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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要搭乘意大利公司经营的鲁巴地诺火车,经由迦太基山脚下,环湖而
行,山上矗立着法国圣路易教堂。
我们的旅行家们穿过码头,来到市镇。镇上有一条宽大的马路,镇长公
寓、天主教堂、咖啡馆及私人住宅在街两旁可见。一切欧化,最现代化的建
筑,在这儿都能见到。直到君王避暑居住的海滨别墅,才见到少许东方色彩。
然而,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所关心的绝不是这些,也不是关于雷居吕
斯、西皮翁、凯撒、卡通、马里尤斯和阿尼巴尔①的传说。他并不太知道这些
大人物的姓名,他和特雷哥曼一样,心里只有家乡的荣誉,这就足以满足他
的自尊心了。
也许朱埃勒还会缅怀这些历史遗迹,怎奈他又为眼前的烦恼所困扰。东
方人常说:“他在骑驴找驴”,不假,朱埃勒此刻正是这样,他所寻找的却
是他那远方的未婚妻。
昂梯菲尔、驳船长和朱埃勒手提旅行袋,穿过古莱特镇——再观光一下
突尼斯市区——来到车站等候第一班火车。勃·奥马尔和纳吉姆保持一段距
离,紧跟在后。昂梯菲尔一言不发。其它人对那位银行家一无所知,可是,
卡米尔克却别出心裁地安排他们与其相会。这至少给公证人带来更大的麻
烦,因为只有找到财宝,他才能得到酬金。对萨伍克说来,此刻他要对付的
已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财产继承人。这又一位新继承人将是何许人也?
半小时后,旅行家们登上了火车。火车在下一站停了几分钟,从那儿,
人们可望迦太基的山峦。和以其考古博物馆著称的勃朗神甫修道院。40 分钟
后,列车到达突尼斯市。他们顺着马丽诺大街,向欧洲区走去,来到了法兰
西饭店,首先订好房间——3 间卧室,高顶棚,空荡荡,备有蚊帐。饭厅在
一层,很宽敞,讲究,可以和巴黎的高级饭店媲美。这里,不备早餐,中午
及晚间随时可用餐。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我们的几位圣马洛人并不想在
那儿居住。
昂梯菲尔甚至不愿挤点时间去看一眼他的房间,他说:
“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去吧,我的朋友。你的事可别砸了锅。”驳船长说。他担心的就是怕
砸了锅,他确实无意跟一个继承人耍手腕,像勃·奥马尔对他那样。他的个
性虽强,他为人诚实,正大光明。他决定单刀直入,不跟银行家兜圈子,他
① 阿厄巴尔是迦太基的名将,曾不断和罗马人作战,打败过罗马的西皮翁将军。凯撒是罗马的君王。雷居
吕斯、西皮翁、卡通、马里尤斯都是罗马名将。
准备对他说:
“这就是我给您带来的。。作为交换条件,您该知道怎么办?这个,您
明白。好,咱们上路吧!”
再说,那位银行家应该知道,有一位名叫昂梯菲尔的法籍人,将给他带
来一个经度,从而确定埋藏财宝的小岛位置。银行家不会对这次来访感到意
外的。
然而,昂梯菲尔师傅还是不放心——那位继承人会讲法语吗?如果他懂
英语,那彼此可通过朱埃勒打交道。若他英、法两种语言都不懂,那还得借
助翻译吗?那么,关系到价值上亿法郎财富的秘密,就会泄露给一个第三
者。。昂梯菲尔离开饭店,也没说哪儿去。过了一会儿,他和一位向导在马
丽诺广场旁的街道拐角处消失他走后,驳船长就说:
“他怎么连我们也不需要了。。”
“咱们散散步吧,我先去寄封信。”朱埃勒回答道。
这样,他俩离开了饭店旁的邮局,向巴卜巴尔和海门走去,准备沿护城
墙兜一圈。城墙的垛口宛如一条带子环绕着突尼斯市内城,足有两里长。
在离饭店百步远的地方,昂梯菲尔师傅对他的向导兼翻译说:
“你认识银行家赞布哥吗?”
“这里人都认识他。”
“他住在哪儿?”
“住在下城,在马耳他人区。”
“带我到那儿去。。”
“遵命,阁下。”
“在这些东方国度,称阁下和称先生一样平常。
昂梯菲尔朝下城走去。对路边的一切稀罕之物,他全然不顾:有座清真
寺——这样的清真寺在该市数以百计,寺顶上均装潢有美丽的塔楼;这里有
罗马和伊斯兰的遗迹,有一个漂亮的广场,满处均是无花果和棕榈,郁郁葱
葱,浓荫蔽日。还有那些小胡同,两旁房舍鳞次栉比,可以隔街相望。阴暗
的店铺,高低不一,参差不齐,里边陈放着各种食品、衣料和古董。主顾是
法国人、意大利人、犹太人以及马耳他人。皮埃尔、塞尔旺、马洛无心光顾
这一切,心里只想着卡米尔克强加给他的这次拜访,只想着会受到什么样的
接待。。会一帆风顺的,他对此深信不疑!给那人献上5 千万法郎,他敢打
堵,准会受到热情的接待。
徒步半小时之后,便到了马耳他区。这决不是拥有15 万人口的城市最整
洁的居民区,特别是老城部分,看不到整洁的市容。再说,那时托管国尚未
把法兰西国旗强加给这座城市。
在这个商业区一条胡同的尽头,向导在一所不起眼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跟所有突尼斯的民宅一样,整个建筑好似一块巨石构成,有平台,无外窗,
属阿拉伯式的堂院,四周的房间从此处得到一些阳光。
看了这所房子的外观,昂梯菲尔师傅觉得这位银行家并不阔气。他想,
这很好,可以确保计划实现了。
“那位赞布哥是住在这儿吗?”他朝向导问道。
“阁下,是这儿。”
“是他的银行办事处吗?”
“是的。”
“他没有其他住宅了?”
“没有,阁下。”
“他富有吗?”
“是位百万富翁。”
“见鬼!”昂梯菲尔师傅喊道。
“是只铁公鸡,。。”向导补充说。
“真见鬼!”昂梯菲尔师傅又喊了一句。
说完,他把向导打发走了,那人顺着通向饭店的那条道回去了。
萨伍克一直在后面盯住了他们。现在,他已知道赞布哥的住处了。对付
这位银行家,他能占上风吗?若有机会与他和解,不就排挤昂梯菲尔师傅了
吗?一旦两位继承人发生了分歧,能否从中渔利?该死的,在一号小岛上,
那昂梯菲尔只念了赞布哥这个名字,新的经度却一点也未透露。如果萨伍克
知道,他肯定会抢先一步,首先来到突尼斯市,答应银行家一笔重酬,引他
上钩,骗取他的秘密也许分文不花呢!。。但是,又一想,信中指定的是昂
梯菲尔,又不是别人,既然如此,那好吧!萨伍克按自己既定的方针行动,
毫不留情,等马耳他人和圣马洛人占有那笔财富时,他还是有办法从他们俩
的手中夺过来的。
皮埃尔·塞尔旺·马洛走进银行家的宅子,萨伍克在外边等着。
左侧的房间是办公室,院中空无一人。
整个宅子冷冷清清,好像那位银行家因无力支付,就在这天上午倒闭似
的。
不过,请放心,赞布哥并没有破产。
这位突尼斯银行家,中等身材,60 来岁,消瘦,神经质;目光严峻但机
灵,难以捉摸;脸上无须无疵,面色像羊皮纸;头发花白,戴一顶毡帽,好
像粘在脑壳上;腰部略显厚圆;两手布满皱纹,手指长而尖;满口健齿,不
时露到两片薄唇的外面来。就连观察力不强的昂梯菲尔师傅也意识到,此人
毫无同情心。他想,跟这位老兄交涉,不会有什么乐趣而言。
其实,这位银行家是个地道的高利贷者,是个典当先生,可能是犹太人,
后加入的马尔他国籍。这样的马尔他人在突尼斯足有5~6 千之多。
估计,赞布哥通过各种来路不明的途往,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这
途径就是手紧,抓住钱就不放。此人确实富有,并引以为荣,但他还说自己
不算富,因为富是无止境的。有人说,他的家私算得上几个百万富翁,这话
不假,而他的府第却似寒门陋舍,昂梯菲尔师傅就是被此假象给迷惑了。这
也说明赞布哥是多么节衣缩食,多么吝啬。他的需要极少,他本能地会攒钱,
尽量排除各种花费。他见钱眼开,不择手段地去占有金银财宝,多多益善。
他整个生命都倾注在这不义的生财之道上了。目前,足有几百万财富锁进了
他的保险柜,即使没有利息,也足够了。
这样的人若不是单身汉,那才是怪事咧,甚至显得自相矛盾了。宁愿当
光棍,赞布哥也从未想到过结婚。难怪当地有些人常开玩笑说:“当他的太
太该多么幸福呀!”谁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兄弟和三亲六顾,只有一个妹妹。
赞布哥家族的先辈们就留下这根独苗。他一人深居家宅,守着办公室,看着
保险柜,身边只有一个年老的突尼斯女人服侍他。她吃的,工资花销都不多。
这个无底洞,只进不出。由此可见,昂梯菲尔师傅将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人
们不禁要问,这位冷酷的人怎么会给卡米尔克总督效过力,以至于值得报答
酬谢?
然而,确有其事,这里仅简单说明来龙去脉。
他刚20 岁时,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双亲对他又有何用?他早已不挂念
他们了——赞布哥当时住在亚历山大港。他在那里当企业经纪人、买空卖空,
可算精明强干,坚韧不拔,从中间人,到钱庄老板——这确实是在发挥才智
的职业中最有收益的一行了。
人们应记得,1829 年,卡米尔克总督担心财宝会被垂涎欲滴的堂弟夺
走,尤其怕被受他鼓唆的副国王穆罕默德·阿里所吞掉,曾想把钱财聚集起
来,运到叙利亚去。因为,任何一个埃及城市都没那里安全。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他只愿求助那些值得信任的外国人。这些助手支
持埃及首富反对副国王,是铤而走险的事。必须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年轻的赞布哥就是其中之一。他怀着满腔热情为其效力,曾获得过慷慨酬劳。
他多次到阿勒坡奔忙,出了不少力,财宝终于聚集起来,也多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