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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二人心中暗赞张三丰学究天人,那才真是称得上“深不可测”四字。
玄冥二老比掌败阵,齐声呼啸,同时取出了兵刃。只见鹿杖客手中拿着一根短杖,杖头分叉,作鹿角之形,通体黝黑,不知是何物铸成,鹤笔翁手持双笔,笔端锐如鹤嘴,却是晶光闪亮。他二人追随赵敏已非一日,但即是赵敏,也从未见过他二人使用兵刃。这三件兵刃使展开来,只见一团黑气,两道白光,霎时间便将张无忌困在垓心。张无忌身边不带兵器,赤手空拳,情势颇见不利,但他丝毫不惧,存心要试试自己武功,在这两大高手围攻之下,是否能空手抵敌。
玄冥二老自恃内力深厚,玄冥神掌是天下绝学,是以一上阵便和他对掌,岂知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却非任何内功所能及,数十掌一过便即落败。他二人的兵刃却以招数诡异取胜,两人的名号便是从所用兵刃而得,鹿角短杖和鹤嘴双笔,每一招都是凌厉狠辣,世所罕见。张无忌聚精会神,在三件兵刃之间空来插去,攻守自如,只是一时瞧不明白二人兵刃招数的路子,取胜却也不易。幸好鹤笔翁重伤之余,出招已难免窒滞。
赵敏手掌轻击三下,大殿中白刃耀眼,三人攻向杨逍,四人攻向韦一笑,另有两人出兵刃制住了周芷若。杨逍立时抢到一剑,挥剑如电,反手便刺伤一人。韦一笑仗着绝顶轻功,以玄阴绵掌拍倒了两人。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每打倒一人,立时更有二人拥上。
张无忌给玄冥二老缠住了,始终分身不出相援。他和杨韦二人要全身而退,倒也不难,要救周芷若却万万不能,正自焦急,忽听赵敏说道:“大家住手!”这四个字声音并不响亮,她手下众人却一齐凛遵,立即跃开。
杨逍将长剑抛在地下。韦一笑握着从敌人手里夺来的一口单刀,顺手一挥,掷还给了原主,哈哈大笑。张无忌见一名汉子手执匕首,抵住周芷若后心,不禁脸有忧色。
周芷若黯然道:“张公子,三位请即自便,三位一番心意,小女子感激不尽。”
赵敏笑道:“张公子,这般花容月貌的人儿,我见犹怜。
她定是你的意中人了?”张无忌脸上一红,说道:“周姑娘和我从小相识。在下幼时中了这位……”说着向鹤笔翁一指,“……的玄冥神掌,阴毒入体,周身难以动弹,多亏周姑娘服侍我食饭喝水,此番恩德,不敢有忘。”赵敏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青梅竹马之交了。你想娶她为魔教的教主夫人,是不是?”张无忌脸上又是一红,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赵敏脸一沉,道:“你定要跟我作对到底,非灭了我不可,是也不是!”
张无忌摇了摇头,说道:“我至今不知姑娘的来历,虽然有过数次争执,但每次均是姑娘找上我张无忌,不是张某来找姑娘寻事生非。只要姑娘放了我众位师伯叔及各派武林人士,在下感激不尽,不敢对姑娘心存敌意。何况姑娘还可吩咐我去办三件事,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决不敷衍推搪。”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脸上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笑道:“嘿,总算你还没忘记。”转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对张无忌道:“这位周姑娘既非你意中人,也不是甚么师兄师妹、未婚夫妻,那么我要毁了她的容貌,跟你丝毫没有干系……”她眼角一动,鹿杖客和鹤笔翁各挺兵刃,拦在周芷若之前,另一名汉子手执利刃,对准周芷若的脸颊。张无忌若要冲过来救人,玄冥二老这一关便不易闯过。赵敏冷冷的道:“张公子,你还是跟我说实话的好。”
韦一笑忽然伸出手掌,在掌心吐了数口唾沫,伸手在鞋底擦了几下,哈哈大笑,众人正不知他捣甚么鬼,突然间青影一晃一闪。赵敏只觉自己左颊右颊上被一只手掌摸了一下,看韦一笑时,却已站在原地,只是手中多了两柄短刀,不知是从何人腰间掏来的。赵敏心念一动,知道不好,不敢伸手去摸自己脸颊,忙取手帕在脸上一擦,果见帕上黑黑的沾了不少泥污,显是韦一笑鞋底的污秽再混着唾沫,思之几欲作呕。
只听韦一笑说道:“赵姑娘,你要毁了周姑娘的容貌,那也由得你。你如此心狠手辣,我姓韦的却放不过你。你今日在周姑娘脸上划一道伤痕,姓韦的加倍奉还,划伤两道。你划她两道,我划你四道。你断她一根手指,我断你两根。”说到这里,将手中两根短刀铮的一击,又道:“姓韦的说得出,做得到,青翼蝠王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话。你防得我一年半载,却防不得十年八年。你想派人杀我,未必追得上我。告辞了!”
这“了”字一出口,早已人影不见,拍拍两响,两柄短刀飞插入柱。跟着“啊哟!”“啊!”两声呼叫,殿上两名番僧缓缓坐倒,手中手持长剑却不知如何已给韦一笑夺了去,同时身上也被点中了穴道。韦一笑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但人人均知决非空言恫吓,眼见赵敏白里泛红、嫩若凝脂的粉颊之上,被韦一笑的污手抹上了几道黑印,倘若他手中先拿着短刀,赵敏的脸颊早就损毁了。这般来去如电、似鬼似魅的身法,确是再强能高手也防他不了,即令是张无忌,也是自愧不如。倘若长途竞走,张无忌当可以内力取胜,但在庭除廊庑之间,如此趋退若神,当真天下只此一人而已。
张无忌躬身一揖,说道:“赵姑娘,今日得罪了,就此告辞。”说着携了杨逍之手,转身出殿,心知在韦一笑如此有力的威吓之下,赵敏不敢再对周芷若如何。
赵敏瞧着他的背影,又羞又怒,却不下令拦截。
张无忌和杨逍回到客店,韦一笑已在店中相候。张无忌笑道:“韦蝠王,你今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好叫他们得知明教可不是好惹的。”韦一笑道:“吓吓小姑娘,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她装得凶神恶煞一般,可是听我说要毁她的容貌,担保她三天三晚睡不着觉。”杨逍笑道:“她睡不着觉,那可不好,咱们前去救人就更加难了。”
张无忌道:“杨左使,说到救人,你有何妙计?”杨逍踌躇道:“咱们这里只有三人,何况形迹已露,这件事当真棘手。”
张无忌歉然道:“我见周姑娘危急,忍不住出手,终于坏了大事。”杨逍道:“事势如此,那是谁都忍不住的。教主独力打败玄冥二老,大杀敌人的威风,那也很好。何况他们知道咱们已到,对宋大侠他们便不敢过分无礼。”
张无忌想起宋大伯、俞二伯等身在敌手,赵敏对何太冲、唐文亮等又如此折辱,不由得忧心如焚。三人商谈半晌,不得要领,当即分别就寝。
次晨一早,张无忌睡梦之中微觉窗上有声,便即醒转,一睁开眼,只见窗子缓缓打开,有人探进头来向着他凝望。他吃了一惊,揭帐看时,只见那人脸上疤痕累累,丑陋可怖,正是那个苦头陀。他一惊更甚,从床中一跃而起,只见苦头陀的脸仍是呆呆望着自己,却无出手相害之意。张无忌叫道:“杨左使!韦蝠王!”杨韦二人在邻室齐声相应。
他心中一宽,却见苦头陀的脸已从窗边隐去,忙纵身出窗,见苦头陀从大门中匆匆出去。这时杨韦二人也已赶到,见此外并无敌人,三人发足向苦头陀追去。苦头陀等在街角,眼见三人走来,立即转身向北,脚步甚大,却非奔跑。三人打个手势,当即跟随其后。
此时天方黎明,街上行人稀少,不多时便出了北门。苦头陀继续前行,折向小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处乱石冈上,这才停步转身,向杨逍和韦一笑摆了摆手,要他二人退开,随即抱拳向张无忌行礼。
张无忌还了一礼,心下寻思:“这头陀带我们来到此处,不知有何用意?这里四下无人,若是动武,他以一敌三,显是十分不利,瞧他情状,似乎不含敌意。”盘算未定,苦头陀荷荷一声,双爪齐到,扑了上来。他左手虎爪,右手龙爪,十指成钩,攻势极是猛恶。
张无忌左掌挥出,化开了一招,说道:“上人意欲如何?
请先表明尊意,再行动手不迟。”苦头陀毫不理会,竟似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只见他左手自虎爪变成鹰爪,右手却自龙爪变成虎爪,一攻左肩,一取右腹,出手狠辣之至。张无忌道:“当真非打不可吗?”苦头陀鹰爪变狮掌,虎爪变鹤嘴,一击一啄,招式又变,三招之间,双手变了六般姿式。
张无忌不敢怠慢,当下施展太极拳法,身形犹如行云流水,便在乱石冈上跟他斗了起来。但觉这苦头陀的招数甚是繁复,有时大开大阖,门户正大,但倏然之间,又是诡秘古怪,全是邪派武功,显是正邪兼修,渊博无比。张无忌只是用太极拳跟他拆招。斗到七八十招时,苦头陀呼的一拳,中宫直攻。张无忌一招“如封似闭”,将他拳力封住,跟着一招“单鞭”,左掌已拍在他背上,只是这一掌没发内力,手掌一沾即离。
苦头陀知他手下留情,向后跃开,斜眼向张无忌望了半晌,突然向杨逍做个手势,要借他腰间长剑一用。杨逍解下剑绦,连着剑鞘双手托住,送到苦头陀面前。张无忌暗暗奇怪:“怎地杨左使将兵刃借了给敌人?”
苦头陀拔剑出鞘,打个手势,叫张无忌向韦一笑借剑。张无忌摇摇头,接过他左手拿着的剑鞘,使招“请手”,便以剑鞘当剑,左手捏了剑诀,剑鞘横在身前。苦头陀刷的一剑,斜刺而至。张无忌见过他教导赵敏学剑,知他剑术极是高明,当即施展这数月中在武当山上精研的太极剑法凝神接战。但见对手剑招忽快忽慢,处处暗藏机锋,但张无忌一加拆解,他立即撤回,另使新招,几乎没一招是使得到底了的。张无忌心下赞叹:“若在半年前遇到此人,剑法上我不是他敌手。比之那八臂神剑方东白,这苦头陀又高上一筹了。”
他起了爱才之念,不愿在招数上明着取胜。眼见苦头陀长剑挥舞,使出“乱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