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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旧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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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妥帖周密,却遗漏了最重要的关节,更没想到阮鄂会如此急功冒进,竟犯了孤军深入,后援不继的兵家大忌。桐乡地处嘉兴府,南可至杭州,北可达苏州、松江,是三地的天然屏障。桐乡一失,不仅杭州和南京门户大开,整个东南沿海的关防,亦被撬开了一个口子。天气潮热,轿子更是里密不透风,他的身上却是冷汗叠出,衣服粘糊糊地贴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
  
  眼看着军营已遥遥在望,他忽然改了主意,吩咐轿夫:“折回去。”走到一半,听到外面的轿夫头大声说:“下雨了,兄弟们快着点。”撩起轿帘看看,已到了断桥一带,心里一动,用力跺跺脚,轿子立刻停了下来。他弯腰下轿,对轿夫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自己走走。”
  
  轿夫头嚷了一句:“候爷,下着雨呢!” 曹懿却是充耳不闻,转眼间沿着白堤已经走远了。
  
  此时的怡情阁,和夜色里灯火灿烂的景致,有着天壤之别。大门敞开着,门内却空无一人,午后的时间,人人都在休息,院子里显得异常的冷清。 曹懿摇摇头,自嘲地一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信步走到这里。
  
  正要转身离开,听到“铮铮”两声调弦的声音,接着弦声轻起,他竟然再也拉不开步子。这是一曲《平沙落雁》,是他当年极不情愿地坐在琴后,被曹憩儿用戒尺威胁着学会的第一支曲子。琴声空灵,让人烟火气全消,周围声尘俱寂,风淡云清,惟有雁翼轻轻振动,接着弦音轻跳,雁影渐渐隐没,流韵淡远。他站在院中静静地聆听着,脸上头发上,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水珠,却是惘然不觉,人几乎痴了。
  
  琴声忽然曳然而止,显然是察觉到了听琴人的存在。曹懿顿时惊醒,抬腿要往外走,二楼的窗口探出一张熟悉的俏脸。看到是他站在楼下,翡翠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惊喜之色,一阵楼梯急响,她已经疾步出来,拉起他的手,跺脚嗔道:“ 人都哪儿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在雨里淋着?”
  
  她滑腻柔软的手心让曹懿微觉不安,悄悄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任她拉着上了楼。房内靠窗处置着一张古琴,旁边的绣塌上扔着一本琴谱,曹懿拿起来看了一眼,竟是魏晋时期的《碣石调幽兰》。
  
  翡翠从侍婢手中接过茶盏,亲自奉给他,笑着问道:“贵人踏贱地,真正是蓬荜生辉。曹公子今日好雅兴,怎么想起来这里?”
  
  曹懿接过茶,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指了指古琴,“徵弦有点松了,该调一下。”翡翠略觉惊奇地看他一眼,坐下来拨弹了几声,侧耳细细辨了一会儿,方抬起头道:“果然。想不到公子竟是此中高手,奴家方才现丑了。”
  
  曹懿摇摇头道:“我只是手熟而已。琴之一道,贵在悟性。其他人解题落雁,往往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以尽显鸿鸪之远志;在姑娘的琴声里,却是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唯有逸士之心胸。”
  
  翡翠转过头,静静看了他半晌,才微笑道:“原来高山流水的故事,竟是真的。”她起身在香炉内添了一把香,“请公子另选一首,奴家倾囊眩技,以谢知音。”
  
  曹懿看看窗外,嘴角浮起恍惚的微笑,“只有《潇湘水云》,适合今日的天气和西湖。”
  
  翡翠点点头,端凝脸色收拢身心,静了片刻,清澈的泛音渐起,飘逸空灵,清越淡雅,如珠玉溅盘,水烟迷蒙的潇湘景色尽现眼前,拧揉丝弦的细微变音,柔腻而略带忧伤,极似人的轻吟浅唱,令人无限遐思。
  
  暮春初夏时节,窗外细雨淅淅、芭蕉滴翠,香炉内清烟袅袅,窗下的丽人只穿着一件家常的月白色纱衣,头上珠翠全无,仅用一枚汉玉簪子别着一头秀发,气质出尘,远远望过去,如同一幅颜色淡雅的工笔人物画。曹懿心中顿时倦意上涌,竟是多年来没有过的清平安宁,身边十丈红尘正在远远遁去。
  
  一曲完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翡翠收回手笑着说:“这支曲我练了很久,其中指法缜密、音若茧抽这一点,却一直可会而不可即。”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回头一看,曹懿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气息轻匀,琴谱扔在一边。翡翠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走过去取了一幅丝绵薄被盖在他身上。
  
  望着那张轮廓精致的脸,她有些发楞。两次见他,都只注意到那双冷冷的眼睛,里面只有淡漠和无情,令人望而生畏。此刻睡着了,精明冷酷的神色尽数褪去,眉尖轻蹙,嘴唇微微撅着,竟象是孩子受了委屈的神情。想起那天在烟波楼,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丝柔弱和依赖,心象被浸在沸水里,紧紧收缩了一下。她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秀丽的眉峰。曹懿的睫毛不安地颤了一下,却依然沉睡未醒。翡翠放下窗帘,悄悄退了出去。 
  
  曹懿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窗外却是弦歌轻扬,笑语喧哗,他睁着眼睛楞了半天,有一刻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刚动了动身体,黑暗里忽然嚓地一亮,有人将灯燃起。翡翠走过来笑道:“梦长君不知,你终于醒了。” 她递上一杯温茶,曹懿接过喝了一口,清甜里带着一股奇怪的药味,他放下茶杯,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有点发热,我让人煎了药茶,里面只有竹叶、生地和芦根三味药,怕你受不了苦味,加了些蜂蜜。” 
  
  曹懿低下头默默喝完,放下杯子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小厮说没有见到你的车轿,你是怎么来的?”曹懿这才想起轿子已经被自己打发回府,翡翠看他站着发愣,咬着嘴唇偷偷笑了笑:“我替你找了一顶竹丝软轿,别嫌弃简陋。来吧,我送送你,”
  
  室外天已放晴,白堤上人迹罕至,寂静无声,月光将翡翠俏丽的身影投射在曹懿的眼前,他轻轻拉起她的手,那只手在他的手心里轻颤了一下,很快安静下来。两人默默地穿过白堤,轿子在身后远远地跟着。
  
  转眼到了断桥,从桥上望出去,皓月当空,水月相溶,头顶繁茂的枝叶间漏下点点月光,碎如残雪。翡翠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断桥虽美,却是伤心之地,民间传说里,书生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孽缘。”
  
  曹懿的指尖忽然变得冰凉,扭头看她一眼,轻轻放开手,低声道:“让轿子送你回去吧。”月色浸入他的眼睛,双眸的黑色流溢在无边的夜色中,只有一片炙热迷茫。翡翠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慢慢闭上双眼,她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双唇,轻轻贴在她的嘴唇上,辗转而不舍地驻留了片刻,便迅速分开,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走了。”
  
  曹懿走出很远,忍不住回头,翡翠仍然站在原地,月光下裙袂飞扬,眉目如画。 
  
  胡宗宪得到消息从塘栖连夜赶回,直接奔了提督府。曹懿从后堂出来,看到胡宗宪,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忍俊不禁:“堂堂胡大帅,怎么弄成这副埋汰样?”
  
  胡宗宪打量自己一眼,也忍不住苦笑:“忧心如焚,恨不能身生双翅。”家人送上热茶点心,摆在他的旁边。
  
  曹懿在书案后坐下,笑道:“你先垫着,俞将军从军营赶过来,马上就到。我要先回几封信。” 看他神色恬淡,胡宗宪只能忍着心脏的狂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静静打量着周围。
  
  这是他第二次进曹懿的书房。上次因心里压着汪直的事情,并未留意四周的陈设。书房内布置简单,看不到一件多余的物品,却在简洁中尽显大家风范。唯有南面墙上悬着的一挂横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上面只有“边靖清宁”四个字,字的间架结构有点乱,笔锋也显得软弱无力,而且既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横幅下方的整面墙,被一张巨大的东南海域图占满。其余三面墙全是通天到地的书架,用汗牛充栋四个字形容毫不夸张。
  
  他摇头叹道:“这些书从京城一路跋涉,要费多少精力?”
  
  曹懿停下笔笑道:“没有其他辎重,还好。”他侧头思索着,“俞将军见了我,总有点讪讪的,怎么解开这个心结才好?”
  
  胡宗宪笑了笑:“志辅(俞大猷字)是明白人,就是心肠太软。你不用和他计较。”
  
  正说着,便听到门外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胡宗宪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未落,一身戎装的俞大猷已经大步迈进房门。他刚接到信报,宗礼和霍贯道的死讯,让他心里煎熬得象火上的油锅,脸色也有点苍白。看到房内的两名上司,他颇感意外:一向注重仪表的胡宗宪,身上衣服皱得象刚从核桃壳里揉出来,双眼布满血丝;曹懿还是一贯地清爽整齐,扎结得纹丝不乱,眼睛下面却有两团触目的青晕,带着一夜无眠的痕迹。但是两人的神色都异常平静,象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曹懿示意他免礼,指着自己身边的座椅道:“俞将军,坐这儿来。”
  
  胡宗宪看他一脸郁郁寡欢,知他心中难过,便安慰道:“宗礼和霍贯道骁健英勇,为国殉职,我和曹大人都会疏请身后追赠。”
  
  俞大猷神色略缓,“身为武将,效死疆场,也算死得其所。昨夜海寇趁乱攻城,情势甚是危急,请两位大人下令急调各地官兵,末将情愿领兵救援。”
  
  “桐乡到底有多少驻兵?”曹懿皱起眉头问道。
  
  “不到八百,城小兵少,实在是不堪一击。救援之举事不宜迟。”
  
  胡宗宪面有忧色,沉吟着道:“桐乡海寇兵力是官兵的几倍,几场胜仗之后,锐气正盛。这样贸然出击,不但不能解围,恐怕这支援兵也会断送掉。”
  
  曹懿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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