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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誉啊,彻底被这小子给毁了!有些郁闷,但也没办法,谁叫我倒霉。只希望他早日腻烦这种游戏——他不腻味我还腻味呢!
平常我很少老实待在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到教堂去找小钟,而且往往一待就是一整天。闲来无事就让他教我拉丁语。学习,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我曾经度过一次的豆蔻年华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忙着做几何代数习题,背古文诗歌、英文单词、历史地理答案,再有就是研究人体结构、解剖青蛙兔子等等。但那时的娱乐是比现在要多得多的,电视、电影、小说、漫画、电子游戏……上了大学之后反而很少有闲情逸致了。
这天上午没坐车,骑上暴雪便往王府井去了。赶到教堂门口,却见小钟和另一位没见过的神甫在台阶前交谈。小钟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翻身下马,笑着答:“要是不穿男装,不知多少人在大街上对我指指点点。”
小钟摇头笑道:“反正你的稀奇事多了去了。”他转而跟那位陌生的神甫说,“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李家小姐。”然后向我也介绍道:“这位是穆景远神甫。”
穆景远神甫俯了俯上身向我问好说:“久仰久仰。”
这穆神甫汉语说得没小钟好,却用了这种很中国的方式跟我打招呼,让我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我也索性抱拳道:“幸会幸会。”
穆神甫似乎有事,和我寒暄了几句,便跟我和小钟告别,上车走了。
我对小钟说:“今儿是不是继续讲‘夺格’,上回的‘与格’我还有几个疑问。”小钟却说:“今天我要拜访教友,没空教你。”
“教友?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
我硬要跟着,小钟也没办法,只嘱咐我老实一点,别乱说话吓着教友。我当然满满答应了。笑话,我又不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长相也还算正常,能吓着谁呀!
小钟所拜访的这家教友,统共三间屋子,四口人——父母外加一对儿女。听说以前也是世家,如今却已败落了。老夫妇年近五十,儿子体弱多病,前一年还没了儿媳妇,除了小女儿外,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老头子一把年纪却不务正业;老妇在屋里南供圣母,北供观音,每天除了吃斋念经祷告之外不理他事;大儿子根本弱得很少下床;一家的生计就靠典当祖产和巧手的女儿方竹给人绣花样裁衣服勉强维持。
这方家老太也真离谱,既信上帝又信佛祖(这就是中国人的宗教信仰啊),难为小钟还能跟她大谈什么忏悔啊苦难啊救赎之类。我听得哈欠连天,正巧方玉竹要上绣品铺子送昨儿刚做完的荷包,我就自动请缨做了护花使者。
方玉竹年方二八,皮肤白皙,有一双长而妩媚的凤眼,笑起来颊边便现出两个可爱的梨窝。我和她并肩而行,一路说说笑笑,当然比待在她家院子里对着小钟和她老娘有意思多了。
“李公子家是在京里的吗?”她笑问。
我想了想回答:“老家是杭州,在京里住的舅舅家。”李涵的老爹虽然在盛京任职,但老家的确是在江南,只是老爹不知为了什么和祖父闹翻了,气得祖父把他赶出家门,就差没通告乡里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所以老爹很少在家提起祖父和叔叔这边的亲戚(这种不肖的丢脸事哪会挂在嘴边)。
方玉竹道:“您是江南人哪,怪不得有股斯文劲儿。”
听她赞扬,我不禁有些得意,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怎么说我也喝过十几二十年中洋墨水(虽然以前读的基本废了),自然有种知识分子的潇洒气派。我笑着说:“哪里哪里,方姑娘夸奖了。我只是枉读了几年书而已。”
她嫣然一笑道:“读书好啊!小时候,我最羡慕哥哥可以读书认字。哪像我,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
我便说:“方姑娘若是有心,我可以教你识字。”
“真的吗?”方玉竹眼中绽出动人的光芒。
她还想说什么,我却看到一辆马车急驶而来,行人纷纷躲避,她背对着走在路中间,又专心和我说话,眼看着就要撞上她还没发觉。我赶紧叫了声“小心”,往旁边拉了她一把,她惊呼一声被我抱了个满怀。
人是没事,却羞得满脸通红,娇躯轻颤。我暗叫一声罪过,在她耳边轻声说:“方姑娘别怕,我也是女孩儿家呢。”
我轻轻放开她,只见她颊上余晕未消,表情怪异悲喜莫辨,看来是被吓着了。看到她半旧的嫩绿色夹袍被溅了一片泥点子,我不禁皱眉。
那辆肇事的马车在前面停下,赶车的小子还骂骂咧咧的,我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车里的人探出头来,骂道:“没长眼的东西,找死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冷笑道:“汪爷好大的火气!莫不是贝勒府的伙食太好,吃多了撑的吧!”
汪逢年一看见我,便一骨碌爬下车,陪笑道:“原来是涵姑娘啊。瞧我这眼神,怎么早没看到您呢!”说着扇了赶车的一个耳光,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要是撞着了姑娘,剥了你的皮都是轻的!”
我冷冷道:“呵,天下不长眼的真多了!汪爷刚骂完了我们,这会子又骂他。”
汪逢年忙抽自己嘴巴子说:“这张贱嘴,该打!天底下就我不长眼,姑娘您就饶了奴才吧!”
方玉竹在后面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我却没那么好打发,仍旧沉着脸说:“快收了这一套!你就是打肿了脸与我们又有什么助益?”
“那您说……”汪逢年知道我不肯善了,但又摸不清我到底想怎么发落他。
我指着方玉竹身上那一片泥渍说:“别的都好说,污了方小姐这身衣裳却想怎么了结?”
“这还不好说,小的赔件新的就是了。”
我冷哼一声道:“说得倒轻巧!方姑娘的这身袍子是洛兴蔚的料子,凤缃阁一等裁缝的手工,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的工料钱,更别说从选布料到缝制好试穿的功夫,还有穿久了这份感情。你如何赔得?我也不难为你,就留下十两银子的洗衣钱,也就算给方姑娘压惊了。”
“这……”汪逢年额头上直冒汗。十两银子可以够小户人家吃半年的了,虽要不了他的命,但也算小放了他的血。他久居豪门,怎么会看不出这半旧袍子的质地手工哪值十两,但我这么说,量他也不敢反驳。
方玉竹拉了拉我的袖子说:“李公……姑娘,这衣服没什么打紧的……”
我对她安抚的一笑,附耳打断她道:“你且别心软,我自有道理。”然后又转向汪逢年说:“怎么?不想出这钱?想你出门也是为你家主子办差事,要不我改天找八爷填这数如何?”
汪逢年连忙陪笑说:“不不,我自然是愿给的。只是奴才月钱不多,也没什么积蓄,能否先支个头数,然后再慢慢补上。”
我笑道:“那也可行。你先付三成,余下的半年结清,每月收你一分利,连本带利共十四两二。除先给的三两,下个月起到明年五月,每月送一两八钱银子到方姑娘府上,零头也不用补了,免得说我们刻薄你。”你没钱?笑话!明的没有,暗的还少得了吗?
“不、不用了!小的明儿就送十两到方小姐那里!”汪逢年彻底认命。
我点点头,把方玉竹的住址告诉他,免得他到时抵赖说不知道钱送到哪里。
他脚步有些虚浮地登上车,半晌却又退了回来,对我道:“爷三日后在府里设赏雪宴,桂良刚把帖子递到姑娘府上。您在外头,还不知道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老八这富贵闲人也忒无聊了吧!我皱眉问道:“赏什么雪呀?这好端端的天气,你家主子说下雪它就能落下雪来?”刚进了农历十一月,这两天阳光还挺好。
汪逢年“嘿嘿”一笑道:“入冬那么久还没下过雪呢。看这几日又特别暖和,就是兆头。府里的莫先生一向算得准,错不了的。姑娘到时候赏光就是了。奴才就不碍着您雅兴,先告退了。”
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我长叹一声。唉,怎么老躲不开这种事!
果然,两天后的下午天就暗沉了下来,先是伴着寒风落了一阵雪珠子,然后棉絮片儿般的雪便‘扑扑嗦嗦’地下了整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屋外是满眼的白色。过了中午,贝勒府就派了人来接我(贵宾待遇?重犯待遇?)。于是,这么冷的天气,我不但不能和庆均庆培窝在暖炕上吃涮羊肉,还得去应酬一帮我一点也不想应酬的人。
进了府,先去女主人那里报到备案,然后便熟门熟路地摸到老八的书斋。老八不在,正奇怪偌大的地方连个丫鬟小子也不见,就听外面靴声霍霍进来几个人。我站在重重叠叠的书架子后面,看不见外面的人,他们自然也看不到我。来人“吱呀”一声关了门,我心里立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
“皇上回来也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见动劲?”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恺功,这事不必急。”老八说起话来仍旧四平八稳的。
另一个没听过的男声说:“索额图这老东西也到头了。要不要再下点猛药……”
老八温和地打断他:“不用再掺和了,皇阿玛心里清楚着呢。”
第一个说话的人道:“也是,有高士奇这只毒蜂,他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接着他们又用满语絮絮地说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我吁出一口气,赶紧挪动站得发麻的腿也往外走。岂料,在门口被老八堵个正实。他笑意盈盈地说:“终于舍得出来了?”
我被他吓得退后几步,惨白着脸盯着他。
“原来你也会害怕。”
废话!从来不害怕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