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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我再也不用做噩梦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砸在朱楷的胸前。
朱楷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没有拦住董小娅,眼睁睁地看着她“咚咚”地走下楼去。朱楷喘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指拨开一点窗帘,他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绿色的轿车,有个穿黑西装的人从车里出来,从小娅手中接过皮箱,并在她的脸颊上亲昵地吻了一下。
两人钻进了车子。就这样,董小娅从朱楷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朱楷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发现此刻正是一迪飞机起飞的时候,他意识到现在赶到机场无论如何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又能挽回什么呢?朱楷一直以为应该道歉的是自己,他从未想到小娅会有另外的男朋友,而且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人精啊。”朱楷咽了口苦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在双人沙发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上,没火,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见所有的柜门都打开,家里只剩下已经拿空了的衣柜,还有一只没人要的空酒杯。
空荡荡的屋子,朱楷听到一个忧伤的声音贴着地面缓缓响起:爱人缺乏信赖,爱情缺乏维生素,“贪心的”蜂被两朵鲜花同时抛弃……
第一辑 爱情黑子爱情缺乏叶绿素:白瓷花瓮里的玉镯碎了(1)
我一直都记得,那只白瓷的大花瓮是关叔叔送给我的,而且千里迢迢,一路提在手上。一见面就大喊:“丫头,给你的,怎么样?”
我喜欢关叔叔喊我丫头的那种感觉。
我将花瓮放在了茶几上,潇潇总说看不顺眼。她说:“我一看见这个东西空荡荡地放在那儿,心里就不舒服。”我笑笑说那你就别看了。后来潇潇又来时,抱了一大捧郁金香,热烈的金红色,插了满满的一瓮,她退后几步,端详了又端详,然后得意地说:“这下顺眼多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花瓮里的郁金香是悲伤的,而在遥远的荷兰,郁金香在阳光的田野里恣意开放,那种海洋一样的金红、金黄,才是对生命和爱情最热烈的赞美。
关叔叔来时,看见了郁金香。我记得他说这花配上这花瓮,真好看。
知道关叔叔有这个喜好,后来,每次关叔叔来之前,我都会去买郁金香。
在这个城市里我住了有一些年了,当年坚持着要独立,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时间长了,就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了个小单元,拿到那两把门钥匙时,心里有刹那的狂喜。
关叔叔是父亲的朋友,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为了生意总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每次到这个城市,都会来看看我,带我出去吃饭。
我28岁生日那一天的事我永远不能忘记。
那天,我还没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了他,老大远他就喊:“丫头,怎么才回来。”这真意外,可我心里有一丝丝的喜悦。那天潇潇已经约了我,还说要给我一份特别的礼物。
关叔叔陪我一起去了。我们迟到了,隔着餐厅落地的大玻璃窗,看见潇潇东张西望,已是等得不耐烦,旁边坐了个男孩子,很是高大帅气。
潇潇看见我就数落:急死我了,怎么搞的?你真是“迟到大王”。
关叔叔在旁边插嘴说:堵车。我赶紧接过来,给他们介绍;潇潇拍拍那男孩儿的肩,说:这是罗青。
接下来,潇潇滔滔不绝地和关叔叔讲话,像一见如故的朋友似的,没完没了。我和罗青被撇在一边,不时说上两句闲话,讲讲彼此工作情形什么的。
等吃完了饭,我问潇潇:我的特别生日礼物呢?
潇潇白我一眼道:我请你吃饭,还不特别呀?然后就自作主张派罗青送我回家。
我看看关叔叔,他笑笑说:你们走吧,我送潇潇好了。
回去的路上,罗青边开车边和我闲聊,快到家时他突然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然后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就是给你的特别生日礼物。
我心里怦怦乱跳,嘴里说:潇潇真胡闹。
罗青却忍着笑说:胡闹归胡闹,我倒很愿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我看看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说:没关系的。
我想了想说,那我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忍不住也笑起来。
罗青就建议咱们再去喝点什么才回去,我同意了。那天我回去很晚。洗完澡,仍然兴奋,觉得不太想睡,又倒了杯Baileys,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纱帘在风里飘飘扬扬。
突然电话响了,还没把听筒凑到耳边就听见潇潇在那头喊:怎么样?我的生日礼物?
我嗔怪道:呸,你真会胡闹!
“少来这一套,这会儿才回家,当我不知道,我打过好多个电话了。”然后潇潇就胡说了一气,直到我听见她在那边打了个哈欠,才算解放了。
刚放下电话,铃声就又响了,我以为又是潇潇,接起来不等那边开口就说:“你的疯话还有完没完?”
那边却说:“丫头,是我。才回来?”听我不支声,关叔叔顿了顿,又说:“我看小罗这孩子不错。丫头你也不小了。”
我半天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喉咙口堵着块酸酸的东西,拼命咽也咽不下去。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风都吹在我的脸上。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等人,狗趴在我的脚边,我等着他,心里有一种沉静的喜悦,那是我生命里的第一次……
这时,我听见关叔叔提高了一点声音在电话里说:“丫头,你怎么了?”
可是我还是说不出话,他便也不再说话,听筒里是细细的嗡嗡声,丝一样悬着,好像随时会断掉。
最后关叔叔叹了口气,说:“丫头,明天我就走了。我给你买了件礼物,没顾上给你,明天我叫人送去。”
我仍然不能说话,想了半天,真不知从何说起,又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话挂掉了。我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第二天我拿到了礼物,是一只碧玉的镯子。
那一年,关叔叔很少来,偶尔也打个电话,总关心地问我和罗青的事。
后来,我和罗青常常出去。
第一辑 爱情黑子爱情缺乏叶绿素:白瓷花瓮里的玉镯碎了(2)
有一天晚上,罗青送我到家,我说上来坐坐吧,路灯下,我看见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又有什么怕呢?当我立在窗前,罗青走过来,手臂环上我的腰,我向后靠过去。他是温暖而坚强的,突然觉得什么都有了着落,不再需要绷着劲儿做人,我完全放松了。罗青也感觉到了,他把嘴附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我有什么不愿意呢?我转过身,吻他,他重重地喘息着,用唇爱抚着我的唇,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背。
然后我们就热烈地做爱。他是非常非常地温柔小心,好像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器。激情渐渐来临,终于我不能控制地喊了出来。一股火焰飞快地蔓延开,我觉得自己像花一样地怒放。这时我看见罗青的脸,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我感觉到他在里面的迸射,我把他的头搂在胸口,心里充满了温柔。
我把头枕在罗青的臂上,背对着他,我听见他说:“我爱你!”
回过头去又一次吻了他。
第二天早上,罗青要走时,我对他说那是我愿意的,我29岁了,这并不是我的第一次,我也不想成为他的义务。
他只是简单的说:我要娶你。
我说:不要这么快就决定,我们先这样来往一阵子。
他却说:我已经决定了,但我可以等你的决定。然后他就走了。
第二年春节时,我把罗青带回了家。爸是非常高兴,决定出去吃饭,还说:快,打电话,把你关叔叔和刘阿姨请上。
我拨通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说:喂,哪位?
我竟又说不出话了,只好干咳,可他听出来了说:“丫头,是你吗?在哪儿呢?”我说:“我回家了,爸说晚上出去吃饭,还请你和刘阿姨,还有,还有罗青。”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说:“好的,我们一定去。”
那个晚上我又见到了关叔叔,灯光下,他两鬓的白发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假休完了,我又回到这个城市,日子流水一样的过着。罗青对我是一 如既往地耐心和温柔。但他不提结婚,他只是说我等你。倒是潇潇,老在旁边敲边鼓,打趣我,说我眼见奔30岁的人了,还要做什么美梦。
一天晚上,潇潇约我出去,不许我带罗青,说他霸了我很久,要让我“解放解放”。我们先去逛商场,逛累了就到咖啡厅里坐着,潇潇忽然问我: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我心里一惊,说不知道。
潇潇突然把头伸过来,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别傻了。我知道你想的是谁。”
我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
潇潇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还不清楚。他大你多少?15岁?20岁?别傻了。”
我心里觉得非常难过,使劲忍住泪对潇潇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只是……”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潇潇难过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了。
我匆匆地回家去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就下了车,低头慢慢地走回去,快到楼门口,听见他叫我:“丫头。”
关叔叔坐在沙发上,看到白瓷花瓮说:“丫头,怎么不插些花呀。空荡荡的不好看。”
“像没有爱情的生活。”我冲口而出。
关叔叔愣在了那儿,半天才说:“丫头,你太不懂事。”
我忽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