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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呢?还不都一样?”方进不以为然。
“不一样,现在让他们失望的是我,不是麒麟。”陆臻的眼睛牢牢的盯着画面,目光灼热。
夏明朗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按住陆臻的肩,笑道:“你有福啊,正赶上升级,看这画面多清晰。”
“你们以前摄像头的像素太低了。”陆臻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了:“还要多久。”
随行的心理医生还是原来那位,闻言说道:“是不是看别人被打比自己挨揍还难受?”
陆臻一笑:“有点儿。”
夏明朗捏在陆臻肩头的手指紧了紧,陆臻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一下,凝眸看着画面:“你觉得情况怎么样?”
“基本上都还可以,除了一个……”夏明朗迟疑。
“曹亮。”
画面上被定格的脸上眼神空茫。
陆臻轻道:“没想到是他,我本来以为会是阿泰,或者刘云飞。”
“通常单纯的人,都会比较无畏。”
本来以为阿泰会第一个挨不过,可没想到他一直哭,哭到天昏地暗时,什么都问不出。
本以为刘云飞过刚易折,可是没想到他就是可以硬到底,似乎折断了也无所谓的豁出去似的豪迈。
或许吧,陆臻疲惫的闭上眼睛,他觉得很累,好在,还有夏明朗,让他可以暂时闭目。
因为单纯所以能执着,不会用太多花哨的想法与理论去编织这个世界,所以才最贴近自然,所以勇敢无畏。
然而,那注定是他所无法拥有的天分,可是夏明朗呢?
夏明朗极聪明,夏明朗是复杂的,然而,他也是单纯的,近乎天然。
自然之子的感觉。
第一阶段的刑求结束之后就是逃跑,测试学员们随时随地寻找逃生机会的能力,阿泰又一次打碎了所有人的眼镜,他第一个逃了出来,夏明朗站在楼下的院子里招手,笑容很欠扁,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不露痕迹的挡在陆臻身前。
冯启泰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手指着陆臻,张口结舌:“你,你你你……”
陆臻打点起精神,寻思着要怎么向泪包解释这个事,冯启泰忽然跳起来抱住了他:“组长,你骗我的是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陆臻与夏明朗面面相觑,有时候盲目的信任也是一种能力,与虔诚的信仰很相近。
不过接下来两位却没让陆臻这样顺利的过关,虽然有方进和夏明朗的双重保护,陆臻还是被刘云飞打到一下,那个愤怒的青年像一头狮子那样火爆而疯狂,至于宋立亚,他的愤怒则显得更为平静而深刻。
亚热带潮湿的阳光明亮而粘重,陆臻看着那一双双火光灼灼的眼睛,轻轻咳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需要一个解释。”陆臻道。
宋立亚的声音冷硬:“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解释,我需要知道理由,这场荒唐闹剧的理由,你们想怎么样?让我们学会不再相信任何人吗?”
“为了让你们害怕,愤怒,绝望,痛苦,感觉最崩溃的瞬间,然后告诉自己那不过如此,知道自己怕什么,然后才能克服。对,当我们站在一起,穿着同样的军装,为彼此生死,我们是战友,我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生死与共,但是我想请大家永远不要忘记我们为什么会站在一起。”陆臻忽然觉得四周极安静,连风吹过林梢的声音都丝丝入耳,他清晰的听到自己说得每一个字,掷地有声,清亮通明。
“我希望你们的将来不会后悔,而我的未来也不会有悔恨,我希望你们能在我这里尽可能的受到磨练,体会什么叫绝境,什么是濒临崩溃,才能够对未来发生的一切意外都有心理上的准备。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你们失望到放弃自我的地步。我希望你们是坚定不移的战士,你们的忠诚与信仰向着祖国与人民,于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你们的根本,我希望,假如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背叛了曾经的誓言,你们会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
陆臻猛然停了下来,那个句子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来自于他灵魂的最深处,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而直接被宣告在了阳光下。
“我想要的士兵是会在我叛变之后,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的人。”
陆臻忽然偏过头,视线掠过人群落到夏明朗的眼底,那双眼睛漆黑明亮,隔着遥远的距离清晰的映出他的脸,像是一面镜子!
从什么时候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
当他立志要做一个正确的人,当他开始宽容这个世界,宽容所有人,宽容残缺的命运,当他学会站在任何人的角度看待事物,当他不自觉的超脱,变得居高临下,他于是也就失掉了自己的参照物。
一个点的位置是由另外一个点来标记的,一个人的面目是由另外一个人来映现的。
他的镜子。
他的,夏明朗。
26.夏明朗,我爱你
解释的工作出乎意料的顺利,曹亮自己选择了退出,另外三个虽然神色间疲惫刻骨,但复杂的眼神中已经寻不到敌意,夏明朗留了一队人下来帮何确搞演习对抗,常年麻烦别人,有来不往非礼也,而他自己则随着陆臻一行人返回基地,这些日子以来这小家伙太累了,心力俱憔悴,他有点不放心。
不过,陆臻并没有如他预料的直接回去睡觉,而是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
夏明朗拿出钥匙开门,陆臻在他身后推了一下,双手贴着夏明朗的腰侧圈上去,随着他走进门里,仿佛迫不及待,却又如此温柔平稳。
“怎么了?”夏明朗想要转身,圈在腰上的力道紧了紧,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他于是抬手按住了陆臻的手背。
“夏明朗。”陆臻贴在他耳后轻轻的说。
夏明朗意外而诧异,陆臻很少叫他的名字,他一般都会叫他队长,即使在某些特别的时刻被夏明朗强制要求不许叫队长,他也会鼓着嘴保持沉默,“夏明朗”这三个字于他而言太过生疏郑重,近乎矫情。
“怎么了?”夏明朗握紧陆臻的手指。
然而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留连不去,陆臻干燥的嘴唇摩挲着他的耳朵与颈侧,一声声叫他名字,轻柔而细软,到最后连在一起分不出音节与音节的分界,像一记绵长的叹息。
夏明朗觉得心醉,旁人醉酒,他醉情。
“我喜欢你。”
叹息声微微颤了一下,停住,换了一个音调。
“我知道啊。”夏明朗笑道。
“我很喜欢你……很爱你。”
夏明朗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知道。”
陆臻收紧手臂束住他,声音哽咽:“我该拿你怎么办?为什么你会这么好?”
夏明朗失笑:“你为什么要办了我?”
“我,我不知道。”
夏明朗转过身去,一头雾水的看着陆臻眼眶红透,拇指沾了他一点眼角的泪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最近老是会有些很傻的想法。”
“比如说?”
“比如说,我偶尔会很想把你叠巴叠巴揣到口袋里装起来,带在身上谁都不让看。”陆臻红着脸,非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夏明朗梗住,竟无语而凝噎,愣了一会无奈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张包装纸,看来还是包干果仁儿的,哎,兄弟,臻子多少钱一斤呐?”
陆臻笑起来:“卖给你就不要钱。”
“不值钱的东西就塞给我?”夏明朗故意挑眉。
陆臻却不答话,睁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晶亮,夏明朗忽然感慨,原来书上写的那些事是真的,心会软,会化,会醉,都是真的。
“到底怎么了?啊?”夏明朗捧住陆臻的脸,额头相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了,我一会儿想把你藏起来,一会儿想告诉全天下我爱你,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你不会笑话我吧?”陆臻很着急,脸涨得通红,而眼神清澈到底,像透明的湖水。
夏明朗想,他会跌到那片湖水里去,然后把他的心捞出来,于是他叹息一声,把陆臻拉到怀里抱紧:“不知道就别想了,有什么可想的?”
“我,”陆臻抽了抽鼻子:“我是不是特可笑?”
“是的!”
陆臻挣扎起来。
“不过,我很喜欢。”
陆臻于是不动了。
花洒里流出清亮的水,蒸腾得一室氤氲,夏明朗建议说咱们两个都太脏了,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洗巴洗巴再叠起来,陆臻站在浴室门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夏明朗于是一伸手,把人拉了进去。
古铜与浅小麦色的皮肤,干净而光洁,健康的皮肤下紧绷着劲实的肌肉,夏明朗与陆臻是完全不一样的身型,然而,却是一样的优雅而有力,凝固时有雕塑一般的肌肉线条。
陆臻弯着腰让夏明朗帮他洗头,白色的泡沫沿着脸颊滑下去,抿到唇间,有微苦的味道。
他于是笑得很傻,忽然直起身,一把拉过夏明朗的脑袋,准确地贴上了嘴唇。
屏息的吻。
互相的注视着,嘴唇紧抿,只是单纯的紧贴。
温热的水冲刷着相贴的唇,从缝隙之间往下流淌,温暖而湿润。
陆臻睁大眼睛看过去,夏明朗的脸上镀着一层水膜,在浴室的灯光下闪着灿烂的金光,漆黑的瞳孔在水流的冲刷之下黑得没有止尽,连一丝闪烁的光都没有。
陆臻全身罩在水里,喉咙干涸得像是在沙漠中。
夏明朗的手臂用力收了一下,两具火热的身体跌到了一起。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
陆臻抱着夏明朗肩膀看到窗帘的缝隙里漫进如火的红光,那是夕阳日暮。
他常常躺在这张床上看日落,他偶尔也曾幻想过与夏明朗拥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