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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对,乔!是你的主意吗?”劳里问道。他看到乔双手颤抖,好半天还没脱下来,便扶她坐到椅子上帮她脱。
“不。是医生这么说的。”
“哎呀,乔,有这么严重吗?”劳里吃惊地叫起来。
“正是这么糟糕。她已认不出我们,也不谈她的绿鸽子了。她变得不像我们的贝思了。现在没人能帮助我们,爸爸妈妈都不在,上帝也离我们那么遥远。”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乔的双颊滚落,她六神无主地伸出手,仿佛向黑暗中求助。劳里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哽咽地说:
“有我在呢。乔,抓紧我吧,亲爱的!”
乔无语,但真的把他“抓紧”了。劳里的手温暖而友好,使她悲痛欲绝的心得到了无限的安慰,在困境中给予支撑的上帝之手仿佛也离她更近了。劳里很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只是默默地站着,怜爱地抚摸着她低垂的脑袋。这种无声的抚慰胜似千言万语。乔在静默中体会到了友爱的甘甜,心里好受些了,便把眼泪擦干,感激地抬起头来。
“谢谢你,特迪,我现在好多了,也没那么绝望了。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幸,我想我会勇敢面对的。”
“乐观会给你力量的,乔。等你妈妈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幸好爸爸已经转危为安,妈妈才能放心回来。噢,老天!一连串的灾祸让我简直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担子比谁的都重。”乔叹了一口气,一边把湿手绢在膝盖上摊开。
“难道梅格不和你分担吗?”劳里气愤地问。
“噢,她也在努力分担,但她没有我这么爱贝思。贝思是我的心肝,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乔失声痛哭。劳里想说点什么,但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唇也不停地颤抖,这也许有失男子气,但他忍不住。
“可怜的姑娘,你是太累了。你不能让悲观的情绪左右自己。歇一会,我这就让你重新振作起来。” 劳里冲上楼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酒跑下来,她微笑着接过酒杯,坚强地说:
“让我们为贝思早日恢复健康而干杯!你是个好医生,特迪,又这么善解人意,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呢?”她问。这时酒精恢复了她的体力,劳里的宽慰话也让她重新充满了希望。
“用不了多久,我自然会向你讨债,不过今晚我想送你一样比酒更暖心的东西。”劳里得意地望着她笑。
“什么东西?”乔惊讶地问。
“我昨天给你妈妈发了一封电报,布鲁克回电说马上回来,今天晚上就能到家。我这样做你高兴吗?”劳里说得很快,脸色因激动而变得通红。要知道,为了不让大家伤心,他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乔听了脸色发白,从座椅中跳起来直扑过去,紧紧搂着他的臂膀,高兴地又叫又喊:
“哦,劳里!哦,妈妈!我太高兴了!”
她停止了哭泣,而是放声地笑起来,一面颤抖地拥抱着她的朋友,仿佛被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弄得意乱神迷。劳里见此情景也大吃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她的精神正逐渐恢复过来,便羞涩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乔刹那间如梦初醒,她扶着楼梯扶手,把他轻轻推开,气喘吁吁地说:“噢,别这样!我刚才昏了头,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向来听话,怎么会不顾汉娜反对给妈妈发了电报,这让我高兴得忘乎所以。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吧,我不再喝酒了,它让我净干傻事。”
“没关系。”劳里笑着说,理好领带,“是这样,我和爷爷都认定,你妈妈应该知道这事。万一出了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们的。所以我让爷爷发话,采取行动,你知道我一向不受约束的,昨天便把电报发了。你妈妈很快会回来,凌晨两点我去接站。现在你只需把心情好好收敛一下,安顿好贝思,静候佳音。”
“劳里,你是个天使!我该如何谢你?”
“扑向我吧,我喜欢那样。”劳里调皮地说。
“不,谢谢了。我还是等着拥抱你爷爷吧。回家休息去吧,你半夜还要起来呢。上帝保佑你,特迪!”
乔话刚说完,便急匆匆跑进厨房,坐到食具柜上,对着一群猫儿直呼:“真高兴,我太高兴了!”此时劳里离开了,觉得自己干了件漂亮事。
“真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不过值得原谅。希望马奇太太马上就来。”当乔宣布好消息时,汉娜松了一口气,说道。梅格在心里暗自狂喜,然后又拿出信来反复琢磨。乔整理病房,汉娜则在厨房忙活起来。屋子里仿佛吹过一阵清风,寂静的房间忽然被什么东西照得亮堂堂的,小鸟开始鸣唱了,花苞绽开了,炉火烧得更欢了,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重新有了生气。只有贝思昏迷不醒,瘦弱地没有一点血色,那模样令人心碎。乔和梅格整天都陪在她身边,等待着母亲回来能创造奇迹。黑夜终于在大家的盼望中到来了,医生要在午夜时分再来看视。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老伦斯先生承受不住焦虑的煎熬也来了,劳里则躺在地毯上若有所思。乔和梅格全无睡意,虔诚地为妹妹祈祷祝福。
深夜两点多钟的时候,乔从窗口望去,正在感叹这雪花漫舞的世界是如此乏味,突然听到床边发出一声响,赶紧回头,只见梅格掩面跪在母亲的躺椅前。乔顿时吓得心惊胆战,浑身发凉,暗暗想道:“难道贝思去了,梅格不敢告诉我。”她立即回到贝思的床前,激动地看着眼前惊人的变化。贝思退了烧,痛苦的神情已经消失,小脸显得异常苍白而平静,看样子像是睡得很沉。此时的乔异常镇定,她弯腰注视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深深地吻着她湿漉漉的额头,轻声说道:“再见!我的贝思,再见!”
汉娜似乎是被响动惊醒了,飞快地跑到床前,看看贝思,再摸摸她的双手,听一下鼻息,接着把围裙蒙住脑袋,跌坐到椅子上不住地摇晃,低声叫道:“烧退了!她正在熟睡,皮肤出了汗,呼吸也很均匀。谢天谢地!老天爷!”
姐妹俩还在半信半疑时,医生进来证实了这个喜讯,微笑说:“不错,孩子们,小姑娘这次已经闯过难关了。房间保持安静,让她睡吧,她醒来时,再——”此刻两人心中的那份狂喜已经无法形容,她们再也听不进医生的话,而是悄悄坐在楼梯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当她们返回时,发现贝思像往常一样,手枕着脸颊而睡,呼吸轻柔,原来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了。
“如果妈妈现在回来就好了!”乔说。此时冬夜已近尾声,黎明即将到来。
“真像个童话世界。”翌日清早,梅格站在窗帘后,观赏着窗外异彩纷呈的景色,独自微笑起来。
“听!”乔跳起来叫道。
此时,楼下门口的铃声响了,只听得汉娜惊呼一声,接着劳里又低声欢呼道:“姑娘们,马奇太太回来了!她回来了!”
第一部第十九章 艾美的遗嘱
当家里发生这一连串事情的时候,艾美正在马奇婶婆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在家里是如何地受宠。马奇婶婆规矩繁多,整日板着一副面孔说话,很不好受。马奇婶婆可不会宠爱谁,但小姑娘的表现十分讨她欢心。其实她对侄儿的几个孩子心里未尝不爱,就是不爱表露出来。她尽量要令艾美幸福,但缺乏同孩子们友好相处的才能,其方法往往适得其反。老太太试图矫正她在家里养成的娇气和懒散的坏毛病,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用的却是六十年前的教育方法,像个老古董。结果是令艾美越发糊涂,觉得自己像只落网的苍蝇,被蜘蛛玩弄于手掌间,无法摆脱。
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桩活儿是洗洗擦擦,把器皿杯盘弄得锃亮锃亮。接着是打扫房间,连一粒尘埃都不可放过,否则无法通过马奇婶婆的检视。然后又得喂鹦鹉,给叭儿狗梳毛。因为老太太有严重的腿疾,艾美还得取东西,传达命令,楼上楼下反复折腾十多个来回,干完活儿后还得做功课,之后的一个小时是自由活动时间。这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劳里遵守诺言,每天都来甜言蜜语地把马奇婶婆哄一番,直到她答应让艾美跟他一同外出为止。然后他们一齐散步、骑马,尽兴而归。吃过午饭后,她得一动不动坐着大声朗读,接着做针线活,一直做到傍晚,在晚饭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可以随意玩玩。晚上的时光最难熬,马奇婶婆开始大讲她年青时候的故事,通常都很无趣。艾美每次都盼着睡觉,打算为苦命的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但每次还没来得及滴眼泪,便已睡着了。要不是劳里和老女佣埃丝特老人,这种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光是那只鹦鹉就足以让她神经错乱。因为它不久便发现无法在艾美面前得宠,就常常跟她对着干,以此泄愤。她也忍受不了那只肥胖无礼的狗,给它洗澡时,它毫不领情地冲她吠叫,想吃东西时,它就装疯卖傻,一副癫狂的样子。厨师脾气粗暴,年老的马车夫是个聋子,只有埃丝特关心她。
埃丝特是个法国女人,她和“夫人”,她这样称呼自己的女主人,共同生活了多年,老太太离不开她。她的真名叫做埃丝特尔,但马奇太太命她改名字,她遵从了,条件是她拥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她喜欢上了艾美小姐,常常跟她讲一些法国的轶闻,令艾美大开眼界。她带“小姐”在大屋子里游荡,欣赏和摆弄橱柜里的奇珍异宝。艾美最喜欢一个印度木柜,里头装着或贵重或怪异的饰物,都是有一段历史的古董。艾美在这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四十年前妆点一位美女的首饰,在一块天鹅绒垫子上展示着。其中有马奇婶婆社交时戴的饰物、父亲送她的珠宝、丈夫给的钻石、葬礼上戴的戒指和发夹,还有她小女儿戴过的婴儿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