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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先生不仅文武兼资,胆气也不坏,我们装神弄鬼,居然没把你吓昏过去的?”
司空皇甫怔怔地问道:
“你们是故意将我引来的?”
易实寒笑笑道:
“是的!司空兄人品脱俗,刚到此间,即已引起老夫注意,后来见世兄灯下吟咏,黎明舞剑,益信世兄是个文武双全的浊世奇才,本当专程拜晤请教,都只为小女生性淘气,想出这个花样来跟世兄开个玩笑。”
司空皇甫这才释怀道:
“易小姐真个心思巧妙,居然想出这种主意,在下方才倒不是胆大,实在是被二位一番高论吸引得忘记害怕,风波亭上一段公案,流传至令已成定论,二位居能另外找出其中曲扎。”
易实寒轻叹道:
“武穆未遂黄龙之愿而丧于奸人之手,千古同叹,不过小女却始终认为秦桧身为汉臣,甘冒不韪自毁长城,必有隐情,因此作了那番揣测。”
司空皇甫微笑道:
“虽为揣测之想,颇有切情之处,由此可见易小姐心思之缜密,在下钦折之至。”
说着对易骄容作了一揖,谁知易娇容是淡淡地道:
“你找错人了!”
司空皇甫一怔,易实寒笑笑道:
“这番理论是长女华容所想出来的。”
司空皇甫哦了一声道:
“原来老丈还有一位千金。”
易实寒笑道:
“老夫生有二女,娇容是妹妹,模样儿跟她姊姊差不多,出生只比华容慢一会儿工夫。”
司空皇甫微愕道:
“原来老丈的两位女公子是双生的恭喜……恭喜。”
易实寒轻叹道:
“没有什么可喜的,寒妻就是因为生育她们过于辛苦,产后即告弃世,中岁丧妻,人生之哀莫此为甚。”
说着脸上泛起一片黯然之色。
司空皇觉得十分抱歉,连忙拱手道:
“在下太冒昧了!”
易实寒又笑笑道:
“世兄太客气了,人生寿限天定,生死之事谁也无法挽回,只是寒妻弃世太早,留下这一对孤儿,抚养她们长大是不容易的事。”
司空皇甫点头道:
“老丈一身兼司严父慈母二职,自是相当艰苦,幸喜二位女公子俱已成长,承欢膝下。”
易实寒叹了一声道:
“女儿再好,终久是人家的。”
易娇容立刻表示不服气道:
“爹,你就是看不起女孩子,我就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你。”
易实寒苦笑一声道:
“我的一辈子快到尽头了,陪着我也用不了几年,我全不是耽心老来寂寞,而是怕……”
易娇容抢着道:
“您是怕易家的剑术无人承继,那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挑起这付担子。”
易实寒笑了一下道:
“你也会老的,会死的,等你老了,死了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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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四章 有剑无我
易娇容呆住了,想了片刻才低下头道:
“那我也像男人一样,娶个丈夫回来,生下的男孩子叫他姓易,使我们易家的神奇剑术永远流传下去。”
易实寒轻轻一叹道:
“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可是我不想由你来担负这个责任,我了解你的个性,要是由你一主掌易家的事务,只怕你无法保得住祖宗的遗训。”
易娇容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
“您就是偏心,认为我不如姊姊,其实她那一点比得上我。”
易实寒笑笑道:
“华容也许不如你聪明,可是她比你稳健,她没有野心,易家需要的不是进取而是守成。”
易娇容怒哼一声,回头走了。
易实寒也没有叫住她,只是对司空皇甫笑笑道:
“蜗居就在附近,世兄可肯屈驾到寒舍一叙吗?”
司空皇甫从他们父女的谈话中,约略已经明白对方的身分,他们是潜居不闻名的剑术世家,可能有几套家传的剑法。
这个姓易的老头儿又没有儿子,深恐剑技失传,所以想找个入赘的女婿,替他们接续香烟。
而且他从易娇容的态度中,看出对自己颇为中意,可是他却没有多大兴趣。
第一,他不相信人家的剑术真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而成为人家的赘婿。
第三,他见过易娇容,觉得她长得不错,还不是那种能令人动心的女子。
虽然易老头儿的意思是在替她的大女儿选对象,孪生姊妹的样子总是一样的,见妹而知姊。
因此他婉言推托道:
“夜色已深,在下为了贪看月亮,已经较平时睡得迟了,急于赶回旅舍休息,改天再造府拜候吧。”
易实寒笑了一下道:
“世兄这句话未免太见外了,寒舍虽不敢说是金玉豪家,也薄有资财,蜗居虽窄,尚有待客余榻,世兄就是想休息,在寒舍也比旅邸中舒服一点。”
司空皇甫见他竟是执意相邀,为了省麻烦,仍笑着道:
“在下生性孤僻,除了读书学剑之外,甚少与人交往,倘若到了贵府上,万一言语失周,得罪了老丈,反为不美,不过刚才听到贤父女谈话,得知府上亦是剑术世家,如蒙老丈不弃,就在此地赐教数几手,在下倒是深感荣幸!”
语中的含意是我对你的用心很清楚,我在剑术上击败了你,你就可以死心,不再邀我了。
易实寒哈哈一笑道:
“世兄以弱冠之年,佩铗遨游江湖,信非庸俗之辈,老夫想要高攀,大概还得有两手才行呢?好在今夜月色大佳,月下论剑,未尝不是人生快事,世兄请!”
言下之意也透露出暗示,我只要胜过你,你就无法推托了。
司空皇甫年轻气盛,那里会把一个老头子看在眼中,虽然听懂了他的话意,仍是淡淡地道:
“长者请先赐招,在下恭候。”
易实寒却笑笑道:
“寒门剑术虽不足道,却抓住了一个快字,如若老夫先出手的话,只怕世兄难以招架。”
司空皇甫那里受得了这种口气,然而他天生就倔的脾气,人家这样说,也偏不肯认帐,淡淡一笑道:
“行不逾长者,乃古人明训,小子何敢僭越。”
易实寒针锋相对地道:
“书上也说过长者命不可辞,世兄既然客气以长者目老夫,则老夫托大要求世兄如所请。”
司空皇甫蹩得忍不住,双目一挑道:
“既是如此,小子敬如所命,长者小心了。”
语毕单剑迳发,出手就是奇招,满想一剑就把对方制服,谁知易实寒只是轻描淡写地信手一挥,不但把他的攻势化解,剑锋轻指,比在他胸前的空门上笑道:
“世兄不必客气,场中论剑无大小,世兄若是以这些俗招赐教,老夫输了也不痛快。”
司空皇甫一面心惊,一面也被他的尖刻言词激怒了,退后一步,从新振腕发剑,使出自己最得意的神龙剑法。
那是他从龙门剑法中改创出来鱼龙八变,全式八手,可以变化为八八六十四手天罡变化。
也可以浓缩成为三式,然而他只使到第二式,易实寒轻轻一剑刺进来,刚好又抵在他的胸前,而且还是刚才的空门上。
司空皇甫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剑法与对方相较,实有云泥之别,乃然将剑一丢叹道:
“老丈剑术盖世,小子莫敢言匹。”
易实寒哈哈一笑,替他把剑拾了起来道:
“世兄有这番造诣已经算不错了,老夫足迹遍及四海,也曾私下与几位名家切磋过,尚未见到能如世兄者。”
司空皇甫一怔道:
“老丈既然曾经技慑四海,何以小子从未听闻。”
易实寒一笑道:
“以剑术而论,老夫实不屑作第二人想,便是世代祖训不准以剑术为世闻,故而老夫都是易名化装出外游历,即使折服了几个成名人物,却一直未曾泄露过底细,那些受挫的人,自然也不肯把丢脸的事宣扬出去,是以至今尚无人知者。”
司空皇甫点点头道:
“现在的名家也实在太差劲了,不学无术费虚名,小子也曾遇到过几位,只有碰上一个十合以内的对手。”
易实寒一怔道:
“世兄也曾与外人交过手了,那……”
司空皇甫笑笑道:
“小子虽然与他们比过剑,却与老丈一样,依然籍籍无名。”
易实寒这才轻松地道:
“原来世兄也是不以浮名为念,高雅胸怀,深获吾心。”
司空皇甫一笑道:
“老丈的夸奖不敢当,小子不过是觉得击败那些庸手,并不值得高兴,所以才不屑留名。”
易实寒大声笑道:
“对!寒家祖训不准炫露,也是耻与庸才并俦之意,今日见到世兄,益增知己之感,世兄现在可愿驾莅寒舍聊作小叙。”
司空皇甫想了一下,终于点头道:
“老丈如此盛情,小子若再推托,便是不知好歹了。”
易实寒见他答应了,显得十分高兴,一面手住同行,一面笑着道:
“我们快走吧!小女为了款待世兄,早已整治杯盏恭候,若是再去迟了,她一定会怪老头子不会办事,浪费了她一番苦心安排。”
说着他见司空皇甫现出不解之状,乃又笑着道:
“我说的是长女华容,她在西湖偶然与世兄相适,即已看世兄不同凡响,为了要邀请世兄下莅寒舍,她真的费了一番计较。”
司空皇甫愕然地道:
“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到岳墓来呢?”
易实寒笑道:
“世兄已经见过她了!”
司空皇甫诧然道:
“我见过大小姐?在什么时候?”
易实寒笑道:
“不久之前,在西子湖上,世兄还与她同舫赏月。”
司空皇甫叫起来道:
“是她?怎么小姐会做那……”
他实在太惊奇了,怎么也想不透那个歌伎会是易实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