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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后,我们被带到一位大官的衙门前,在那里等了约两小时后,有人把我们带到首府都察爷跟前。我们一露面,他就坐上了堂,而且令我立即应审,还不许任何旁观者在场。我觉得这是个不喜欢虐待的人,但他不愿听我自称是欧洲人,还愣说仅凭我的面孔就说明我是广州人。这是为暗示我照他的话说。若能这样,一切原本就可结束了。但我拒绝这么做,始终说自己是欧洲人。最后,由于我很想制止此种迫害继续发展,便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可以自认为是广州人——因为我在那里有一个住所。但这一答复不能使他满意,他坚持让我说我生来就是广州人,还怒气冲冲补充道:“别因为你的欧洲人名字而把别人也连累致死!”说到这里,他叫来打手打了我五记耳光。当时我很虚弱,所以当即昏倒在地。他只得很快把我送回牢房。我在牢房地上躺了很久都无法恢复体力。十二天后,他第三次传唤我。从牢房到审讯大堂的路上,他派人不断敦促我承认自己是广州人。在此情况下,由于看到他有意释放因我而被捕的基督徒,同时考虑到他提及的我让基督徒们遭遇的危险,所以我认为可以对他说他能把我当做广州人——既然我在广州Sinxan县,不,我弄错了,是Hianxan指香山县。——中译注县有一处住所。这是我在(四川)首府经受的最后一次审讯。在这个城市里,我和基督徒们一起被当做囚犯关押。囚禁我们的牢房真是人间地狱:里面闷热异常,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肮脏不堪,还有各色小虫和虱子……关在一起的囚犯通常有六十多名:大多数人都处于可怕的赤贫之中。此外,狱中还流行传染病,许多人因此丧命。病人们躺在地上,其状不堪入目,倘形诸笔墨,恐有伤大雅。一片嘈杂声、喊叫声,狱卒欺压弱小,更不必说这些可耻的家伙中不少人干出的伤天害理的事了。
安德烈·杨在狱中病倒了,其状使我极为痛苦,然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他的耐心与温和更感化人了。他告诉我他将高兴地死去,因为有我在他身边。上帝对这个圣洁的孩子另有安排,所以不久就让他恢复了健康。和我一起的三名基督徒患了传染病,其中两人接连几天生命垂危。不过只有一名基督徒死于这所监狱,此人不是因宗教原因入狱的,而是因在云南的战争中懦弱地开了小差。他得知我们的身份后便加入了我们的集体,我欣慰地听了他的忏悔并看着他在至深的虔诚中死去。我还听了TchangKouen的忏悔,他在调换牢房后也死了。这个中国年轻人品质优秀,所以连异教徒也喜欢他并对他的死表示惋惜。据我猜想,他之所以得病,是因为对我刚说起过的那位基督徒行善。他始终陪伴着后者,而且,为鼓励他勇敢面对死亡,他说话时过于靠近后者了。上帝的旨意是多么令人赞叹!我不由想到,上帝引导我们到这所监狱正是为了拯救这个逃兵的灵魂。他已多年没做过圣事,也得不到牧师的帮助,但在这里他却充分利用了我给他的帮助,从而使他去世时对上帝充满了敬畏和热爱。
他死后不久,就传来了让基督徒调换牢房的命令。我问名单上是否有我的名字,回答是否定的。这样,安德烈·杨这位年轻的初学教理者及另三名中国人就与我分开了,我起初被关押的牢房里只剩下我一个基督徒。我们在那里一起度过了二十一天。他们的离开使我十分痛苦,我承认这使我掉了不少泪。从此,在面临困境或种种精神痛苦时,我失去了人们的任何安慰。我几乎总是十分虚弱,头都很难抬起来,也无力举起被紧紧铐在一起的双手。我把心奉献给上帝,只要它喜欢,我便顺从地这样待下去,而且很可能要待到迫害结束之日了。
基督徒们与我分开后约过了一个月就被释放并遣返回家了。安德烈·杨回到父母居住的Kingtang后又被押在牢里关了六个月。当地官员见案子已在成都了结,所以没敢打他,只是把他长期关在牢里予以威胁,试图动摇其坚贞以促其背教。这个孩子一口咬定他宁肯被杀头也不叛教。官员们见在这个孩子身上纯属浪费时间,只得放他回家。
在成都狱中,这个孩子曾给了与他一起的新信徒们许多安慰和支持。他把记在脑海里的我教育他的话讲给他们听,并以自身的言行不断增强其信心。他的腿在狱中患了溃疡,长期为此而痛苦,但既无药物又得不到救助,腿上戴的锁链刺激着肿胀部位,使伤口更加疼痛,几乎变成不治之症。最后,在一名入狱多时的囚犯的劝说下,牢头终于对这个孩子动了恻隐之心,让人打开了孩子病腿上的锁链。当血液重新流通时,孩子感到钻心般疼痛,不过这是短时间的阵痛。无疑,靠上帝佑护,他的溃疡很快就好了,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我在此要说说这个孩子对我的慷慨。离开成都前,他设法弄到了十个里亚(Liard法国古铜币名,是很小的辅币单位,币值大致等于我国当时的一个铜板。——中译注),便将其交给为我送饭的狱卒,请他替我买点肉。狱卒留下了一半,用剩余的钱为我买了一小块熟肉,交给我时告之曰这是安德烈·杨为我买的,作为他的一个纪念,还说他深情地向我致意,他要回到父母身边去了等等。我承认,直至此刻我用笔记叙这一切时,他这一行为仍让我热泪盈眶。终于,基督徒们获释的次日,传来了让我调换监狱的命令;又过了三天,人们让我返回荣昌。途中我患了病,正是夺去了成都许多囚犯生命的那种疾病。到达荣昌监狱后,我要求医生看病。官员予以拒绝,还说我不如死了的好,因为我到他县里后给他造成了那么多损失和痛苦。但上帝还不想让我死,因此替代人力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使我没过几天就恢复了健康——但这是为进行新的战斗。1770年阴历二月十四日(我记不清公历日期了),总督一封信函到了县里,令荣昌官员让我说明究竟是哪国人。于是,官员传唤了我,我说自己是欧洲人。他接着道:“干吗这么说?这会要你命的!”我告诉他我永远不会改口而且从未说过相反的话。说罢,我重新被押进了牢房。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 第三部分艾若望先生遭受的迫害(5)
同月二十九日,荣昌官员尚未答复总督第一封信,后者第二封信又到了:这是有关我案子的一封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信件。官员立即委派两名刑事案件书记员来我牢房,千方百计逼我承认自己生于广州、长于广州。我告诉他们这是白费功夫,我永远不会说谎,因为这将触犯我有幸侍奉的上帝。第二天,他们又来了,还让一个入狱已久的囚犯帮他们劝我承认他们希望于我的事。这个囚犯是个精明人,曾帮我弄过饭;我让他别掺和在这件案子中,因为我主意已定,无可改变。于是,他向他们报告说我是坚强不屈之人,他白劝了我一场,一切均属徒劳。两位书记员道:“既然他如此顽固,那就让官员审讯吧,只需用夹棍和棍棒伺候,定会让他屈服的。”这是封斋期第二十五天或第二十六天所发生的事。
为准备受刑,我除常规祈祷外还增加了念《玫瑰经》。起初,我感到不安、心悸,这是担心酷刑所致;《玫瑰经》念到一半时我恢复了平静。结束《玫瑰经》后,我又进行数念珠(连续十颗珠子)的祷告,以便乞灵于面对彼拉多彼拉多(Pilate),罗马帝国驻犹太地区总督。耶稣被捕后,他担心民众暴动,故当众将其交给宗教法官审判,同时让人端来一盆水当众洗手,以示他与耶稣之死无关。——中译注时的耶稣基督。承蒙他满足了我的心愿,使我充满欢乐和力量,我觉得他在暗中让我相信耶稣这一至高无上的名字的力量。
耶稣受难周的星期四,我呕吐不止,身体更加虚弱,但我不愿因此而中止斋戒,我认为绝食不会损害我的胃。圣周(复活节前的一周)的星期三,我向上帝悲叹,因为我被剥夺了于次日在教堂里迎接耶稣基督的幸福——这是教士们为履行复活节的义务而享有的权利。耶稣基督乐于补偿我,为我提供了想念他的一切方便,而且让我在祈祷时品尝到了难以言表的平静和欢乐。
星期一复活节,我上文说起过的那个囚徒脸色苍白眼泪汪汪地来到我处,告诉我官员之子刚给他念了总督第二封信的内容,总督在信中下令,若无进一步情况,官员须设法把我在狱中弄死,还说此事后果由他承担。这个囚徒还说官员曾以种种借口推迟答复,但他无法再拖了,因此,见我拒不招认自己是广州人,官员只得在我死后再向总督复命了。夜幕降临,我和衣躺在破床上等待人们让我去死的时刻。当天晚上及随后两天,我都是在这种等待中度过的。第三天,我的担心消失了,我感到上帝本身已暗示我它不允许我去死。这位官员虽然冷酷地拒绝我就医,而且似乎希望我死在狱中,但却下不了决心执行上司这道残酷的命令。这一变化令所有了解中国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说到底,下级官员在总督面前都会像奴仆般心惊胆战,他们的命运、地位、升迁都取决于他。这位官员曾用二十天时间设法让我躲过其上司的残忍,而当他似乎决定执行上司命令之际,我说起过的那个囚犯的一句话又改变了他的主意。这个囚犯提醒他:“您不怕这个基督徒之死被太多的人知道吗?”过了几天,见危险已过,这个可怜人——尽管他是异教徒——不禁对我说道:“您的上帝这么保佑您,可见它确实是万能的惟一真正的主宰。”
这位官员当年被革了职。一个月后,另一名官员继任其职,但只在任两个月。12月份,从北京又来了一位新知县。两名基督徒为我的案子向他递交了一份申诉。知县据此认为我生活太苦,便冷冷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