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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瀛正呆呆地想心事,猛不妨一双眼睛对了她的眼睛,连瀛骇一跳,惊坐起来,怀里的包也掉到脚下,孟昭欧却笑出了声,“看你平时伶牙俐齿的,动不动就伸了小爪子,像只猫,怎么胆子像老鼠。”
连瀛不好意思,脸微微涨红,弯腰捡了书包,“你才又是猫又是老鼠呢。一点声音也没有,偷偷摸摸的。”话毕,看孟昭欧戏谑的眼神和微笑,又觉得言语太过亲昵,垂了眼帘说,“我要回家了,今晚谢谢你。”
孟昭欧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说,晚上睡个好觉。待连瀛下车,发动机轰地一声,隔了窗户扬扬手,飞走。
连瀛进屋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愣了半天神,大脑空白,懒懒地站起来收拾了东西去洗澡,好半天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手机正泛了莹莹的蓝光,走过去,一条短信:宁愿看你生气,也不要见你悲伤。
连瀛像被雷击中了,怔怔地,心里却像开了个泉眼,汩汩地流出温泉来。
噩耗
连瀛为方便联系给连文三买了个手机,好随时打电话了解妈妈的病情。这天快下班时候,连瀛给连文三打了电话问了问妈妈第三次化疗准备得怎样了,了解到连妈妈病情还算稳定,连瀛稍微放了心,临挂电话的时候,连文三又说了一件事,让连瀛陷入矛盾。
事情是这样的。
连瀛家所在的地区属于城市的老城区,附近学校较多且历史悠久,连瀛妈妈工作的学校就是解放前的一所高等师范学校的旧址,近来市政府重新进行了市政规划,将这片地区定义为教育展示区,对现有的建筑进行保护性的修复和重建,所以住宅区的拆迁便不太可能了。连文三并不知连瀛和孟昭欧之间的事情,所以只是说这下子不错,老城区都改了,那这个历史古老的城市还是以前的吗?而且学校也不用搬迁,老邻居也都在。
连文三只是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注意到电话那边连瀛一句话未接。
挂了电话,连瀛不知怎么办才好,房子不拆迁就说明孟昭欧的生意做砸了,那一间房子便是连瀛占了便宜,虽然连瀛知道孟昭欧其实是为帮她,但她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孟昭欧是为了商业目的才这样做的,这样她连瀛就不欠孟昭欧什么了,起码在金钱上。现她还是欠了孟昭欧,如果之前她还可以假装,那么现在,在这个极力让连瀛自欺的谎言却再也不能伪装下去了。
说还是不说,说了,她和孟昭欧之间刚建立的平衡关系就被打破了,对于孟昭欧的关心,她不可能再安之若素。不说,假装不知道,继续享受各种便利,这也不是连瀛能忍受的。
连瀛对着电脑翻来覆去地想,再一回神,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连瀛最终下定决心拨通了孟昭欧的电话。电话想了很久,连瀛想要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孟昭欧正在开会,电话在桌子上振动起来,因为正在说话,短短结束了发言低头看是连瀛的电话,赶快接了起来走到外面。这是连瀛第一次打他的电话。
连瀛听到孟昭欧叫了声“连瀛?”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孟昭欧又说,“刚才正开会说话呢,你没急吧。”连瀛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定了定神说,“孟昭欧,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孟昭欧有点诧异,马上接口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连瀛忙说,“你别过来,我去找你吧。”“你乖乖别动,等着我。二十分钟后下楼。”
连瀛抱着包在路旁边踱来踱去,当孟昭欧的车停下来的时候,连瀛有些放心,孟昭欧只开了辆朴实的奥迪,否则明天背后的窗口又会多一些八卦新闻。当年孟昭欧请她和小洛吃饭,后来小洛八卦地告诉她,她们坐的那辆车就是传说中的好车,连瀛对车没什么概念,反正知道那车价格不菲,
孟昭欧并没有问连瀛什么事情,说,“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连瀛也一时不知怎样开口说话,点了头。
车在胡同里转来转去,停在一个老式的四合院门前,门上点了两个红色的宫灯,连瀛抬头看牌匾上写着“二十四桥夜夜夜”。
里面却别有洞天,四周是环绕的二层小楼,天井里靠着北面搭了台子,珠帘之后丝竹之声隐约传来。
因不是周末,人不是很多,孟昭欧和连瀛挑了斜对台子的二层靠窗的座位。在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里,服务生却是一水儿的燕尾服。连瀛有种恍惚不知岁月的感觉。菜单拿上来,却是每个菜都配了诗词,难为居然应情应景。
连瀛毫无胃口,孟昭欧似乎饶有兴致。
台下不知何时珠帘掀起,一穿旗袍女子正唱了弹词,是用了苏州评弹的调子,改编的《春江花月夜》的词。
“孟昭欧,我恐怕还不了你的钱了。”连瀛喝了口茶说。
“我们两清,你不欠我什么,怎么又说起这事了。”
“今天,家里人说那片城区可能要保护性修复,拆迁是不可能了,房子我也不能卖你了。”
孟昭欧终于明白连瀛到底要说什么了,“就这事?”
连瀛突然气极,莫名的火气从心底烧出来,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孟昭欧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钱于他和她究竟是不同的,顺势想到感情对于他也许只是怡情小曲,而对于她却是拼了命的绝唱,心中梗塞,“也许对于你来说不值一提,对我和全家却是永远放不下的重担。”
连瀛看著台子上咿咿呀呀哼唱的人,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些对于她现在的生活和精神都是奢侈的。
“你不会懂,或者你也不需要懂。”
连瀛的这句话刺疼了孟昭欧的神经,他不喜欢连瀛把他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神情冷下来,“你就这样急着和我撇清吗?”
“如果能和你撇清,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连瀛只觉得灰了心,索性赌了气。
孟昭欧压着火,“我以为商人冷酷,原来你也不差。”猛地端了杯子喝水,却点滴未有,大了声音叫添茶,旁人侧目。
连瀛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由低了声音说,“你这样看我也没办法,钱我会慢慢的还的,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我什么也还不了。”
孟昭欧深吸一口气,情绪渐缓,抓了连瀛放在桌子上的手,连瀛要动,却被牢牢地抓住,“我希望能以你可以接受的方式帮助你,也希望你可以坦然地面对我的行为。如果你有压力,这是我不想的。”“那间房子是我自己愿意买的,拆不拆迁都没有问题,我也希望留住你曾生活过的地方。”
连瀛任自己的手留在孟昭欧的手里,软弱地想,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就会觉得累,就会压不住自己。评弹仍在唱,只是换了另一阙词,是柳永的《蝶恋花》。
手机突然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连瀛看是连文三的电话,赶快接了起来,然后,孟昭欧看著连瀛脸色苍白,似要说话,却嘴唇发抖,手机从手里滑了下来掉在桌上又摔在地上,啪地摔成四处迸溅的零件。孟昭欧心里一沉,急站起来,去扶连瀛,连瀛却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咬着牙撑起来,声若游丝地说,“我要去看我妈妈。”
逝去(一)
时间太晚,只能等明天的早班飞机。电话是表舅妈用手机打过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连妈妈突然情况恶化,已经上了呼吸机,连瀛心里急,收拾东西时,连着几次摔了东西,孟昭欧本是不放心,坚持陪她回了家,见连瀛这样,实在看不下去,夺了东西替她打理回家的东西,
连瀛坐在一边,双手忍不住发抖,只能攥紧了拳头才能抑制住突如其来的恐惧。连瀛想,为什么用了进口药还会这样,不是说好转了吗,她都开始打算新生活了,老天爷却说这只是个玩笑,游戏还可以这样玩。人生如浮萍,任风浪动荡。
孟昭欧收拾了东西,回头看发呆地连瀛,叫了声,“连瀛?”
连瀛回了头,双手握在一起,却说,“孟昭欧,你懂医学吗?不是好了吗,为什么又不行了。”
孟昭欧站起身坐到连瀛对面,抓了她的手,手冰凉,轻轻掰开手指,掌心里面已全是凉凉的汗,心里一顿,说,“病情反复可能会有吧,也许是正常的药物排异反应,你别乱想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连瀛抬手蒙住眼睛,靠在沙发里,好半天说,“我心里怕得很,总想不好的事。”
孟昭欧挪坐到沙发上,伸手把连瀛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拍着她的背安抚地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就清楚了,你妈妈一定没事的。”
连瀛像被催了眠,身体渐渐放松,等明天吧,明天就可以回家看妈妈了。
第二天一早,大刘开了车送连瀛去机场。连瀛和孟昭欧仍坐了车子后座,连瀛心思沉沉的,不想说话,孟昭欧也不说话,大刘把车开得飞快。车子性能极好,几十公里的高速很快就到了。
连瀛下车时,孟昭欧摸摸连瀛的头发,沉声说,有什么事一定给我打电话,说着把一款新手机塞给了连瀛。连瀛深呼吸微微点头,转身下车。
飞机上连瀛准备关掉电话,发现电话簿的第一个名字写着孟昭欧三个字,闭了闭眼睛,关了手机。现在,她和孟昭欧的关系已经不是删了名字就可以忽略的。
连瀛下了飞机直奔医院,月前她离开这间病房时,还带着幸福的奢望,而当现在推开病房时,眼前的场景却重重地打击到了她。连妈妈躺在床上,倚着枕头,带了呼吸机,昏昏沉沉地睡着,薄薄地像片纸。连瀛捂了嘴,咬着牙把呜咽吞到嗓子眼儿里。
连文三进门就看见连瀛趴在床前盯着昏睡不醒的妻子。什么时候,曾经美丽贤惠的妻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以为十七年后的回归会是天伦的开始,尽管艰难,他仍想试试,过去的六年里,他简直以为成真了,尤其是春节,连瀛的归来,让连文三对未来重新充满了期待,他想他的罪过终是可以原谅的,没想到,他的赎罪终究是不可能的,而且搭上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