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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问她有什么事?她严肃地说;天安;我要同你谈谈。天安说;妈妈;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你的目光我受不了。
听了这话;杨小翼流泪了。她说;天安;你有事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是过来人;也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咱们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定可以解决的。
那天一直是杨小翼在说;天安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后来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沈娟欺骗了你?”
她终于说到他的伤心处;他的眼眶泛红;转过身去。她知道他哭了;走过去抱住了他。他的哭声低沉而压抑。
“妈妈;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没有想到……”
天安终于说出了真相。生日那天;天安去沈娟的宿舍接她;本来说好沈娟是自己来家的;但天安为了早点见到她;没通知她就赶过去了。不料;天安撞到马克和沈娟在她的宿舍亲热;天安一下子懵了。
天安失魂落魄回家;他觉得发生的一切像一个梦境。后来;沈娟追了过来;向天安坦白了一切。她说;她确实喜欢天安;也真的想跟天安成立家庭;也想过忘记马克;因为马克有家庭;她和马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要忘掉马克是件不容易的事;她说;她和他在一起太久了;她是看着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事业有成;他创业的每一步都同她有关;她无法抹去这些经历;她能说的只是对不起。她说;她真的不想伤天安;可事实上害了;她知道;她该死。
当时;天安试图把沈娟拉到自己身边;但沈娟说;你都见到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我们不会再快乐。
杨小翼的眼前浮现沈娟的样子;那张她曾经以为干净的脸此刻让她感到愤怒。连我也被这张脸蒙蔽了;不要说天真如天安了;这个女人有一张欺世的脸。
“妈妈;她不是个坏人;我并不恨她。我只是不甘心;怎么会变成这样?”天安说。
杨小翼无言。恋爱总是那么伤人。她想起多年前;恋爱曾让尹南方坠楼;还曾让伍思岷开着吉普车把苏利文撞成粉碎性骨折;青春的这一关是件多么危险而可怕的事。她担心天安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清楚伍家的脾气;他们的血液里有一意孤行的气质;这种气质也是她最为害怕的。她不敢大意;天天守着天安。
天安的痛苦无比绵长。要忘掉沈娟;对天安来说是件艰苦的工程。看着天安痛苦;她内心的煎熬如人火海;要是能够;她宁愿替他去承受这种折磨。
后来;杨小翼建议伍思岷带天安回一趟广安老家。也许离开北京才能让天安忘掉那个女孩。距离是遗忘的良药。
一天晚上;杨小翼突然接到久未联系的北原的电话。北原在文学史上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但现在少见新作;只见他参加各种社会活动。
“你听说了吗?舒畅和卢秀真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北原低沉的声音。
杨小翼吃了一惊;“什么事?”
杨小翼想起;他们去国外已有四年了。
“舒畅把卢秀真杀死了;他用猎枪打死了她。”
“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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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自己乱七八糟;但不能容忍卢秀真有别的男人。舒畅以为到了澳洲;他们可以过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可卢秀真还是认识了一个来澳洲旅行的英国人;他们好上了;卢秀真打算离开舒畅;结果就发生这惨剧……”
杨小翼虽然在心里一直对舒畅和卢秀真的关系感到担忧;但出了这样的事还是不敢相信。
“舒畅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也死了;饮弹自杀的。”
杨小翼震惊得一时不知如何说。
“卢秀真这人我知道;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可就是太傻了;她不该走上舒畅这条贼船;舒畅是个法西斯她应该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又不懂英文;怎么就和老外勾搭上了……”
“北原;你是不是还惦记秀真?”
“……我说不清……小翼;我突然感到虚无;人生毫无意义。”
第二天;国内的报纸都是舒畅杀死卢秀真的新闻。一些文学界的知名人士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们一无例外对舒畅杀妻事件表示惋惜;也有人对舒畅的暴行进行了谴责。
这事件更加深了杨小翼对天安的忧虑。她暗暗祈祷;天安千万别出事。
天安在广安老家待了一个月;回到了北京;他还是不那么精神;经常走神;时而傻笑。杨小翼知道他依然忘不了沈娟。
她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时间从来是这世上最伟大的魔术师;她盼望天安早日过了这一关。
第二十八章
令杨小翼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竟然是那次集会治愈了天安的创伤。那年春天;当学生们集会时;伍思岷带着天安前去观看。伍思岷曾经对杨小翼说过;他开始只是想去看热闹的;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跳上去作了一次演讲。当他听到人们对他的演讲热烈回应时;他又有了做英雄的幻觉;觉得自己一言九鼎;凭三寸之舌可以治理江山。于是他又像当年那样一头扎入到集会中去。
以杨小翼自身的经验;她知道对个体来说任何一次行动;无论这行动多么崇高或卑劣;都带着他个人生命的烙印。她的儿子伍天安就是这样;那种热烈的气氛似乎拯救了他;使他有了新的可以投身其中的热情;让他得以从恋爱的痛苦中摆脱出来。反过来说;失恋的痛苦让他更迷恋现场人群之间相互温暖的感觉。
当然同伍思岷比;天安只不过是个没有头脑的盲目的跟从者。那些日子伍思岷表现得比谁都兴奋;这个老红卫兵;对于这样的集会总会产生一种本能的热情;就好像戒毒多年的人;他的血液依旧对毒品有着强烈的亲近感。
杨小翼最初以为;人群最终会散去;人人各归其所;结束短暂的自由和快乐。没想到的是事件旷日持久地持续下去。
有一天清晨时分;杨小翼被骤然响起的电话声惊醒。电话是尹南方打来的;电话里尹南方还是一贯的满不在乎的口气;他要她管好伍天安;不要让天安乱跑。他说;……不久会有行动。杨小翼问是什么样的行动?他说;反正不是请客吃饭;你管好伍天安就是了。
杨小翼了解尹南方;要是情况不紧急;他是不会打电话来的;他不是一惊一乍的人。天刚亮;她就直奔现场。
那天;杨小翼一整天都在奔波。可是;她没找到伍思岷和天安。那里依旧聚集着很多人;只是杨小翼平时熟悉的新闻人物一下子少了。她不知道伍思岷和伍天安去哪里了。
第二天;北京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杨小翼听说了伍思岷被通缉的消息。有人告诉她;伍思岷带着天安逃了;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几天;她几乎不睡觉;天天等着他们回家来。她希望他们给她一个电话。有一天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当她接起来时;对方没有任何声音。她对着电话叫喊;天安。是你吗?天安;你快回家啊。对方不吭一声搁下了电话。她多方打听他们的行踪;其中也求助于尹南方;一无消息。
她在这样的焦虑和担心中过了一个月;他们依旧不见踪影。伍思岷和天安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杨小翼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她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事;但尹南方告诉她;你放心吧;他们还活着。
后来;开始有了伍思岷和天安的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说;伍思岷和天安躲避在南方一个少数民族居住区;有人说;他们已去了国外;还有人说;他们在边远山区遇到了强盗;已死于非命。
但令杨小翼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不给她任何消息呢?他们难道不知道她有多么担心吗?她十分怨恨伍思岷;他带走了她的儿子;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他怎么忍心让一个母亲受这么大的苦。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碰到伍思岷;她会杀了他。
关于伍思岷和儿子究竟在哪个国家说法不一。有人说;他们在美国;也有人说他们在欧洲的某个国家。
杨小翼想到了夏津博。那时候;夏津博已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做外交官了;杨小翼希望夏津博能帮忙打听一下。布鲁塞尔是欧共体的首都;也许夏津博有办法找到他们。夏津博在接到她的电话后;爽快地说;没问题;他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让她放心。
可是夏津博一直没有给她答复。有好几次。杨小翼想打电话催问这事;但转念又想;夏津博一定没有找到他们;否则凭夏津博的热情;不会拖这么久。她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也许伍思岷和天安不在人世了。
八一建军节那一天;杨小翼终于接到了夏津博的电话。夏津博告诉她;他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在找;没有找到他们;但可以确定的是伍思岷确实到了欧洲;最初到了英国;后去了欧洲大陆;但不清楚在哪个国家;总之;似乎销声匿迹了。她问伍天安是否和他父亲在一块?夏津博支吾了一会儿;说;好像只有伍思岷一个人。
“那天安去了哪里呢?”她着急了。
夏津博沉默了一会儿;劝慰道:“你放心;我再找找看。”
搁下电话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思维处于空白状态。她意识到刚才听到的是一个最坏的消息。这个消息比不知道伍思岷在哪里更坏。如果不知道;还可以想象他们父子是在一起的;相互有个照应。可他们居然不在一起。那意味着什么?天安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孩子啊。
她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她甚至想到了儿子会自杀。在他失恋的痛苦阶段;她就有这样的担心。表面上看;那次集会把他治愈了;可真的这么容易治愈吗?也许这是他蓄谋已久的行动。
那天晚上;她的心里第一次涌出失去儿子的痛感;她相信儿子已不在人世。然而要一个母亲毫无证据地完全相信儿子去世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旧存在着幻想和侥幸。她需要自我欺骗。她想起当年刘世军也是失踪了近两年才回来的;这世上总是有奇迹的。
那些日子;她对这世界充满了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让她一无所有?她还无端地认定天安的失踪将军要负责任;他必须为他所代表的那一方负责;至少他在精神上同这一切息息相关。
“是他杀了我的儿子。”她绝望地喃喃自语;“我再也不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