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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6月29日,右派中需要在各种范围点名批判的,北京大约400人,全国大约
4000人。这已经不是主要批判政治思潮,而是更多地着重于具体指名,但是人数还较有限制。仅仅过了10天,中央指示准备点名批判的人数扩大了一倍。8月要求运动进一步向地县、市区、大厂矿,甚至中小学教职工展开,并且提出要深入“挖掘”右派。9月,党的八届三中全会统计,已划右派6万余人,最后运动结束时,达到55万人。对右派分子最后的定性是属于敌我矛盾,这就从数量和性质两个方面导致反右派斗争的严重扩大化。
被划右派分子的人中,有极少数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许多人只是向党的工作和党的干部提出批评意见,批评有可能不正确或片面,但并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而我们许多领导干部过分自以为是,听不得逆耳的批评,往往把对自己的批评视为反党、反社会主义,把自己当成了党的化身。这样,就使许多忠贞的同志,许多同党有长期合作历史的朋友,许多有才能的知识分子,许多政治上热情而又不成熟的青年,由于被错划为“右派分子”受了长期的委屈和压抑,不能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不仅是他们个人的损失,也是党和国家的重大损失,同时,也降低了党在广大知识分子和人民群众中的威信和号召力。
反右斗争的严重扩大化是建国以后党的历史上的一大教训,说明党在探索中驾驭不熟悉的复杂政治局势的艰难和实现政治生活历史性转变的不易。
反右斗争严重扩大化的一个重要影响,就是在党的八届三中全会上改变了党的八大一次会议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党的八大一次会议曾明确指出:“在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之间的斗争,还会继续一个很长的时间。”所以1957年右派分子进攻的事实,只能证明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的斗争会长期存在,本来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我们党却动摇了党的八大一次会议的科学论断。这成为后来党在阶级斗争问题上一次又一次犯扩大化错误的理论根源。
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探索如何执政的问题,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从1956年至1976年,在长达20年的历史长河中,都不断地出现失误,使探索的过程误入诸多歧途和遭遇诸多曲折。
《赶考》 不懈追求——“摸石头过河”“大跃进”的悲剧和彭德怀“万言书”(1)
1958年开始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党在探索建设社会主义道路过程中的一次严重失误。“中国经济落后,物质基础薄弱,使我们至今还处在一种被动状态,精神上感到还是受束缚,在这方面我们还没有得到解放。”〖ZW(〗《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1958年1月。〖ZW)〗毛泽东发动大跃进的时候讲的这一番话,说出了全党的共同感受。因为大家都愿意相信,在迅速取得一连串伟大胜利的中国人民面前,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我们既然已经建立起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人民群众既然已经在社会关系方面得到解放,做了主人,那么,动员和依靠人民群众进行经济建设,就能够取得我们所希望的、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高速度。这种建立在“愿望和情绪”基础上的高速度,必然是“欲速则不达”的空中楼阁,使党和人民遭受多年的本来可以避免的灾难。
1957年9月到10月召开的党的八届三中全会,除了讨论整风反右以外,还讨论了农村工作。会上有地方领导人重提建设中的多快好省时,毛泽东很兴奋。他在会上讲话首先否定了党的八大一次会议确认的在经济建设上既反保守又反冒进的正确方针,并批评指出:“有些人害了右倾保守的毛病,像蜗牛一样爬行得很慢,他们不了解农业合作化之后,我们就有条件也有必要在生产战线上来一个大跃进。”这是提出“大跃进”的先声。〖ZW(〗〖JP3〗胡绳主编:《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中共党史出版社,2004年,第389—390页。
1957年11月,在莫斯科举行了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毛泽东率团参加,中国共产党的成就在国际共运中获得崇高的声誉。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由苏联发射到太空,这件事给全世界社会主义国家以巨大鼓舞。苏联提出15年赶上和超过美国,毛泽东在会上提出中国15年钢产量赶上或者超过英国。随后在12月召开的中国工会第八次代表大会上,刘少奇代表党中央致辞,向全国人民公开宣布了15年在钢铁和其他重要工业产品的产量方面赶上或者超过英国的口号,从而揭开了“大跃进”的序幕。
1958年5月,在北京召开党的“八大”第二次会议。刘少奇代表中央委员会作政治报告。会议根据毛泽东的创议,通过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这条总路线的提出,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迫切要求和尽快改变我国“一穷二白”落后状况的普遍愿望。然而,它忽视了客观的经济发展规律,否定了国民经济计划的综合平衡,夸大了主观意志和主观努力的作用。加上在宣传中片面强调总路线的基本精神是“用最高的建设速度来发展我国的社会生产力”,“速度是总路线的灵魂”,“快,这是多快好省的中心环节”。于是,盲目求快,就压倒了一切。这次会议还对提出实事求是“反冒进”意见的周恩来、陈云等同志进行了批评,称那些对高指标、大跃进抱怀疑观望态度的领导干部为“观潮派”“秋后算账派”,说他们举的不是红旗而是“白旗”,号召各地都要“拔白旗,插红旗”。这些批评的压力,大大助长了浮夸不实作风,使急于求成的“左”的思想进一步膨胀起来。党的八大二次会议通过的第二个五年计划指标比建议指标,工业方面普遍提高一倍,农业方面普遍提高20《Times New Roman》—50《Times New Roman》。工业提出“以钢为纲”的口号,要求7年、5年以至于3年内提前实现原定的15年钢产量赶上或超过英国的目标。
随着不切实际的高指标的提出,各地兴起一阵虚报高产、竞放高产“卫星”的浪潮。报刊舆论也大加鼓吹,并且用大字标题宣传“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还公开批判“粮食增产有限论”,批判从客观实际条件出发是所谓的“条件论”,一时夸大主观作用的唯心论大肆泛滥。
1958年8月,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举行扩大会议。这次会议对实际生活中已经严重成灾的浮夸和混乱现象,不仅没有加以纠正,反而正式加以支持。中央和地方的领导人对“大跃进”的“前景”兴高采烈,用虚报产生的假象让他们深信不疑。会议竟然预计:1958年粮食产量可达 6000—7000亿斤(1957年为3700亿斤),要求1959年达到8000—10 000亿斤。会议正式决定1958年钢产量要比1957年翻一番,达到1070万吨,1959年达到2700—3000万吨,会议通过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指标,比3个月前党的八大二次会议通过的普遍又翻了一番,会议还作出在农村建立实行政社合一,工农商学兵相结合的人民公社。会议认为:“看来,共产主义在我国的实现,已经不是什么遥远将来的事情了。”这次会议把“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迅速推向高潮,以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倾错误严重泛滥开来。
然而,吹起来的亮晶晶的肥皂泡总是要破灭的。
〖JP+1〗北戴河会议后,在全国掀起全民大炼钢铁的群众运动,由各级党委第一书记挂帅,动员了9000万人上山,砍树挖煤,找铁矿,甚至要求老百姓把做饭的铁锅拿出来砸烂,把家具拿出来当柴烧,建起上百万个小土高炉,小土焦炉,用土法炼铁炼钢。一切大中型的钢铁企业,也打破各种规章制度,大搞群众运动,打乱正常的生产秩序。其他各行各业,都是“以钢为纲,全面跃进”,口号是“家家搞钢铁,户户赶英国”。结果到1958年底,共生产钢1108万吨,其中合格的钢只有800万吨。不仅指标没有完成,反而削弱了农业,挤掉了轻工业,盲目扩大了基本建设,职工人数比上年猛增2/3以上,而农业战线的劳动力减少2300万人。加上自然灾害严重,市场物资供应紧张,生产和人民的生活陷入了很大困难。
北戴河会议之后,农村人民公社一哄而起,到10月底,会后仅短短2个月,全国740 000个农业合作社合并为26 000个人民公社,参加公社的农户占全国总农户的99《Times New Roman》以上,基本上实现了公社化。人民公社的特点是“一大二公”,人民公社实行大兵团作战,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公社将几十个上百个经济条件贫富水平不同的合作社合并后,一切财产上交公社,多者不退,少者不补,公社一级核算,生活实行供给制(公共食堂吃饭不要钱,住房按人口平均分配),社员和社员之间严重的平均主义,大刮“共产”风。混淆了集体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界线,无偿地调用土地、物资、劳动力,甚至社员个人的房屋、家具等。这些造成了农民的惊恐和不满,纷纷连夜杀猪宰羊,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