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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柔、好温柔的神情,都只为了阿娘才有。
所以,当阿娘离开时,他也决定离开?
不懂!她还是不懂!
不懂那让阿爹爱得深刻、爱得决然的理由,但,她却从这一刻起,无法自拔
的爱上了雪,爱上那漫天纷飞的细雪。
因为,皓皓白雪让她想起,她相爱的至亲就是在这样的日子离她远去。
这一年,月芽儿五岁,她懵懂地了解到什么叫作「爱」……
第一章「不——」泣血般的嘶吼在闇夜响起,寒风飒飒,细雪纷飞,窗外的
红梅花瓣迎空飞舞,在白茫茫的雪景中,增添一种妖魅的美感,那片片艳红,红
得似血,飘坠在雪地当中,几乎就要让人以为,那是梅花的血泪……
不会的!这不是他!这不会是他!
铜镜中,那张恐怖到足以令人骇惧的半毁脸庞,不会是他的!
是他看错了吧?是他尚存于睡梦之中而不自知吧?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绝对是梦!是一场恶梦!
是那在梦中熊熊燃烧的红色烈焰,不留情的袭上了他的身、他的心,他才会
陷在这永无止尽的梦魇,抽不出身……
是的!一定是梦,这绝对只是场梦——缓缓举起手,黑色长袖顺势滑下,手
臂上残留着被火纹过的痕迹,那该是疼痛难忍的,他却恍若不觉,只是颤抖地伸
出手,以手掌抚去铜镜上的尘垢,一遍……又一遍……
然而,在拭去灰尘后,铜镜越见明亮,镜中那张令他憎恶的恐怖脸孔依旧清
晰。他如同发了狂似的,回身抓起一只椅凳,狠狠的朝铜镜砸去。
不——匡啷一声巨响,椅凳砸上了铜镜,铜镜遇力猛然坠地,顿发一阵漫天
价响,在闇夜里回荡,彷若对上天做出最大的指控。
心在淌血,喉间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惩罚他?为什么——***奉总管之命,
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要送给少主的女婢,在听见房门内传出巨响时,连忙推门奔了
进去。
「少……少主?!」一进门,满室的疮痍,令女婢不禁惊呼出声。
天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一间房,会让人给捣毁成这般?
满地破碎的瓷杯、掀翻的桌椅、被人用椅凳狠狠砸烂的铜镜,凌乱的景象令
人胆颤心惊。
手握染着红色血渍的纱布,任由它垂至冰冷的地上,男子赤着足,一身黑丝
长袍,夹带着寒雪的冷风由窗外灌进,吹起他的黑色丝袍下襬,背对着女仆的黑
色身躯,一动也不动。
「少……少主?」女婢胆怯的轻唤,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近他一步,「
该……该喝药了……」
木总管吩咐过,要她送药来时,得亲自见少主将药喝下去后才准离开,要是
没办妥,恐怕会惹来木总管一顿骂。
过了许久,等不到男子的回应,女婢深吸口气,大着胆子,又出声叫唤。
「少……少主,该喝药了……」要是汤药凉了,失去药效那该怎么办?她可
担不起这个罪啊!
从一个月前,木总管就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少主所居住的「沁园」,只说是
少主得了急病,不许他们接近沁园,违令者必定重罚。
不过,少主究竟生的是什么病,没人知道,要不是今晚木总管不知有什么重
要的事去办,恐伯送药这差事还落不到她头上来呢。
冷风在窗外呼啸而过,室内用来保暖的火盆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女婢冷的频
频打颤,捧着药碗的手都快冻僵了。
好……好冷喔!怎么火盆熄了也没人来添炭材,这要是让木总管知道,还不
大发雷霆?
「少……少主,这……这儿好冷呢,我替您生盆火暖暖身好吗?」她试探性
的询问。
见男子始终没有开口,以为他默允了她的提议,便将手里捧着的药碗先给搁
在一旁的柜上,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双臂,然后小心的避开满地碎瓷,打算点起角
落里的火盆,弄暖房间。
要知道,她冷死事小,少主着凉可就惨了!
蹲下身,女婢夹起几块炭材置于火盆中,取出腰间的火折子,吹了几下,瞬
间,一股清雅的檀香味扬起,室内逐渐暖和。
「好了!」看着火炉燃起温暖的红色火光,女婢满意的拍净手中炭屑,将火
折子收回腰间。她站起身,带着甜甜的笑容,转身面对男子,打算去捧来汤药服
侍少王暍药……
「啊——」才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恐怖至极的丑陋脸孔,她倏地刷白了脸,
颤着手指向男子,抑制不住惊惧的尖叫出声。
深夜里,女婢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方踱进沁园的木总管,不由得心一惊,
与身后的白衣男子相视一眼后,立即往发出尖叫声的房中直奔而去。
「少……少主?!」木总管率先冲进门,年过半百的他,也见过不少大风大
浪,却在见着房中毁坏之惨状时,整个人怔在原地。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鬼……鬼,有鬼啊……有……有鬼啊……」女婢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
不住颤抖,双眼瞪大,脸色惨白的指着黑袍男子。
「滚出去——」男子发狂的嘶吼着,手里高举着一张缺了一脚的椅凳,狠狠
的砸向跌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女婢。
在一阵惊呼中,白衣男子身影一闪,来到小女婢身前,白袖一拂,那张椅凳
便转了个弯,砸在小女婢身边的矮柜上,只差些许距离,那张椅凳砸中的,便是
小女婢的脑袋。
「你想杀了她吗,皇玦?!」亦釭冷冽着脸,未因他骇人的面容而改变他的
态度,「还是那场火也一进将你的脑子给烧糊涂了?!」
他以为烧毁的只是他的面貌,而不是他的心。
「滚——」怒火烧红了眼,小女婢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他心上。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终于唤回怔愣中的木总管,他迅速板起脸,对着女婢就是
一声威斥。「没听见少主的话吗?还不快点滚出去!」
「呜呜……」小女婢哭着由地上爬起身,摀着脸,头也不回的奔出房。
房内突地陷入一片沉默,只剩皇玦扶着木柜,粗重的喘息着。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亦钰敛下眼,看着满地凌乱,方停的寒风又起,
烛火摇曳,映照的皇玦面孔忽明忽暗,「让人人怕你、惧你?这就是你要的?」
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早就知道一旦他自行拆下纱布,发现他们所极力
隐瞒的真相时,他的反应该会是多么激烈。
但却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会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怎么会是我要的?这怎么会是我要的?!哈……哈……」皇玦摀着额,仰
天狂笑。
「你看见了吗?刚才那女婢瞧见我,竟被我吓得站不直身啊——」他指着刚
才小女婢落荒而逃的那扇门,凄楚地说道。
他从不知道,他竟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多么可笑啊……哈……哈……她就这样地跌坐在地上,用那双惊惧的眼儿
直直看着我,好象瞧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似的,我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映在她
眸瞳中,那个丑陋不堪的自己——」
就像头受伤的野兽,他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只是站在窗边,任那凄冷的狂
风大雪,鞭挞上他的身、他的心……
「你知道吗?我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然后,耳里听见
的便是她凄厉的哭叫,呵呵……多好笑啊,她说我是鬼?呵……我倒不知道,自
己竟在短短一夕之间,成了人人眼中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鬼?!」摇头凄笑,皇玦
踉跄的退了步,那一声又一声支离破碎的笑声,饱含着许多的讽刺,像嘲弄他们
认不清事实一般,在空旷凄冷的房中幽幽回荡着。
那双染满恨意的黑眸不再温暖,如同一潭黝黑不见底的深水,没有一丝温度。
他踏出一步、又一步,赤裸的足踏在满地的破碎上,任由那锐利的碎片扎进
他的脚底,点点红印沿着碎瓷缓缓滴落,在地面绽出如梅般鲜艳的冶红。
那淡淡的血腥味在屋中弥漫,阴冷冷的,彷佛就要冻结屋内的一切……
「你以为真是我让人人惧我、怕我?错了……」大手一挥,瞬间扫落所有碰
触得到的东西,他目光阴冷地盯着眼前沉默无语的亦钰。
「是这张脸!是这张让人胆颤心惊的脸啊!」他红着眼怒吼,指着自己已毁
的脸容,「这张脸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鬼,恐怖、丑陋,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便已
让人胆寒了!」
那张曾经令所有女子心醉神迷的俊颜已不复在,如今,是一张丑陋不堪的半
毁容颜,是一张令人人怯惧,再也见不得光的脸庞!
是他甘愿让自己变成这副鬼模样的吗?是他甘心承受这惨遭火焚苦痛的吗?
不!不是他!是上天!
是上天在惩罚他,不该去救那名早该死在火场里的男孩!于是,夺去了他的
魂,狠狠地焚毁了他的身、他的心!
所以他恨!他恨天、恨地!恨这不公平的一切!
缓缓抚上他半毁脸庞,带着一抹冷笑,指甲缓慢地由左脸撕抓而下,扯裂了
那刚结痂、尚未痊愈的伤口。
血,由他左脸缓缓淌下,染红了黑丝衫下那件白色单衣。
「够了!皇玦!」亦钰沉声低喝,冲上前去阻止他自戕的举动,「你想害死
自己吗?!」他脸上烧伤还未愈合,现下他的举动,只是将自己更推向深渊罢了。
「滚开。」他不闪也不避,只是用他那双冰冷黑眸无声地警告着亦钰。
他不愿再见到这些他熟悉的人,那只会不断提醒他,他皇玦活在这个世上有
多可悲。
「你真的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