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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对军营内的规矩有所了解,他是一名厅县的城门官,虽然在官制上不入流,也属于兵头将尾的人物,若放在现在军队中,职务怎么算也相当于班长一级的。我与小汐不过是刚进军营的一介白丁,他能对我们自称卑职,显然是听说了我与志子是堂兄弟的关系,而志子是将军的义子,我这种人物不进军营则已,一进军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再者我和小汐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无论见过的和没见过的,在谈起我们的事迹无不跟亲眼目睹一样。被人们添油加醋增加了许多神密色彩,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也不敢自称是长官。
我见他如此客气,也还礼道:“今后咱们便是同营弟兄,客气了。”见志子走的远了,来不及问他的姓名,急匆匆的赶了上去。
回到朱大哥的住处,已经是后半夜。连续折腾两个晚上,都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四个挤在一铺大土炕上,也不管它舒不舒服,一觉睡到天大亮方起。
起床后,我们简单地洗了一下,胡乱找了点吃的添饱肚子,由于朱大哥还要到衙门内听差,志子、我还有小汐便回了旗营。
刚一到营房,志子便被将军差人叫走,说还要对监牢内的二十来个衙役进行复审。志子去后,我和小汐在房内闲来无事,看了一会众士兵在院内操练队形。由于我们所处的是镇边军旗营的步兵队,在营人数足有五百多人,除去把守四座城门和临时看守监牢的官兵,院内总共聚集三、四百人,训练起来声势颇为浩大。旗营中虽也配备了不少火枪土炮,但日常训练仍然以钢刀长矛为主,但只见铁甲金盔,长刀似雪。不由的唤起我少年时的梦想,金戈铁马,疆场纵横,做一名成吉思汗式的伟大英雄,来一展男儿的壮志雄心。
绥化鬼谈14(聚宴)
士兵们训练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休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在操场的靶牌前相互切磋箭法。我见小汐在身边看的热血沸腾,知道他又上了射箭的瘾,心想,若是打算让他长久在军营中干下去,和官兵们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而箭法方面正是小汐所擅长的。便叫他过去试试,也好与他们打成一片。小汐毕竟年轻好动,见我让他过去试箭,很是高兴。转身将罗汉弓放回屋内,对于这张家传的罗汉弓他视若生命,在人多的场合不好拿出来张扬,而且威力太过于巨大,万一射穿目标伤到人就不好了。出来后到操场上拿起一张普通的弓箭,对着靶牌一箭射中红心。众人在我们入营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都知道他的箭法惊人,纷纷到了在他身边,提出要见识一下,小汐经不住众人的劝说,退到五十步开外,对着靶牌连射三箭,箭箭射中红心,众官兵齐声叫好,围过来向他请教这里的技巧。
陈家本是猎户出身,拉弓射箭乃是吃饭的本钱。小汐本性善良,见大家询问,便知无不言,将射箭的一些常识教给大家,其实这里面的身法、眼神说起来很是容易,但需要长年累月地苦练不去,决非一朝一汐之功,众官兵在得到他指点后,各自拿着弓箭按照他的讲解操练起来。小汐便在身旁一一纠正错误,忙得不亦乐乎。
我看了一会热闹,也拿弓箭射了几下,五十米的距离,射来射去总射不到靶牌上。小汐过来指点一下,有了点起色,可还是差了许多,虽然也知道这不是马上就能练好的,可总射不中,慢慢也就失去了兴趣。
中午吃过饭后,见小汐又到操场上去指点众人射箭。自已便没再跟着去练,想找志子聊聊下一步该怎么走,到中军正堂一打听,才知道志子还没有回来,左右闲着无事,便出了军营,到街上转了转。
绥化城是清光绪四年,1878年正式的划分街基,修建城池。十几年的时间内随着南方汉人的大量涌入,经济得到飞速发展,此时已经初具规模,虽然一些城镇配套设施尚不完全,但各类商号齐全,百姓购物甚是方便。我在街上闲逛了半天,已经看不到镇边军士兵上街胡乱抓人,想必是多格达拉被免职后,那一套“满城尽是盗银贼”的做法也跟着取消,大部分无辜被抓的百姓也都被放了回来,尽管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没有士兵的骚扰,街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繁荣的场面。
我正在东张西望的往前走,听见后面有人高声喝道:“孙老弟,且慢走。”我自认为在这个时代认识的人没几个,心想一定不是叫我,但还是习惯地回头看了看,只见一名身穿长衫的胖乡绅,气喘嘘嘘的在后面赶了上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十间房的大财主孙德忠到了。
虽然看不起他的为人,但在这绥化城内也算是遇到了一位熟人,也不禁有些惊喜,转过身来,双手抱拳道:“原来是孙员外,多日不见,幸会幸会”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想起陈林夫妻,来到城内已经多日了,不知他们有没有搬家。我和小汐倒是不怕,现在已经是镇边军的人了,他一个土财主不敢拿我们怎样。
孙德忠跑到我身前,气还没喘匀,便拱手道:“幸会幸会,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你穿了这身军服,都有些不敢认了,仔细一瞧,这不就是你吗,老弟什么时候到军营谋了这个差事,怎么连老哥也不知道。”我面子微微一红,笑道:“我寻到了堂兄弟,他在旗营供职,便借光到那里当个小兵,刚刚几天,还没来的及通知你。”孙德忠道:“依老弟的才华不到军营则已,一到军营定会扶摇直上,将来当了大官,可千万没忘了老哥。”我笑道:“员外太客气了,将来兄弟还要多倚仗你呢。”孙德忠虽然与赵师爷乃一丘之貉,但一张嘴却很会说话,不像赵师爷那样有城府。我心里也明知道他表里不一,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但还是喜欢和他打交道。
孙德忠拉着我的手道:“正巧我约了几位老朋友在‘汇丰楼’吃饭,孙老弟不妨一同随我前去,也好介绍你认识一下。”我刚在军营吃过午饭,本不想前去,忽然一想,这孙德忠不好好在十间房当自己的土财主,几十里地跑到这城内请人吃饭,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多半造反有关,反正眼下自已无事可做,去看一眼他约的什么人也好。便不客气地道:“我正好还没用饭,如此就打扰员外一顿了。”孙德忠见我答应,也很高兴,本来他还在担心我到了镇边军后,万一玉面妖狐又来他家捣乱请不动我该怎么办,此时能与我一同吃饭,正好借机增加一下感情,一旦有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们并肩向汇丰楼走去。孙德忠问道:“孙老弟的药材生意怎么样了?”我摇头道:“绥化周边种植药材的农户少的可怜,而且要价太高,兄弟现在已经不做这方面的生意了。”孙德忠点头道:“绥化除了城内有间药铺经销药材外,只有走街串户的‘花先生’零散的到南方上点药材,这方面还真没听说有做的太好的,既然生意不好做,安心在旗营当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含含糊糊地点头称是。我们边聊边走,一会工夫就到了汇丰楼饭庄。
汇丰楼座落在绥化城北街(今绥化市北二中路附近,因当时还没详细规划城内街路,房屋建得也不是十分规整,只能大致分析其所在地理位置),共分上下两层,三百多平方米大小,古香古色,纯粹的满清时期建筑,是绥化城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只有城内的达官贵人、乡绅富商才能经常到这里用餐,一般的百姓跟本消费不起,可见其奢华地步。我站在门前心中暗想,这么好的建筑物怎么没有留传下来,真是有些可惜,不然绥化岂不是又多一套让人崇敬的古建筑,也能为绥化城市增添一些城市韵味。(我当时有所不知,三十年代日军侵华,听说楼内藏有珠宝,为获取珠宝,将该楼用炸药炸毁。)
孙德忠订的一桌饭菜在二楼,我们上楼直接奔单间而来。挑开门帘,见室内已经坐了三名富商打扮的客人,似乎已经到了多时。孙德忠领着我进入室内,三人见他领了一名旗营的士兵到此,一时摸不着门路,都站了起来。孙德忠一脸陪笑,道:“三位仁兄实在抱歉,刚才在路上遇到了我这位小兄弟,都是自家人,被我强拉硬拽地领了过来,好介绍给你们大家认识,所以来的稍晚了些。”三人听孙德忠如此说,面上的神色登时缓和了下来。纷纷扬手抱拳说起了客套话。
孙德忠指着居中的一名身材瘦长的商人道:“这位是京旗屯(今黑龙江省望奎县)的范景宣范老板,范老板是京旗屯八家商号的总掌柜,拨根汗毛都比你老哥腰粗。”我立刻抱拳施礼。
范景宣忙还礼对我道:“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那点产业可不如他几百亩地值钱。”孙德忠哈哈一笑,不做任何分辩,又指着左首边一个面上长颗黑痣,头戴毡帽,年纪稍大一点的商人道:“这位是通肯城(今黑龙江省海伦市)的莫多成觉老爷子,他可是正黄旗满清贵人,现在还世袭着七品官的待遇。”我头一次和这种凭借祖宗福荫过日子的老家伙打交道,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莫多成觉应该是他的姓,这么长的姓叫起来还真有点别嘴。只好道:“老爷子好。”
莫多成觉点头道:“好说好说,”又摇了摇头道:“什么七品官待遇,每月不过是十几两散碎银子的俸禄罢了,大清朝像我这种世袭的旗人太多了,已经没人管我们死活了,还不如我放租子来钱快些。千万别拿什么满清贵人的名头吓唬人,没人拿它当回事。”听他的口气似乎对现有清廷政策十分不满。
孙德忠又指着右首边的那名矮子道:“这位是余庆(今黑龙江省庆安县)的胡长喜胡老板,胡老板是专做布缎丝绸生意的,你若是想弄两套好衣服,还要和他多亲近亲近。”我再次抱拳道:“久仰久仰。”
全都介绍一遍后,孙德忠又把我介绍给大家,道:“这位是我好弟兄,孙老弟,现在在镇边军旗营内供职,最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