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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震耳的爆炸声所淹没,爆炸所带起的气浪和震荡力,令得我的身子,迅速地向后弹出去。不单是我,那只
铁笼,也在迅速向后弹去,撞在我的身上,一直到弹出十多公尺,我才看到在火光之中,许多灼热的、曳起
亮光的金属片,四下飞溅,像是一种特异的烟花。
再接下来,一切又重归寂静,直升机不见了,草在燃烧。我已顾不得去想其他,只是顾及耶里的安危,
我大叫一声,跳起来,向前奔去,跳过了几处著火的草丛,来到了原来停直升机的地方。
直升机残留下来的碎片,散落著,扭曲著,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碎金属片之中,我看到了耶里。
耶里这时,其实已不再是耶里,只不过是一截略具人形的黑色物体。
我陡地停下来,吞咽著口水,耳际轰轰作响。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了。
耶里死了。
我一生之中不知遭遇过多少意外,但是像这次这样的意外,却还是第一遭,那实实在在是无论如何都料
不到的事。
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望著烧焦了的耶里的尸体,直到在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
“卡”的一声,我才陡地震了一震。
那一下声响,可以是千百种情形之下发出来的,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下,我却几乎立即就可以肯定,那是
一下移动枪栓的声音。
我陡地一震之后,立时想转过身子来,但是我只是略动了一动,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要动,请不要动!”
那女人的声音,我不算陌生,但是,也决不是熟到一听就可以想起她是谁,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还要加上一个“请”字的,这种过份优雅的语法,却使我立时想起了一个人来。
刹那之间,我心中的惊讶,真是到了顶点!
在暗中袭击直升机的人是谁,我可以设想出七八十个人来,可是绝想不到会是她!
而就在“请不要动”这句话之后,我感到,枪口已经抵住了我的背部。我双手向上略举,表示无意反
抗,同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镇定:“板垣夫人,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
出身于望族,一切生活习惯全是那样优雅,那样合乎大家风范,甚至在持枪指住人之际,也要说“请不
要动”,那使我立时知道,在我身后的人,是板垣一郎的妻子──贞弓!
我真是难以想像,穿著整齐的和服,一举一动,全是那么合乎规矩的贞弓,会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出现,
而且手中还持著枪!
但是不可想像的事,还在继续发生,在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快意的笑声,接著又是贞弓的声音:
“你死了!这次,你终于死了!”
在她讲那几句话之际,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那种咬牙切齿的语音之中,充满了仇恨!这更使我大惑不
解,虽然我已知因为她的突袭,已经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在我身后用枪指住我的,已不再是一个出身于日
本望族的女人,而是一个凶手!但是我仍然忍不住问道:“请问,你和耶里王子有甚么深仇大恨?”
我身后传来的声音相当愤怒:“耶里王子?谁是耶里王子?”
我陡地一呆,刹那之间,简直不知怎么才好,直到我又听到了贞弓的声音,她仍然是咬牙切齿地在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一听得贞弓这样说,我不禁“啊”地一声,失声道:“夫人,你杀错人了!”
贞弓在我身后,陡地叫了起来:“不会错!我不知道他在闹甚么把戏,但是我要他死,我要他真的死,
现在,他真的死了!”
我叹了一声,手向下略垂,指向前面:“这具尸体虽然已不易辨认,但只要你肯走近去仔细看一下,你
就可以发现他不是你要杀的人。我相信你想杀你的丈夫,板垣一郎,但是这个死在火中的人是一个印度人,
一个名叫耶里的印度人!”
我听到在我身后,传来了一下惊愕的声音,我将双手放在头上:“你只管去看,我不会有任何行动!”
当晚的月色很好,我看到地上,我身后的影子开始移动,接著,我看到了贞弓,她走向烧焦了的尸体,
手中持著一柄来复枪。
这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贞弓手中的抢夺下来,但是我却并没有这样做。我在那时,只想到贞弓在
发现被烧死的人不是板垣一郎之际,她一定会十分难过,不再继续对我不利。
我已经提及过,自从被小眼镜猴的怪叫声吵醒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了我根本无
法有条理地去思索一切问题。例如这时,就有一个极大的疑问,可是我当时却没有想到。
自然,我事后想到了,可是当时想到和事后想到,那就有极大的差别。
这个疑问是:贞弓明明知道板垣一郎,死在不明原因的狙击之下,何以她还会万里迢迢,来到印度,要
杀死板垣一郎?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贞弓来到了死尸之前,怔了一怔,接著,她俯
身下去,就著月光,仔细察看。
在那一刹那,我倒真佩服她,面对著一具如此可怕的尸体,竟然如此镇定。
紧接著,贞弓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接连向后退出了好几步,抬头向我望来。她的面肉在不由自主抽
搐著,面色苍白得可怕,双手也在不由自主地发著抖。
在我还未曾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她已经陡地抛开了手中的来复枪,双手掩著脸,身子蹲了下来,发出一
连串抽噎的声音。
我的心情十分苦涩,耶里死得实在太冤枉!而如果不是小眼镜猴忽然发出了怪叫声,我也难逃大限,贞
弓的行为,显然不值得同情,可是这时,看她全身颤抖,自喉间发出可怕的呻吟声的那种情形,显然在她心
中,也对自己行为感到自责。
我叹了一声,向她走近:“你──”
我只讲了一个字,贞弓便陡地抬起头来,在她脸上有一种极其凶恶的神情,这种神情,令我吓了一大
跳。她一抬起头来之后,就尖声道:“他以为我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其实,我早已知道了!”
丈夫有了外遇,细心的妻子,很容易知道。板垣每次和云子约会,虽然都有很合理的藉口,而且安排得
也天衣无缝,可是做了多年夫妻,贞弓自然可以在丈夫的神态之中,觉察出一切和以前不同。
丈夫对她的身体,己不再有兴趣。有时,当她故意在丈夫面前裸体之际,可以感到板垣的目光在避开她
的身体。
当一个妻子发觉自己的身体再不能吸引丈夫的目光之际,她如果再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那么这个妻子
可能不是女人!
贞弓知道板垣有了外遇,是板垣和云子来往了超过半年之后的事,事情能拖这么久,自然由于板垣遮掩
得好,一半,也由于贞弓自信太甚,认为板垣的事业,全是依靠她娘家的良好社会关系,才能建立起来,未
曾想到板垣会背叛自己。
然而,她终于觉察了,疑点一点一点积聚,当愈积愈多疑点之后,她就去请教一个私家侦探,于是,在
两星期后,板垣一郎的一切行径,贞弓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贞弓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一点也没有作任何表示。她的出身,她家庭的社会地位,都使她知道,
如果她的婚姻起了变化,那是一件丑闻,将使她难以见人,所以只好隐忍著。
曾经有好几晚,当板垣一郎鼾声大作之际,贞弓翻来覆去睡不著,她不知想过多少办法,但是似乎没有
一个办法是可行的,看来除了隐忍丈夫的外遇之外,她拿不出任何别的办法来。
一直到有一天下午,事情才起了变化。
那天下午,贞弓正在整理客厅茶几上插著的花滮欰她刚在考虑,是不是要将其中一溙燽开的玫瑰,换上
一滖Q捷}的,她听到了门铃飨。
当她抬起头来之后不久,女仆走进来:“太太,外面有一位小姐,自称叫大良云子,说有重要的事,要
和太太谈一谈!”
贞弓当时,要运用自幼培养出来的自制力,才能够站得稳身子。
自从知道了板垣一郎的一切行径之后,她自然知道板垣一郎的情妇是甚么人,而如今,丈夫的情妇,竟
然找上门来了!
贞弓缓了一口气,才道:“请……这位小姐进来!”
女仆答应著,走了出去,不一会,云子走了进来。贞弓早在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上,看到过云子的样
子。这时她的心中虽然惊怒交集,可是在外表上看来,还是那样雍容优雅。她作了一个手势:“请坐,云子
小姐。”
云子坐了下来,贞弓挥手令女仆出去,云子立时道:“板垣太太,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甚么人。”
贞弓对自己的镇定,也表示惊诧,她道:“不,我知道,你是他的情妇!”
云子震动了一下,低下头,像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贞弓来回踱了几步:“你来见我,为了
甚么?”
云子重又抬起头来:“他要杀死你,也要杀死我!”
当贞弓在抛开了来复枪,双手掩著面蹲下来,我走近她,她又抬起头来之后,从“他以为我不知道,其
实我早已知道了”开始,不等我向她提出任何问题,她就一直不停地在说著,说著她自己的事。
我听到她讲到这里,心中“啊”地一声,盘算著云子和贞弓见面的时日。
那应该是耶里见了云子之后的事,或者说,是耶里副本,见了云子副本之后的事,去见贞弓的,当然也
是云子副本。
只是不知道那时,云子副本是不是已经见过铁轮?
我在想著,贞弓继续说著发生过的事。
贞弓震动了一下,云子不等她有任何表示,就打开手袋,取出了一柄枪来,放在面前的几上:“这是他
给我的,他叫我来杀你,可是这柄枪,能同时反向射出两颗子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