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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则亲切地称为〃家里〃。
少年天子武宗登临龙廷宝座,凭借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不用装样子给别人看,可以随北京宫城图
心所欲、为所欲为了,贪玩好动的本性不久就暴露了出来。他废除了尚寝官和文书房侍从皇帝的内官,以减少对自己行动的限制。为皇帝而设的经筵日讲,他更是以各种借口逃脱,根本就没听几次。后来连早朝也不愿上了,为后来世宗、神宗的长期罢朝开了先河。诸位大臣轮番上奏,甚至以请辞相威胁,但小皇帝口头上说〃知道了〃,实际上依旧我行我素,大臣们也无可奈何,可见少年武宗之顽劣。
武宗不顾朝臣的极力反对而沉湎于玩乐,主要是因为受到了〃八虎〃的蛊惑。〃八虎〃是指八个人,确切地说是指八个太监,包括刘瑾、马永成、高凤等人,其中以刘瑾为首。刘瑾为人阴险狡猾,想方设法鼓动武宗玩乐,每天进奉鹰犬狐兔,还偷偷带武宗出去逛,哄着武宗高兴,因此很受武宗的宠信,并逐渐掌握了大权,人称〃立地皇帝〃。
正德三年(1508),武宗的心思已是禁城的高墙所挡不住了。他不甘宫内枯燥的生活,索性离开了禁城,住进了皇城西北的豹房新宅。豹房并非是武宗的创建,是贵族豢养虎豹等猛兽以供玩乐的地方,元朝时期已有此风气。另有虎房、象房、鹰房等处,房又称为坊,如羊坊、象坊、虎坊等,北京至今尚存此类地名。现在北京地名中仍有豹房的名称,但那并不是武宗所建的豹房。也有人认为今天东华门外的报房胡同才是当年武宗日夜淫乐的场所,只是由紫禁城后宫鸟瞰于时间久远,豹房音变为报房。当然,更多的学者相信武宗兴建的豹房原址就在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地方,即今天的北海公园西面。今中海、南海、北海三海,明代统称为太液池,在西苑内。豹房新宅始修于正德二年,至正德七年共添造房屋200余间,耗银24万余两。其实豹房新宅并非养豹之所,又非一般意义上单纯游幸的离宫,实为武宗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有人就认为是当时的政治中心和军事总部。豹房新宅多构密室,有如迷宫,又建有校场、佛寺等。武宗每日广招乐妓承应,荒淫无度。正德九年正月十六日,宫中元宵节放烟花,不慎失火,殃及宫中重地乾清宫。乾清宫是内廷三殿之首,象征着皇帝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武宗见火起,没有下令扑救,反而跑到了豹房观看,谈笑风生,回头对左右说:〃好一棚大烟火啊。〃世间还有这等皇帝!
豹房新宅中除乐妓之外,还有武宗的义子。武宗在位短短的十几年间,曾收有100余个义子,甚至在正德七年一次就将127人改赐朱姓,真是旷古未闻。在这些义子中,最为得宠者为钱宁、江彬二人。钱宁,本不姓钱,因幼时被卖与太监钱能而改姓钱。其性狡诘猾巧,善射,深为尚武的武宗所喜欢。豹房新宅的建设,钱宁出力甚多。据说武宗在豹房常醉枕钱宁而卧,百官候朝久不得见,只要看到钱宁懒散地出来,就知道皇帝也快出来了。江彬,原本是名边将,骁勇异常。在镇压刘六、刘七起义时,身中三箭,其中一箭更是射中面门,但他毫无惧意,拔之再战。因军功觐见时,他于御前大谈兵法,深合武宗意,遂被留在身边。有一次,武宗在豹房内戏耍老虎。谁知平日温顺的老虎突然性情大发,直扑武宗。武宗忙呼身旁的钱宁救驾,钱宁畏惧不前,倒是江彬及时将老虎制服。武宗虽然嘴上逞能说〃吾自足办,安用尔〃,心里却是十分感激。此后,江彬逐渐取代钱宁而得宠。武宗更是毁京城中豹房西侧的鸣玉、积庆二坊(今厂桥、西四地区)民居,大肆营建〃义子府〃,供江彬等人居住。
江彬深恐钱宁害己,遂向武宗吹嘘边军如何英武善战,引诱武宗将边军与京军互调,借以自固。明朝祖制,边军、京军不许互调。因为如果边军弱,蒙古就会入侵;京军弱,边军就会成为祸患,这是为加强皇权着想的制度。武宗不顾大臣的激烈反对,打破祖制调边军入京,设东、西官厅,由江彬、许泰统帅。不仅如此,江彬更是鼓动武宗离开京城到西北游幸。这对于一向以雄武自居的武宗颇有吸引力,因为他一直梦想着能在广阔的草原上一展雄姿,开创不世之业。江彬还告诉他那里多美妇,自然更增加了武宗的兴致。正德十二年(1517),武宗一行浩浩荡荡来到宣府,营建〃镇国府〃。为什么称〃镇国府〃呢?原来武宗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凡往来公文一律以威武大将军钧帖行之,并为自己更名朱寿,后来自己又加封为〃镇国公〃,令兵部存档,户部发饷。亘古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帝自降身份又为自己称臣的,真是视国事朝政为儿戏。《明史·武宗本纪》就说他〃然耽乐嬉游,昵近群小,至自署官号,冠履之分荡然矣〃。
第29节:淫乱与无嗣的悲剧
武宗非常喜欢宣府的镇国府,甚至称那里为〃家里〃。正德十三年(1518)立春,武宗在宣府,照例要举行迎春仪式。以往的迎春仪式中,用竹木扎成架子,上面排放些吉祥图案,进献给皇帝,谓之〃进春〃。这一次,武宗亲自设计迎春仪式,花样百出。武宗命人准备了数十辆马车,上面满载妇女与和尚。行进之时,妇女手中的彩球就和和尚的光头相互撞击,彩球纷纷落下。这次迎春仪式,武宗始终兴高采烈,对自己的杰作甚感得意。
在江彬的鼓动下,武宗下令大肆修缮镇国府,并将豹房内珍宝、妇女运来,填充镇国府,似乎有常驻宣府的意思。武宗之所以有此打算,是与他尚武、想立边功密不可分的。宣府,是北边重要的军镇,也是抵御蒙古军队入侵的第一道防线。武宗在内心里仰慕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的武功,盼望着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立下赫赫军功。而且,在宣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再也不用听大臣们喋喋不休的劝谏。他下令大臣一律不许来宣府,只有豹房的亲随可以随时出入。在豹房和镇国府两处,武宗为所欲为、乐不思蜀。
悲剧:淫乱与无嗣
武宗即位不久就娶了夏皇后,之后又选置了几个妃嫔,然而他似乎对后宫中的皇后、嫔妃并不在意,自从搬到豹房之后,就很少回到后宫了,而是将喜欢的女人都放到了豹房和宣府的镇国府。武宗远离后宫而钟情豹房,是因为与夏皇后感情不和,还是有其他原因,是一个无法考释的谜。
豹房之内,美女如云,武宗过着恣意妄为的淫乱生活,极大地满足了他声色犬马的感官享受。这里充斥着教坊司的女乐、高丽美女、西域舞女、扬州少女,乃至于妓女、寡妇等各色女子。豹房之内到底有多少女子,恐怕连武宗自己都不清楚。那些一时无法召幸的女子,就被安排在浣衣局寄养,以备武宗不时宣召。这里既包括内臣进献的,也有武宗自己游幸各地带回来的,人数之多,难以想像,据说经常有因饥饿、疾病死亡者。
宣府是武宗另一个淫乐窝。他刚到宣府之时,在这个远离国都的军镇,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每到夜晚,武宗带上一队亲兵,在空荡的街道上闲逛。看见高墙大院的富庶之家,他就令亲兵上前砸门,然后入内强索妇女,弄得人心惶惶,家无宁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那些富有之家纷纷重贿江彬,希冀能够免除祸患。
从西北回来后,武宗又酝酿着要南巡。这次南巡,有人认为是武宗游玩寻乐;也有人认为武宗拥兵南下是为了防止宁王的反叛。正德十四年,宁王叛乱。武宗遂以此为借口南下亲征。然而当武宗到达河北涿县时,王守仁擒获宁王的捷报已到。武宗似乎已无南下的必要,但他王守仁像
屡檄王守仁不要北上献俘,自己则继续南征,一定要眼见南方的秀丽景色。在山东临清时,武宗竟然失踪了一个月,臣僚皆不知皇帝哪里去了。原来,武宗在太原时得到一个艺妓刘良女,宠爱一时。他西游宣府回来后,将刘良女安置在西苑太液池腾沼殿中,号称夫人,俗呼为刘娘娘。武宗对刘良女非常好,凡是豹房中有谁偶尔犯了小错,只要刘良女在武宗面前替他求情,武宗就不会追究。此次南巡,武宗原本要带她同行的,但刘娘娘当时恰巧得病,武宗与之约定以玉簪为信物,待病好后派人来接。武宗过卢沟桥时不慎将玉簪掉落河中。及至临清,武宗遣信使接刘,但刘氏因无信物不肯来,武宗只好亲自回京,前后将近一个月。由此看来,武宗也称得上是一个痴情天子。
关于武宗与刘良女相识的经过,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明实录》中记载刘良女是太原晋王府乐工杨腾的妻子。武宗游幸山西时,派人到太原索要女乐,得到了刘良女。武宗喜她色艺俱佳,就从榆林带回了豹房。《稗说》则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爱情故事。刘良女是大同代王府上有名的歌姬,武宗曾假扮低级军官出入于王府的教坊,因而得以认识刘氏。当时武宗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中并不太引人注意,别人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军官而已,但是刘氏慧眼识珠,认定他不是个平常人,就对他另眼相看。武宗记住了这个刘氏,后来派人将其接到北京。这就成了后来著名戏曲《游龙戏凤》的故事框架,只不过刘氏变成了李凤姐。武宗下江南时,刘氏一直陪伴在身旁,多次一同出现在臣民面前。武宗在南京赏赐寺庙幡幢(chuánɡ)上都要写上自己和刘氏的名字,刘氏也成为武宗一生中最宠爱的女人。
武宗风流好色,却有一个遗憾无法弥补。虽然他阅女无数,却没有子嗣,这是他心头无法抚平的伤痛,为此他甚至导演了迎娶孕妇的闹剧。正德十一年,赋闲在家的马昂为求得复职升官的机会,结交武宗身边的红人江彬。江彬极力在武宗面前赞扬马昂妹妹美若天仙,又娴熟骑射,能歌善舞。武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