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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雪沉思了许久,说:“如果乐圣公司对诉讼没信心,这官司他们还打吗?如果叶晓明他们能跟你一样想,他们还退股吗?为什么你们的看法那么不一样?”
肖亚文说:“这个很难说清楚,每个人的立场、观念、心态和思维模式都不一样,获取的信息量和解读信息的方式也不一样。”
欧阳雪问:“你持51%的股份,股值65万,可以吗?”
肖亚文说:“有两点我得提醒你:第一,如果是51%的股权转让,一旦败诉,负债的部分我无力偿还,有可能这辈子我都还不完;第二,不管是谁控股,都得预留出一块股份准备吸收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世杰,他是连接公司与王庙村的纽带。除非公司改变宗旨和经营方向,否则,没有冯世杰的格律诗是与王庙村走不了多远的格律诗,而吸收冯世杰入股的先决条件是,等公司胜诉没风险了,等格律诗与乐圣的合作成定局了。”
欧阳雪说:“我这儿你不用考虑,只要不让我管公司,股不股份的没关系。我就认一个傻理儿,守住餐馆就能活命。别的事再好,我去做可能会饿死。”
肖亚文说:“没股份不行,这公司少了谁也不能少你欧阳雪。”
欧阳雪说:“这话就是假客套了。”
肖亚文微微一笑,说:“问题是,假客套不能当饭吃。格律诗扶起王庙村之时,就是格律诗受制于王庙村之日,而格律诗的价值也就在于此。万一将来公司不行了,我就把音响店改成餐馆,有你这么多年的经验垫底,我也饿不死了。”
…………
欧阳雪在肖亚文那里住了一夜,两人商量公司的事情睡得很晚,肖亚文依旧像上次那样睡在沙发上。第二天早上两人洗漱化妆之后就动身了,先到音响店接上两个维纳斯酒店的小伙子一起吃早饭,然后朝古城驶去。不紧不慢行驶了四个小时到达古城,把两个小伙子送回酒店,中午十一点多来到嘉禾园小区。
欧阳雪摁响门铃。
肖亚文是私募基金解散后第一次与丁元英见面,虽然她与芮小丹和公司都有来往,但是她与丁元英的背景还停留在私募基金,一见面就习惯地问候:“丁总您好。”
丁元英对肖亚文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热情地说:“是亚文哪,请进,请进。”
肖亚文把数码摄像机和挎包放到沙发一侧,坐下说:“丁总,一晃都3年了。”
丁元英笑道:“别丁总丁总的,我早就不总了。”
欧阳雪在一旁说:“叫丁总多别扭,你跟我一样叫大哥吧。”
肖亚文拘谨地一笑,说:“好啊,大哥,那我就套近乎了。”
欧阳雪无意间看见放电脑的房间从大茶几到大沙发摆了一片唱片,唱片盒、封套和唱片凌乱不堪,于是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丁元英说:“挑曲子,编张唱片。”
欧阳雪没听懂,问:“编唱片?唱片还能自己编吗?”
丁元英说:“能,把各种交响乐和协奏曲里面最好听的小提琴片段截取出来,用软件编辑、修饰,编一张自己爱听的唱片。”
欧阳雪听懂了,说:“那你也给我编一张吧,我放车里听。”
丁元英问:“你是指这张还是另编一张?”
欧阳雪说:“另编一张,我不要那种太艺术的,好听就行。”
丁元英笑了,说:“好听就是艺术,只是每个人的好听标准不一样。”
欧阳雪想了想,说:“算了,唱片的事呆会儿再说,先说正事。大哥,昨天下午我跟亚文谈了,我想请亚文接管公司,亚文也希望入股公司,都想到一块儿了。亚文这趟是来王庙村取证,实地拍摄生产过程。亚文入股的事,还得听听大哥和小丹的意见。”
丁元英说:“亚文入股,低于或持平控股线意义都不大。”
欧阳雪说:“亚文出资30万,其余部分按垫资处理,亚文持51%的股份,这样大哥就解放了,我也解放了。我持29%的股份,剩下的20%预留。亚文的意思,等将来乐圣跟格律诗合作了,那时候就没风险了,再争取把冯世杰吸收进来。”
丁元英为她们烧水泡茶,听着欧阳雪介绍情况。洗完茶杯,他用茶巾擦着杯子,眼睛注视着肖亚文,淡淡问了一句:“你怎么肯定乐圣会跟格律诗合作?”
肖亚文回答:“我站在乐圣的立场考虑,只有合作才符合乐圣的根本利益。”
丁元英又问:“吸收冯世杰,你是出于不得已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肖亚文说:“是不得已。格律诗的生存基础在王庙村,而王庙村的命脉在格律诗,除了这种本质的依存关系之外,冯世杰是连接两者人际关系的一条重要纽带。”
丁元英说:“比起托管、转让,亚文接管公司我认为是比较好的一种结果,我想小丹也会赞成。但是,胜诉机率高不等于胜诉,败诉的可能性一直存在,亚文对这一点必须得有清醒认识,必须对败诉的后果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肖亚文说:“败诉了,我还去打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等老得打工都没人要了,我就摆个小摊、开个小店。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是我必须得这样。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把债务还清,那欧阳也只能认倒霉了。”
这很像是一场简单的考试,肖亚文的判断都在事物的本质上。丁元英当初在私募基金招聘助理的时候也是这么简单问了几句话,今天的情形几乎是当年的重现。所不同的是,当年是招聘雇员,而今天是为格律诗公司选择掌门人。
丁元英说:“行,就是你了。”
肖亚文说:“我得把手头的工作有个交代了才能辞职,猎头公司的联络工作很忌讳中途换人,我还需要点时间。我对格律诗和农户的情况只是初步了解,吃透也需要时间。我的意思是,我和欧阳的股份转让协议等办完辞职手续之后再签,而且放弃15日内应向法院提交的答辩状,从交换证据阶段开始应诉。”
丁元英说:“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肖亚文说:“还有就是那辆宝马车,这辆车无论从产权还是从级别都不适合放在格律诗公司,我想这几天就让刘冰把车给你开回来。”
欧阳雪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计算器在算着什么,这时插话道:“宝马车放公司里确实不合适,但是公司没辆车装门面也不合适,亚文进进出出都代表着公司形象。昨天晚上我跟亚文商量了一下,打算公司买辆车,30万价位的,得比我这辆车稍微好点儿。”
丁元英说:“这是个茬口。亚文买完了车,直接把宝马还给楚风就行了。”
铁观音茶泡好了,丁元英给每人倒上一杯,然后自己点上一支烟。这是他的习惯,好像喝茶的时候没有一支烟就少了点什么。
肖亚文端起茶托品了一口热腾腾的茶,说:“真香!好久没跟丁总一起喝茶了。以前我见了丁总就紧张,生怕哪件事没办好就给炒了。现在改叫大哥了,还是紧张。”
丁元英笑了笑,问:“你怕我?”
肖亚文说:“当然怕,你一皱眉头我就得到财务室结账去。”
丁元英说:“你要怕我,你敢把我放到古城?”
肖亚文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状,说:“大哥,天地良心,我冤枉啊!我只是想通过小丹的关照保持联系,能有机会跟大哥学点东西。我胆子再大,还没大到敢打小丹的主意,更没大到敢打大哥的主意,你们是什么人?什么看不明白?可我就没想到……小丹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勾引男人?大哥这种刚出苦海的男人居然还会跳入火坑?”
丁元英尴尬一笑,说:“是我贼性不改,勾引人家良家女子。”
欧阳雪见公司的事谈完了,就合上计算器说:“大哥,这场诉讼让我有个想法,我得趁现在有条件置一套音响,我一个女人家,将来再想置这种发烧土匪级的音响就太难了。”
丁元英说:“公司都是你的,你把那套样机搬走就行了。”
欧阳雪说:“所以,我要解决的不是音响,是唱片。记得大哥说过,平均每张唱片能挑出来两支好听的曲子就不错。大哥这儿有1300张唱片,能挑出来2600首曲子,长曲子和短曲子平均一下,一张盘能装13首,就是200张。刻录盘按20元一张,成本4000元。大哥的1300张唱片平均按130元计算,我就节省了16。5万。大哥得给我出个曲目表,得让我知道哪支曲子叫什么名字,谁的作品。我就轻轻烧一下,不需要原装进口。”
肖亚文往沙发靠背一仰,说:“天!世界上最后一个坚强的女人也晕倒了!”
欧阳雪说:“你晕什么?”
肖亚文说:“这是大哥这种鉴赏力的行家从国内、国外最权威的唱片店里像大海捞针一样挑选出来的1300张精华,再从精华里挑选最好的版本里最经典的曲目,你的欣赏水准一下子就从零度升到了沸点。这样的水准还轻轻烧一下,真发烧友也得晕倒。”
欧阳雪兴奋了,说:“哈哈,那我就可以闯荡江湖了?大哥,拜托啦!”
第三十六章
6月23日下午2点37分,一列从武汉方向驶来的列车进入古城火车站第一站台,熙熙攘攘的站台汇集了刚刚下车的旅客和将要上车的旅客,站台靠南边一点的位置停着两辆古城公安局的警车,刑警队长雷剑峰和警员马林、徐丽红几个在站台边上等候。周伟、王福田和芮小丹3人押着一男一女两名从武汉追捕的贩毒嫌疑人从9号车厢下车,雷队长上前问候了几句,大家随即上车返回刑警队。
抓捕小组从古城追踪到南京,从南京追踪到武汉,整整绕了一个大三角,经过四天四夜的紧张奔袭人已经很疲惫。回到刑警队汇报完抓捕小组的工作,雷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