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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计算在内了,我们惊奇地发现,所有这些干涉加在一起,正好抵消了个干净。当最后
的结果出来时,“胜”和“平”之间的干涉项即使没有完全消失,也已经变得小到足以忽
略不计。“胜”和“平”两种粗粒历史不再相干,它们“退相干”了!
在量子力学中,我们具体可以采用所谓的“路径积分”(path integral)的办法,构
造出一个“退相干函数”来计算所有的这些历史。我们史话的前面已经略微提起过路径积
分,它是鼎鼎有名的美国物理学家费因曼在1942年发表的一种量子计算方法,费因曼本人
后来也为此与人共同分享了1965年的诺贝尔物理奖。路径积分是一种对于整个时间和空间
求和的办法,当粒子从A地运动到B地,我们把它的轨迹表达为所有可能的空间和所有可能
的时间的叠加!我们只关心它的初始状态和最终状态,而忽略它的中间状态,对于这些我
们不关心的状态,我们就把它在每一种可能的路径上遍历求和,精妙的是,最后这些路径
往往会自相抵消掉。
在量子足球场上发生的是同样的事情:我们只关心比赛的胜负结果,而不关心更加细
微的事情例如具体的比分。当我们忽略具体比分的时候,事实上就对于每一种可能的比分
(历史)进行了遍历求和。当所有的精粒历史被加遍了以后,它们之间的干涉往往会完全抵
消,或者至少,几乎完全抵消。这个时候,经典概率就又回到桌面上来,两个粗粒历史的
概率又变得可加了,量子论终于又可以管用了!我们也许分不清一场比赛究竟是1:0还是
2:0,但我们无疑可以分清一场比赛究竟是赢了还是平了!因为这两种历史之间不再相干
!
关键在于,我们必须构建起足够“粗粒”的历史。这就像我传给你两张数字照片,分
别是珍妮弗?洛佩兹和珍妮弗?安妮斯顿的特写,然后问你,你觉得两人谁更漂亮。假如你
把这些照片放到最大最大,你看见的很可能只是一些颜色各异的色块,两张照片对你来说
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分别。只有把分辨率调得足够低或者你退开足够远的距离,把这些色块
都模糊化,你才能看见整个构图,从而有效地区分这两张照片的不同,进而作出比较。总
之,只有当足够“粗粒”的时候,两张照片才能被区分开来,而我们的“历史”也是如此
!如果两个历史的“颗粒太细”,以至于它们之间互相干涉,我们就无法把它们区分开来
,比如我们无法区分“电子通过了左缝”和“电子通过了右缝”两种历史,它们同时发生
着!但如果历史的粒子够“粗”,则我们便能够有效地分开两种历史,它们之间退相干了
!
当我们观测了电子的行为,并得到最终结果后,我们实际上就构建了一种“粗粒历史
”。我们可以把它归结成两种:“我们观测到粒子在左”以及“我们观测到粒子在右”。
为什么说它们是粗粒历史呢?因为我们忽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只关心我们观测
到电子在哪个位置,而不关心我们站在实验室的哪个角落,今天吃了拉面还是汉堡还是寿
司,更不关心当我们进行观测的时候,空气中有多少灰尘沾在我们身上,窗户里射进了多
少光子与我们发生了相互作用……从理论上讲,每一种不同的情况都应该对应于一种特定
的历史,比如“吃了拉面的我们观察到电子在左”和“吃了汉堡的我们观察到电子在左”
其实是两种不同的历史。“观察到电子在左并同时被1亿个光子打中”与“观察到电子在
左并同时被1亿零1个光子打中”也是两种不同的历史,但我们并不关心这些,而只是把它
们简并到“我们观察到电子在左”这个类别里去,因此我们实际上构建了一个非常粗粒的
历史。
现在,当我们计算“我们观测到电子在左”和“我们观测到电子在右”两个历史之间
的干涉时,实际上就对太多的事情做了遍历求和。我们遍历了“吃了汉堡的你”,“吃了
寿司的你”,“吃了拉面的你“……的不同命运。我们遍历了在这期间打到你身上的每一
个光子,我们遍历了你和宇宙尽头的每一个电子所发生的相互作用……如果说“我们观测
电子的位置”是一个系统,组成这个系统的有n个粒子,在这其中,有m个粒子的状态实际
上决定了我们到底观测到电子在左还是在右。那么,除去这m个粒子之外,每一个粒子的
命运都在计算中被加遍了。在时间上来说,除了实际观测的那一刻,每一个时刻——不管
过去还是未来——所有粒子的状态也都被加遍了。在所有这些计算都完成了之后,在每一
个方向上的干涉也就几乎相等了,它们将从结果中被抵消掉。最后,“我们观测到电子在
左”和“我们观测到电子在右”两个粗粒历史退相干了,它们之间不再互相联系,而我们
只能感觉到其中的某一种!
各位可能会觉得这听起来像一个魔幻故事,但这的确是最近非常流行的一种关于量子
论的解释!1984年格里菲斯为它开拓了道路,而很快到了1991年,哈特尔就开始对它进行
扩充和完善。不久盖尔曼和欧姆内斯(Roland Omnés)也加入到这一行列中来,这些杰出的
物理学家很快把它变成了一个洋洋洒洒的体系。我们还是有必要进一步地考察这个思想,
从而对量子论的内涵获取更深的领悟。
第十二章 新探险二
…
…
castor_v_pollux
连载:量子史话 出版社: 作者:castor_v_pollux
按照退相干历史(DH)的解释,假如我们把宇宙的历史分得足够精细,那么实际上每时
每刻都有许许多多的精粒历史在“同时发生”(相干)。比如没有观测时,电子显然就同时
经历着“通过左缝”和“通过右缝”两种历史。但一般来说,我们对于过分精细的历史没
有兴趣,我们只关心我们所能观测到的粗粒历史的情况。因为互相脱散(退相干)的缘故,
这些历史之间失去了联系,只有一种能够被我们感觉到。
按照历史颗粒的粗细,我们可以创建一棵“历史树”。还是拿我们的量子联赛来说,
一个球队在联赛中的历史,最粗可以分到什么程度呢?也许我们可以把它仅仅分成两种:
“得到联赛冠军”和“没有得到联赛冠军”。在这个极粗的层面上,我们只具体关心有否
获得冠军,别的一概不理,它们都将在计算中被加遍。但是我们也可以继续“精确”下去
,比如在“得到冠军”这个分支上,还可以继续按照胜率再区分成“夺冠并且胜率超过
50%”和“夺冠但胜率不超过50%”两个分支。类似地我们可以一直分下去,具体到总共获
胜了几场,具体到每场的胜负……一直具体到每场的详细比分为止。当然在现实中我们仍
可以继续“精粒化”,具体到谁进了球,球场来了多少观众,其中多少人穿了红衣服,球
场一共长了几根草之类。但在这里我们假设,一场球最详细的信息就是具体的比分,没有
更加详细的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历史树分到具体的比分就无法再继续分下去,这最底下
的一层就是“树叶”,也称为“最精粒历史”(maximally fine…grained histories)。
对于两片树叶来讲,它们通常是互相相干的。我们无法明确地区分1:0获胜和2:0获胜
这两种历史,因此也无法用传统的概率去计算它们。但我们可以通过适当的粗粒化来构建
符合常识的那些历史,比如我们可以区分“胜”,“平”和“负”这三大类历史,因为它
们之间已经失去了干涉,退相干了。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用传统的经典概率来计算这些
历史,这就形成了“一族”退相干历史(a decoherent family of histories),只有在同
一族里,我们才能运用通常的理性逻辑来处理它们之间的概率关系。有的时候,我们也不
说“退相干”,而把它叫做“一致历史”(consistent histories),DH的创建人之一格里
菲斯就爱用这个词,因此“退相干历史”也常常被称为“一致历史”解释,更加通俗一点
,也可以称为“多历史”(many histories)理论。
一般来说,在历史树上越接近根部(往上),粗粒化就越厉害,其干涉也就越小。当然
,并非所有的粗粒历史之间都没有干涉,可以被赋予传统概率,具体地要符合某种“一致
条件”(consistency condition),而这些条件可以由数学严格地推导出来。
现在让我们考虑薛定谔猫的情况:当那个决定命运的原子衰变时,就这个原子本身来
说,它的确经历着衰变/不衰变两种可能的精粒历史。原子本身只是单个粒子,我们忽略
的东西并不多。但一旦猫被拖入这个剧情之中,我们的历史剧本换成了猫死/猫活两种,
情况就不同了!无论是“猫死”还是“猫活”都是非常模糊的陈述,描述一只猫具体要用
到10^27个粒子,当我们说“猫活”的时候,我们忽略了这只猫与外界的一切作用,比如
它如何呼吸,如何与外界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等等。就算是“猫死”,它身上的n个
粒子也仍然要和外界发生相互作用。换句话说,“猫活”和“猫死”其实是两大类历史的
总和,就像“胜”是“1:0”,“2:0”,“2:1”……等历史的总和一样。当我们计算“
猫死”和“猫活”之间的干涉时,我们其实穷尽了这两大类历史下的每一对精粒历史之间
的干涉,而它们绝大多数都最终抵消掉了。“猫死”和“猫活”之间那千丝万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