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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7年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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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他又该给山菊家干活了,接下来还有兰珍和彩云家。 
城市灯光
韦昌国  
(本文字数:2800)       《收获》 200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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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老幺是奔着城市的灯光来的。此前,他像一片风中的树叶,不知道自己该落在哪里。这座城市你要说它有多大也不见得,石老幺站在山丫口往下一看,密密匝匝的房屋挤在山间的坝子上,各个窗口都亮了灯光,连成万家灯火。夜色中,看得见白亮亮的河水穿城而过,这些房屋大都顺着河的两岸摆布,河东多是新建的高楼,河西呢,黑黝黝的是成片低矮的瓦房。石老幺看了一回,打定主意到河东去。 
  从寨子里出来时,他就死了回去的心。蒙大头说得好,就是刷盘子,城里的油水也要多得多。石长贵说得更直接,“人家城里的狗,也比咱乡下人吃得香。”但是他不喜欢石长贵,不但不喜欢,他甚至想杀了他。今年夏收,石长贵把他家地里的麦子偷割了,拿到街上卖了打酒喝。那晚上,他磨刀磨到半夜,最后却没动手,他不敢。在石头寨,从来没人叫他的大号,都是“石老幺石老幺”的喊。说是老幺,其实他家早没人了,哥和姐在爹妈死后不到两年连续都死掉了。 
  石老幺家坐落在寨子的山脚下,对面是一片老坟地,叫做“万人坟”,是过去闹土匪时落下的。据说当年土匪进村,一夜间杀死男女老少几十个人,都埋在一个大坑里。阴阳先生潘老德说,那片地杀气大,他家的老屋正对着万人坟,所以是“阴地”,注定人丁不旺,代代受穷。爹妈在世时,多次想过搬家,但往哪里搬,一直没想好。别看乡间地盘大不值钱,每个角落都是有主的。不要说地盘,就是寨子里青石板路上的牛屎,那牛一屙下来,热气腾腾的,只要有人用根棍子插上去,牛屎就有主了,任何人动不得,只等着插棍子的人到家去拿撮箕来装走,或拿去肥田,或拿去晒干了烧火,或用来糊板壁。石头寨里,只有石老幺插的棍子不算数,人们撇撇嘴说,“石老幺的牛屎,啊哈!”等他赶回来,那牛屎早就被眼明手快的人撮走了。 
  蒙大头凭什么气粗,不就是他这几年倒腾山货小发了一笔?乡民们从石头缝里抠出的山货卖给蒙大头,他拿到城里一倒手,赚了钱不说,大家还得感谢他。石长贵不会做生意,但他是小组长,管着全寨三十多户一百多口人。救济粮、救济款、城市人捐的衣服鞋袜等等,都由他造花名册,哪家该得不该得,该得多少,都由他说了算。石老幺长这么大,从来不敢和这两个人正面冲突,连半句硬话都不敢说。 
  麦子被偷割了,头顶上的茅草权权房要垮了,救济衣也分过了,石老幺想了几夜,下定决心离开石头寨,“讨口要饭,再不回来!”此时,他身上穿的是分得的蓝运动衫,两臂侧面直到袖口有两道白杠,裤子是旧的黄军裤,皮鞋倒是穿了一双,但是码子好像弄错了,左脚大右脚小,弄得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像个瘸子。加上他身材矮小,衣服显得特别长,下边几乎盖住了直裆,把一条军裤的裤裆箍得鼓起来像个口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一身都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像东拼西凑偷来的。 
  当石老幺高一脚低一脚走到河东街面上的时候,各家饭馆里飘出了酒菜的香味,但没一样是为他准备的。也难怪,他口袋里分文没有。走到一家红门脸的饭店门口,石老幺禁不住停下来,就为了多闻闻里面飘出来的油香味。一个满脸通红的胖子摇摇晃晃走出来,蹲在门口的阴沟里大吐不止,哇哇的声音很响亮。石老幺闻那酒气,是自己三十多年来从没有闻到过的。“可惜了!”他想,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一哗啦都进了水沟,城里人真正是不一样。 
  那胖子吐了半天,总算换过气来。抬头看见石老幺在看他,很有些生气地咕哝着,“他妈的真是……灌得老子!”石老幺以为在骂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胖子站起来想走,脚底下一踉跄,差点栽倒。石老幺这时也不知自己咋想的,竟然一步跨上去,扶住了胖子。胖子冲他笑笑,又咕哝了一句,好像是说石老幺好的。他喷着满嘴的酒气说:“老子……没……醉!”想甩开石老幺,但是一脱离石老幺的手,又摇晃着要栽倒。 
  胖子由石老幺一路扶着走,石老幺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跟着他的脚步。胖子从腰里摸出银光闪闪的小电话,滴滴滴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大声说:“我走了……不喝了,那个事情……明天再说……”走了大约半里地,来到一座小洋楼前。胖子说:“到了!”临上楼时,胖子在上衣口袋里摸了半天,石老幺以为他在摸钱,心里期待着。谁知摸出的是一张硬纸片,递给石老幺,说:“拿……着!有事……打个电话,我……包了!”石老幺想要的是钱,但是看胖子认真的样子,对那张纸片也不敢怠慢,赶忙接了揣进裤兜里。 
  原以为在城里刷盘子很容易,但是石老幺每每走近饭店门口,店主都会像轰狗那样“去去去”地把他撵走。石老幺说,我给你捅炉子倒煤灰吧,不要工钱,只要给桌上的剩饭吃就行。但是没有人肯给他做。街上拉水泥的汽车一来,石老幺也跟着凑上去,但是没有人叫他去卸车。城里的日子看来也不好混,即使要饭也得穿得像样一点。 
  在街上东奔西跑了大半天,石老幺又累又饿。他拖着步子来到街上的岔路口,一大帮人蹲在人行道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看穿着打扮都是乡村来的。这些人看见石老幺,目光陌生而冷淡。内中蹦出一个瘦脸长着黄鼠须的走上来问:“哪里来的?报过名没有?”石老幺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一旁的人对他说:“这是黄三爷,我们的老大。”石老幺听说是“老大”,不敢怠慢,学着电影里那些人的话说:“小弟刚来,不懂得规矩,请三爷指教。”那个叫三爷的说:“也没规矩,但有一条,不能乱接活路,价钱要大家一样。”完了又说,“接到一桩活路上交一块钱,当天交。”石老幺看他口气硬硬的,便胡乱点了头。后来那个叫小猪头的矮矬子告诉他,城里是划了地盘的,黄三爷管河东这一片,河西分两块,分别由李大毛和顾老八统领。因河东是开发区,活路多,价钱好,所以黄三爷势力最大,但是他为人豪爽,大家都服他。 
  石老幺因为点了头,便也和大家一起,把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蹲在岔路口。从中午到下午,连续来了五六辆车,有拉煤的,拉水泥、沙子的,每次车上有人一招手,人堆里呼啦啦就蹦出十几个。尽管每次石老幺都拼命跑上去,但每次都落在后面,活路自然没有他的份。好容易来了一个胖女人,说要把家具扛上八楼,她家在搬新房。石老幺这次第一个迎上去,心想饭钱有着落了。谁知胖女人说,每个大件只给五毛钱,而且要保证安全。石老幺看看周围,没人动弹。他正想答应,小猪头踩了他一下,悄悄地说:“不是这个价,不要干!”后来,胖女人把价饯加到一块,用手指着人堆里说:“你,你,你,你!”惟独没有点中石老幺。 
  石老幺瘦弱兼五短的身材,自然使人不放心他搬运东西。这样,他就干等了一天,饿得眼里金星直冒,两耳嗡嗡作响。饥饿的滋味他是常常领会的,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严重过。直到天擦黑,街灯渐渐地亮了,那些吊在电线杆上的路灯,像一个个硕大金黄的柚子。怪!这时候他反而不饿了,只是脊梁背直冒虚汗,总想倒在哪里睡上一觉,哪怕一直睡下去。 
  石老幺习惯性地摸摸裤兜,总希望从里面抠出一点钱来。但是除了那张硬硬的纸片,什么也没有。他把那张硬片拿出来,反过来正过去地看了半天。 
  后来,石老幺和小猪头借了三毛钱去打公用电话,拨通了纸片上那个号码。对方很气粗地问:“哪一位?讲!”石老幺嗫嚅半天,才说了昨天晚上的事。那边又问:“是穿运动衫黄军裤送我回家的?”石老幺连忙说,“是!”那边问有什么事,石老幺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吱”地停在石老幺站立的街面上,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却不是昨晚那个胖子。那年轻人在人堆里一瞄便径直向石老幺走来,问了一句话,就叫他上车。“滴滴”两声,轿车一溜烟穿过街面,直开进了城东边的一家小饭馆。 
  石老幺上车的时候,那些蹲在街边等活路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小猪头说:噫,怪了!他有这么一个朋友,还在这里装什么熊啊。旁边的人哈哈一笑,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大家正说笑,黄三爷来了。大家又和他说,黄三爷听了吃惊不小,用手捻着下巴的几根胡须,皱着眉不说话。最后自言自语地说:“这年头,各有各的路子……”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暗暗有些不安。电视上经常放记者乔装打扮实地采访的片子,那个人不会也是这一套吧,但想想那个人的样子真不像,哪有长这么寒碜的记者啊。再说自己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不就一个记者嘛。 
  石老幺连续吃了五碗饭,扫光了桌上的四菜一汤,还喝了半斤烧酒,才缓过神来。年轻人一直在旁边看他吃,没有动筷子。石老幺冲他嘿嘿地干笑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年轻人也不问他,看他吃好了,就高声叫一声:“老板,签单!” 
  石老幺又跟着上车。年轻人边发动车子边说:“我们李局说要见你。”这是他对石老幺说的第二句话。石老幺吃饱喝足了,脑子才清醒过来,但不知道李局是什么意思,犹豫着不敢接腔。年轻人明白自己说了一个专有名词,便重复了一遍,“我们李局长要见你。”“局长”石老幺是明白的,便内行似的点点头。但一个大局长要见他,心里不免有点害怕。他连乡长都没见过呢。他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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