙不能让我高兴半分,却徒增了对这番蹊跷的疑惑。是不是同事跟我开玩笑?想想又觉不可能,这串钥匙跟我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我不可能将它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采访回来后老杨被吴台长叫去了办公室。老杨乐呵呵地去了,半个小时后却变得气冲冲地回来。
“不干了!”进门之后老杨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怎么了?”我问老杨。一屋子的人也都抬脸诧异地望向老杨。
老杨自顾收拾着桌子上杂乱的东西,闷声不答。我心里纳闷:这个老杨怎么去见了吴台长回来就说不干了呢?我走到老杨身边,“老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老杨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硬生生地抛过来一句话,“我被开除了!”
事情的发生让我始料未及,我不知老杨为什么突然被开除。办公室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便将老杨叫进了厕所。老杨很不耐烦的样子,“你小子干嘛啊?”
我问老杨,“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啊?明天布告就会贴出来。”
“什么布告?”我不解地问老杨。
“开除我的处分决定啊!”老杨愤愤地说。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开除你?”
“呵!你小子还是太嫩,有些事你不明白的。”老杨有些自我解嘲。
“到底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有些着急了。
“没事儿,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倒是告诉我啊!”我继续追问老杨。
“你就别问了,告诉你也没用。”老杨说完转身就出去了。我连忙追了上去,老杨却回头对我说,“别弄得多大回事似的,好吗?”我见老杨一脸认真的表情,只好作罢,不再追问他原因,只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收拾好东西,然后将他送出电视台的大门。
第四部分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第24节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老杨走了,我目送他离去。老杨走的时候对我说,“小兄弟,记住,这个地方不适合你。”说完后老杨冲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当时并没有明白,直到后来才理解了他的意思。我在周屿的小屋里等了好久,周屿才急匆匆地回来。周屿进门后便要过来吻我,我扶住她向我倒过来的身体,说,“我饿了,快把你做的美味端上来吧。”
“好的,你等着啊!”周屿高兴地进了厨房。
周屿端上来一盆清香扑鼻的鱼汤,对我说,“馋猫,你的鱼儿来了。”周屿这话半带着娇嗔,又半带着调侃,她曾经对我说,她是我永远的鱼儿。我故作高兴地跟周屿一番玩笑,我说,“猫也有不吃腥的时候。”周屿忽然抱住了我,将舌头送进我嘴里,她的双臂紧紧将我环绕,这时候她所有的温柔便像一柄刀子,只让我觉到了痛苦的煎熬,也让我无处遁逃。
周屿放开我后,嘻笑着对我说,“看你还吃不吃腥。”
我无力地回答,“我还是吃鱼吧。”
周屿为我盛了一碗鱼汤,我很勉强地才将鱼汤喝完,口中麻木,美味的鱼汤竟也失去了味道。周屿问我,“不好喝吗?”
我笑,“好喝啊!”
“那你怎么才喝一点点?”周屿又问。
“我不饿嘛。”我说。
“你没事吧?刚才还说你饿了。”周屿似乎觉察到了我情绪的低落,便小心翼翼地试探我。
“我好累。”我坐回沙发上,掏出一支香烟来准备点燃,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周屿坐到我身边,“我让你烦了,是吗?”她一下变得很失落。
我望着一脸妩媚的周屿,话到嘴边,却又无力开口,我不知道这时候对周屿说“分手”两个字会不会让她平静而理智地接受,所以我只有用无言来作答。我心里充满了矛盾,我开始惊觉自己此时在感情上的摇摆,尽管我宽慰自己说这是对初恋的专一,但是想起与周屿在一起时短暂的快乐时光,我还是充满了罪恶感。我知道我在摇摆,从最初到现在,我一直无法左右自己,尤其到我找到贺昔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向最初的那份感情靠了过去。
我的沉默让周屿触到了我的心底,她知道我的答案。“你还是忘不了她,对吗?”周屿将脸转了过去,我却分明看见水晶样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里簌簌落下。
我捧起周屿的脸,静静地端详,那是一张恬淡的素脸,不施粉黛,却也流露出红颜的妩媚。我问周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不要去找我,好吗?”
周屿的表情很复杂,有些许悲伤,又有许多的失望刻在脸上,她对我说,“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先答应我。”我很认真地对周屿说。
“你还是不喜欢我,对吗?”周屿的脸色忽然变得黯淡起来,委屈地望着我。
“我不想骗你。我找到她了。”我掐断嘴里的香烟,狠了狠心对周屿说道。
“你一直都在敷衍我,是这样的吗?”周屿复又将脸转过来对着我,含着泪说。
“原谅我,我做不到。”我痛苦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周屿的眼睛,那里面的痛苦会将我灼伤,我深深地明白。周屿挂满泪水的脸庞,竟与贺昔那夜的泪脸如此相像,两个女孩都为了我而黯然流泪,而且,那泪水是我最不忍目睹的惨烈,那是我今生惟一的永伤。
“你一直都在找她,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也从来没有放弃,是吗?”
我依然沉默,我不知道如何对周屿说出我心里的感受,因为我一直矛盾着,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不伤害周屿,还是无形中对她最大的伤害?
“你回答我。”周屿已快泣不成声,悲恸地发出质问。
“我欠她很多,我必须偿还她。”我的解释软弱无力,连自己听起来都像是借口。
“不!我不要失去你!”周屿猛然将我抱住,手臂铁箍样的死死环在我的腰间。
周屿柔弱的身体在我怀中不住颤栗,她的眼泪就那样飘零在我的掌线之间,湿润了我的手心,却刻下了这永恒的一刻。或许多年以后,当我摊开掌心,端详我那皱纹密布的掌线时,我还会看见周屿的泪痕,每一滴里面都会映出周屿鲜活的面孔。
我将周屿扶了起来,“对不起。”我第一次诚恳地向周屿道歉。
周屿看着我,一言未发,只是不断地摇头,过了许久才开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