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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了吻他的额头,我轻轻退出房间,离开客厅,乘电梯来到楼下。
大厅里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个人,月光从破旧的弹簧玻璃门外透进来,投下班驳的乱影。
我一个人坐进沙发里,等待着裴利回来。
一个人的空间好安静,风已经完全消散,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夜晚的寂静简单纯粹,深邃的像要吞噬一切,思维渐渐扩散开,几乎要溶进这片黑暗里。
大门发出刺耳的熟悉声音,一个人影倾倒着冲了进来,微微晃了晃身体,最终还是稳住了,没有摔倒在地上。
他摸索着墙壁,打开灯,看见我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疲惫的对我笑笑。
「回来的很快。」我站起来微笑。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他摇晃着走了几步。
刚才骄傲洒脱如侠士般的裴利现在变的狼狈不堪,洁白的衬衫有不少地方已经被扯烂了,露出渗血的肌肤,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粘稠的东西,散发出血一般的腥味,既肮脏又可怕。脚下拖动的步伐缓慢而沉重,全无平日的轻快。
我沉默着打量他,没有看出重伤的痕迹,相反,他的双眼炯炯有神,让我想起故事里与龙浴血奋战后胜利归来的圣骑士。
「现在别碰我,」他一边慢吞吞的拖着步子,一边朝我摆了摆手,「我身上很脏,要去洗澡,等会儿来找你。」
「你不休息吗?」我问。
「别看我这么狼狈,我现在的心情可是非常好啊,很想找个人说话,」他回过头来,笑容比刚才有精神多了,「摩亚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已经睡着了。」
「恩,那就好。」他摇晃的身影拐进回廊,消失了。
不一会儿,回廊里传来电梯运作的机械声。
回到房间里,摩亚依旧沉沉的睡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我放下心,专注的看着他。
这样毫无心机的孩子,有朝一日面对想夺走他生命的邪恶时,是否能狠心痛下杀手?
听到客厅里有了响动,我离开卧室,虚掩上门。
裴利正背对房间站在阳台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湿漉漉的。
我走到他身旁,默默的看他叼上一支烟,划了根火柴娴熟的点燃,大大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后,用指尖弹下细小的烟灰。
「你要吗?」他问我。
「我的肺比较敏感,受不了。」我笑了笑。
「是吗。。。。。。」他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正是凌晨,最暗最静的时候。
「。。。。。。从哪里说起好呢。。。。。。」他低下头低声道,好象在和我说话,又好象在自言自语,「。。。。。。算了,还是直接给你看比较快。」他侧过身,空着的左手勾下衣领,我一看便明白了。
尚带稚嫩的胸前有一个黑色十字,与摩亚肩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稍稍大一些,如同一个符咒般,牢牢的刻在皮肤上。
「这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松开手,「十字上面其实还刻着一个数字。」「你也是从老屋来的?」我问。
像在思考般的沉默了几秒钟,他开口道,「。。。。。。你们那里是叫老屋的啊,还挺别致的,我过去呆的那个地方可没这么有情调,它是个山洞,我们也就叫它山洞。」「你是从哪里来的?」
「南方有座很大的煤矿城市。」
「伊塔?」
「对,就是那里。老屋长什么样?」
「是一间平顶房,像检查站一样的地方,里面有座钟。」「伊塔那里因为盛产煤,城里郊外到处都是煤矿,当然也就有很多洞,其中一座矿山上有个天然的山洞,里面挖不出煤,却跟老屋一样有座钟,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山洞'。」
「你就是从山洞来的?」
「是啊,无亲无故的一个人被扔在那里,什么也不记得。」 「那你知道有关自己的事吗?」
「知道一点,我知道像我和摩亚这样的人很像人类,但又不是人类,有人称我们为异族。摩亚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吧?」
「对。」
裴利叹了一气:「我的名字也是别人取的,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就像是在流水线上造出来的一样,我的编号是G…403,摩亚的你知道吗?」
「我倒是一直没有注意,他的十字印记很小。」
「下次拿放大镜看看吧,」他笑了笑,「不过,你是普通人吧?为什么和摩亚在一起?」
如果没有和他在一起,我们也就不需要远走他乡了,私藏从老屋来的人是重罪。」
裴利像是完全理解般的点点头:「那政府对他们好吗?冰城人生性这么冷漠。」「传说中第1个从老屋来的人治愈了城里的瘟疫,所以后来者的生活都由政府安排妥当了。」
「那他们可算太幸福了。几乎世界上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像老屋和山洞这样的地方,专为像我和摩亚这样的人降生而使用,不同城市对我们的称呼都不一样,态度也不一样,无论用怎样宽容的眼光看,伊塔人对我们都是很苛刻的。」
「怎么说?」
「因为是煤矿城市,大部分人都终生干着挖矿的粗活,生性野蛮,脾气也很暴躁,没什么忌讳。他们认为我们是为了替他们工作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因此把我们称作‘工具‘,凡是从山洞里来的人都成了他们的奴隶和工人,干最苦最累的活,直到死去。」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呢?有人帮我的。」 裴利说完后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吸着烟。
「那老家伙脾气不好,「他吐出烟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整天骂骂咧咧的,爱抽烟又爱喝酒。他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家人,把我当儿子一样看,当然啦,这就等于我天天都得帮他买烟买酒,还得听他拍桌子骂人。他是主动对管理员说他要买我做他的助手的,之前,我住的可都是像猪圈一样的地方,那老家伙的小屋去了,虽然那地方又小又旧还酒气冲天,不过至少再也没有人敢打翻我的饭或是拿鞭子抽我了。」 「那你又为什么离开了伊塔?」
「那边的政府也和冰城的政府差不多,总督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要处死我们两个。」 果然,哪里的政府都是这么独断专行。
「老家伙听说这个消息后要赶我走,我哭着说不愿意,他就挥着铁锹来打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只听他骂人,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说了一句让我能够得益一生的话: ‘人也许改变不了全部的命运,但至少可以改变部分。'」「我就这样被他赶走,哭着逃离了伊塔,一直逃到这里。」 「那收养你的那个人呢?」
「他可能已经死了吧,我不知道。没办法,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吵架,到了最后,也依然在吵架。」 裴利说着叹了一口气。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十多年了吧,但是我根本不能回去,你知道吗?我们只有受伤流血才会成长,衰老。普通人的成长是依靠身体器官的自然成熟,而衰老也是因为器官的氧化。而我们的这种变化必须要靠流血的刺激才能启动。只要不流血,不得致命疾病,我们就永远不会变化,也不会衰老。老家伙虽然天天骂我,却很爱护我,自从跟了他以后我就再也没受过伤,你第一次见到摩亚的时候他就是长现在这个样子吗?」「是啊。」我偏过头,有一丝骄傲。
「我想也是,你对他那么好,一定不会让他受什么伤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摩亚是你的同类了吧?」
「嗯,我去过很多不同城市,也见过很多外表年龄不同的同类,时间久了看一眼就能辨别出来了。」
「你当初找我做帮工,也是希望我能有个正式的工作好让摩亚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希望我们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啊,没错,那时我想,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逃亡到这里来,当务之急总是要有个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所以嘛。。。。。。」
「你让我吃惊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
「哎?难道我看起来很愚蠢?!」他皱起眉头。
「我又要说了,我不会说谎,别逼了。」我笑起来。
在我们刚进城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等待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出面做好人,顺便为自己的旅店拉生意,然后像随口提起似的建议我们做一些旅馆的工作,在不引起我们怀疑的情况下帮助我们,既解决了我们没有收入的烦恼,又为自己的店找到了帮手。
这个计划虽然一直磕磕碰碰,不过到了最后依然达到了他预期的结果。
裴利真的很聪明,尽管绝对不是无私,但很实际。
「说实话,」他又把话题扯了回去,「如果有个像你疼爱摩亚那样疼爱我的人,我也会很乐意的投怀送抱呢,可惜,跟以前养我的老家伙分别后,我这一生恐怕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我们这种人在感情上是很愚笨的,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变心,我敢肯定,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摩亚了,他也会傻傻的一直跟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万一他由爱生恨来报复我,岂不是很可怕?」
「不会的,我们不仅愚笨,而且善良又软弱,根本不会去真正的伤害人,只会默默的承受一切,否则伊塔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让我们这样的人为他们卖命?如果我们有心反抗,他们未必抵挡得住。」
默默承受。。。。。。吗?我眯起眼看着沉沉的夜色,幻想着此时卧室里那个孩子甜美的睡容。
那双紧闭的眼睁开时,神情总是又冷漠又倔强,可是剥去了一切伪装,剩下的只是一颗孩童之心。
「要是你还有怀疑的话,「裴利又道,」可以想想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摩亚是如何回应你的。」
还用想吗?第一次的缠绵之后那孩子的沉默顺从,这就是所谓的默默承受吧?
「我明白。。。。。。」我低语,声音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我们这种与生俱来的弱点,会将第1个爱护自己帮助自己的人视为一生奉献的对象,而为了这个喜欢的人,即使不愿意的事也会心甘情愿的去做。」
「就像你天天帮那个收养你的人买酒?」我笑。
「呵呵,还陪他喝呢!。。。。。。虽然我其实很不习惯酒的味道,所以。。。。。。」刚刚跳跃起来的神色转眼之间又暗淡下来,「其实最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是群居,和同类住在一起,或是干脆孤独的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