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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会在半夜中有此雅兴漫游于黄沙荒漠上?莫非也是来看星星的?
朱馥思笑道:“看来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并不少。”
钟玉双苦笑道:“可惜这个不是……”
“不是?”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你是说来的这个人不是好人?”
钟玉双苦笑道:“不是洞庭湖的人!”
“是谁?”
“向十七!阴山断魂铃向十七!”
“对!对极了!”向十七出现在那片流沙之前笑道:“钟四小姐,别来可好?”
过达拉特旗,溯流渡过黄河便到了包头。
包头里的交易可说是塞外极大的一外市集。南北楼,是包头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苏小魂一干人便住了进去。
众人人方自打点好,店小二便来敲门了。敲的是潜龙的房门。
潜龙问道:“怎么?有事?”。_
店小二笑道:“客官,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苏小魂的?”
潜龙讶道:“是有!什么事?”。
店小二道:“呃,有人托了一封信转送。”
苏小魂阅信,叹了一口气。
潜龙急道:“怎么啦?”
不只潜龙,所有的人也都到了苏小魂的房间,同样是将关切的目光投来。
苏小魂摇头道:“钟玉双和未馥思在冷明慧的手上……”
俞傲淡淡道:“冷明慧人呢?”
苏小魂道:“他在我们的东路往蒙古前进……”
“东路?”冷默沉思道:“东路便是阴山。”
京十八双目一睁,道:“是向十七下的手?”
苏小魂朝京十八安慰道:“不,应该说向十七救了她们,顺便将她们留下罢了……”
俞傲淡笑道:“很好——”
钟念王急道:“好什么?”
“还有什么?”潜龙叹道:“他要去会会‘血刀’谭要命!”
游龙又叹一口气道:“至于我呢?则要会会那个向十七!”
京十八感动道:“不行!他是我们的份……”
潜力做个鬼脸,道:“庞虎莲留给你……”
冷默一笑,道:“那我只好找那鲨群下酒。”
钟梦双微叹道:“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做事……”
“为什么不说三个?”钟念王也叫道:“别忘了我!”
几个人说着,竟真的走了出去。
苏小魂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禁一番热血上冲。
潜龙突然回头道:“别激啦,不去救你那钟四小姐,以后我可……”
“可什么可!”钟梦双叫道:“快走啦——”
一下子,所有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六臂法王低念了声佛号抬头望向那窗外而去。
不动情——他堂堂法王流出泪未免太六根不净。
只是,忍不住为这群热血青年激动。
京十八注视门口良久,方长长一叹,道:“他们真是好朋友苏小魂轻声道:“是。”
“他们并不完全为你去的!”京十八眼中充满感激道:“有一半也是为了我……
因为……”
冷知静微叹道:“夜深了!湖王请休息吧!”
因为什么?他们都已明白!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这是京十八的原则,他们都愿常伴在京十八左右而让京十八难堪!
朋友,就是在你迫切需要的时候出现!
夜,沉寂了下来。
苏小魂缓缓踱步在后花园里。难得这塞外之地竟也能装饰的这等美景,好有一番江南风味!
苏小魂踏上了临池小阎,对看天上一轮明月。
他随手将怀中取出一只短短的木到来,剑柄底处是刻个人像;人像,象极了钟玉双。
木剑只有半尺长,连柄尚不足一尺;剑上有字,字是:冷枫小刀落月诗!
苏小魂轻轻抚弄那些字。
忽然,身后一声咳,是六臂法王来到。
苏小魂起身相迎,道:“大师未睡?”;
六臂法王看了一眼苏小魂手上木剑,一笑复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苏小魂微笑不语。
两人各自沉默坐下!
半晌,六臂法王轻声道:“这剑有深意……”
苏小魂对目看了半晌,方自悠悠道:“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六臂法王脸色一整,道:“莫非是取自昔日冷枫堡后山的冷枫树干?”
苏小魂点点头。
想起昔年,冷明慧离下蝉翼刀离开中原武林,刀在冷枫堡遗迹中迎夕晚而立!
钟玉双取了蝉翼刀,自后山的冷枫树干上劈下两截短木!
他们嘻笑着,将蝉翼刀给了俞傲。
名器配英雄!只有俞傲的刀法才配得上用蝉翼刀!
他们将木头雕成木剑,用的是红玉双剑,一剑日“想”;一剑曰“思”!
他雕出她的形容在剑柄,她雕出他的形容在剑柄。他用的是想剑,她用的是思剑!用想用思把自己的心雕入其中。
他保留她的一切,在她雕刻的剑上刻了“常叫多情应笑我”
她保留他的一切,在他雕刻的剑上刻了“冷枫小刀落月诗”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他雕了“多情应笑我”是想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笑着雕上“冷枫小刀落月诗”,是告诉他,每在月落一天始,就得开始想她!
六臂法王轻轻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同一句话,此时说来含意已较方才更深!
苏小魂微微一笑,复看向那西斜落月。
月将落、日将起,一开始!冷枫小刀落月诗!
常叫多情应笑我!钟玉双轻抚着手上木剑,双眼尽是痴迷!
朱馥思在远处的另一房内,这是冷明慧聪明的地方。
没有人能同时劫掉两处的人质。只要一有动静,无论在哪一方,另一方便足以要肋。
钟玉双苦笑的把木剑揣人怀中,垂头低念:“冷枫小刀落月诗……”
日已升自东方,郎君是否也同时抱剑而思?
一串风铃响,向十七端了早点进来。
钟玉双讶道:“怎么会是你亲自送来?”
向十七笑道:“这里是哪里?”
“阴山!”
“阴山的主人是不是向十七?”
“好象是……”
“那么!主人亲自待客是不是更加隆重一点?”
钟玉双不说话了,因为她已经开始享用向十七精心制作的早点!
好一顿吃到一半,那钟玉双竟也会脸红道:“你怎么不吃?”
向十七一愕,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学问!”钟玉双笑道:“可是圣人会肚子饿,死因也会肚子饿是不是?”
“对!对极了!”向十七竟然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钟玉双笑道:“你急什么?会饿死啊!”
向十七瞅了钟玉双一眼,道:“是你主人,还是我主人?”
钟玉双笑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向十七被搞的没味口了。叹气道:“喂!昨晚你有没有想逃啊?”
“有!”钟玉双道:“可是行不通!”
向十七点点头,道:“你聪明!比那个什么公主好多了……”
“朱馥思朱大妹子?”钟玉双叹道:“她怎么了?”
“没什么。”向十七笑笑:“那妞搞了一个晚上没办法,连早点都不吃啦!”
钟玉双左看看、右看看向十七,半晌才道:“奇怪?”
“奇怪什么?”
“你不象坏人。最少,不象传说中的那么坏……”
“年纪大了嘛——”向十七笑道:“老戒斗气,孔夫子说的……”
钟玉双讶道:“着来你还真有点学问……”
向十七瞪了钟玉双一眼,道:“嘿!姑娘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向某人可是十六岁考上了秀才的……”
钟玉双更好奇了,道:“那你会诗词歌赋了?背段来听听吧!”
向十七闻言,脸色突然一黯,口里竟低吟起柳永的雨霖铃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闭。”“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向十七低吟毕,不复言,只是目中似暗浮泪光。
钟玉双闻词伤景,半晌方叹道:“柳三变之词,果真是天下绝唱……”
向十七勉强一笑,道:“若是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来唱,当更绝美!”
钟玉双脸色一整,道:“想不到前辈对此学研究之深若是……”
注:前面向十七所言,乃出于“历代诗余卷一百十五引俞文豹吹剑录。”其中有云:东坡在玉堂曰,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永?”(作者注:我的词和柳永比起来怎样?)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凤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
又注:柳永字替卿,初名三变,崇安人。景佑元年(西元一零三四年)进士。
向十七缓缓起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亲自送饭来?”
钟玉双恭敬道:“小女子不知……”
“因为无可谈诗论词之人!”向十七轻轻解下一个铃当递给钟玉双道:“得与弟一朝谈,向某足矣!”
(注;古时男人对女人最敬称呼为“弟”!)
钟玉双激动的收下,轻声问道:“那……那你何义忍受这寂寞?野稗之间多的是文人才子……”
向十七摇头不语,默默收起桌上碗筷,转身而去,到了门口,忽的高吭而歌:“红片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窗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冷明慧注视着谭要命,道:“苏小魂依旧往北要进入蒙古?”
“是!”谭要命回答。
冷明慧点头,道:“好!不愧是苏小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