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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再会的!”
说罢,折身退出房外,迳自取了自己的简单行囊,牵出坐马,扬长而去。
罗英十分为难,尚欲挽留他,不料燕玉芝却冷哼道:“这种虚伪之人,由他去吧!少林之会,乃正道武林人物的集会,虚诈之徒,最好识趣不必去了!”
杨洛行至店门,听了这话,仰天叹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识满天下,知己能几人!”说罢长长一声叹息,拧身上马扬鞭驰去。
杨洛去后罗英怅然良久,终于垂头暗嘘一口气,喃喃道:“也许他真有难言的苦衷,燕姑娘,咱们逼他太甚了。”
燕玉芝却未再辩解,目光偷窥罗英,芳心中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感觉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但,下意识地,因为杨洛的负气而去,竟使她在情感上产生出一种极其微妙的紧张之感。
三人同行,尚不觉如何,现在,杨洛一去,今后西出玉门,跋涉山川,就只有她和罗英两人了,孤男寡女,结伴并肩,扬鞭催骑,那滋味,怎不使人怦然心动。
于是,她默默没有再说什么,尽自低头头,冥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未来。
第二天,双骑并辔,西出玉门关,塞外胡骑鸣千里,雪地里,两行蹄痕,迄通而西,渐渐隐没于苍茫天地之间……
可是,就在两骑去后不久,关下又缓缓转出一人二骑,略一注目地上蹄痕,丝缰微抖,也踏上了西行官道。
第七十章 神针定海
大山横亘西陲,硬生生将大戈壁一分为二,南为塔里木,也就是戈壁大沙漠,北面地较肥沃,地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和准噶尔盆地。
一出玉门关,穿越白龙堆,事实上,已经不能像关内一样可以飞驰赶路,罗英无奈,索性沿库克河上行,绕道库鲁克搭.格山,直奔天山中段。
其实,大山绵延千里,那瞎眼老妇虽然提到过“寒冰岩”,究竟寒冰岩在天山什么地方,罗英并不知道。
但他不愧聪明,暗想天山横亘东南,南方因为接近大戈壁,天气较为干燥炎热,北麓则因临接北极寒风,气候较冷,因此,他首先假设那“寒冰岩”必在大山北麓。
其实,他又暗想,根据瞎眼老妇所述故事,寒冰岩洞穴中,曾经失陷过许多中原武林高手,大罗妇本身亦是中原人氏。由此推断,那“寒冰岩”不便在天山北麓,而且,更可能在接近东段,靠近东北,甘肃正西附近。
除此之外,他还有第三点理由,那就是:少林会期不远,他既然无法踏遍天山每一处峡谷冰层去寻江瑶,唯一的办法,只有由西而东,先搜半个天山。如能侥幸找到固然好,即使不能,回程时可以近一些,等到先赶往少林,再多请能手,重来天山追查寒冰岩下落。
有以上这些原因,于是,他选择了沿戈壁北面这条路。
行行复行行,日子一天一天消逝。
罗英凭借超人坚忍的毅力,跨越天山,折而向东,几乎走完了大半个天山,但那“寒冰岩”,依然是个谜一般的幻想境地而已。
燕玉芝强忍透骨刺肤风雪,紧紧跟随罗英,白天,他们极目远眺,专拣冰天雪地的高山攀登,夜晚,便寻一个岩洞,生一堆野火,相依相靠,挨过漫漫长夜。
随着时日的消逝,罗英心里越来越焦急,燕玉芝原本丰腴的面庞,却越见消瘦。
十天,半个月……
时日如飞,转瞬之间,他们已经在绝崖冰雪中跋涉了二十天,马无草料,早已倒毙,人无食粮,全凭偶尔猎得几头雪狸,苟延生命,他们已经不复是丰神飘逸的俊美少年,和红粉佳丽,简直都将变成两个原始野人了。
这一天,夜色入暮,他们又拖着两个疲倦而失望的身子,寻了一处背风岩洞,准备熬过长夜。
罗英见燕玉芝憔悴不堪,不禁大感不忍,轻轻对她道:“燕姑娘,你先在洞里歇一会吧!
我去寻些枯枝来,生个火堆。”
燕玉芝掠了掠被冰发凝结的乱发,嫣然笑道:“我不累,还是你歇会儿吧!让我去,假如咱们运气好,我还能给你带回一顿好晚餐来。”
罗英执意不肯,怜惜地道:“这些日子累你跟着我受了许多苦,说来令人愧悔难禁,早知如此难寻,在玉门关时,无论如何也不该让你同来了……”
燕玉芝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别提这些了,反正已经来啦!你总不能现在叫我回去吧?
好啦!咱们别只顾说闲话,索性咱们分途去捞,你往南边,负责狩猎吃的,我往北边,负责寻集枝火,大家都别闲着。”
罗英明知她不肯坐以待仞,可惜自己不善辞令,难以说服她,只好同意,笑道:“好固然好,但南边尚有林木,不如北方风雪大,咱们把事情掉换一下,你去南边我才同意。”
燕玉芝摸一摸肩后长剑,郎笑道:“好,一言为定,咱们比赛一下,看看谁先回来。”
两人扬手作别,燕玉芝放开脚步,踏雪如飞,转角一处山岩,忽然折身藏在岩后面,偷眼看时,却见罗英兀自立在原地不动,好一会儿,才举手拭泪,幽幽转去。
燕玉芝见此情景,自觉眼眶中热泪盈盈欲坠,连忙也举手抹去泪水,却忍不住伏在石上低声饮泣起来。
她之所以失声而泪,倒并不是耐不住山中寒苦,而是觉得罗英为了江瑶,不惜跋涉千里,熬受冰天雪地之苦,务要救她出险,以此情义,普世难觅。自己亦是女儿身,年岁增长,使她也感到心灵有一种空虚,她甘冒难险,追随罗英,不能说没有一丝私念。将来或许有一天,自己也遭到危险,不知罗英会不会也如今日,奔波千里,前来救她?
女孩子颇多愁善感的,燕玉芝一时感触,独自饮泣了一阵,及待哭得够多了,仰面一望,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
她蓦地一惊,忖道:“该死!冰天雪地中,白昼猎食已经困难,天色一黑,只怕连虫蚁都躲藏起来了,却到那儿去寻食物呢?
心里一急,展步如飞,向前狂奔。
一口气奔了总有十里以上,夜色越浓,群山蒙在白茫茫的一片厚雪之下,空寂如死,那里再见一只狸鼠动物。
燕玉芝张惶四望,突然发现前面一处山凹中,有一点闪了一闪。
她自得司徒真如授艺,功力已大非先前,一瞥之下,脑中立即掠过—个既惊又喜的念头:
深山旷野,有火的地方,必然有人。
于是,毫不迟疑,莲足轻点,人如脱弦之矢,疾然向火光之处奔了去。
渐渐到了近处,果然,一处低洼背风山穴前,燃着一堆熊熊火堆,火堆边背向坐着一个人,正架柴为叉,在火堆上细心地烤着一只雪樟。
那雪樟少说也有也有五六十斤,皮已剥去,细嫩的樟肉,被火烤得“吱吱”直响,油滴节酥,香气四溢,使人见了,流涎不知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燕玉芝江湖经验十分老到,侧身在十丈多一处雪堆后,一面闻香吞涎,一面暗暗打量那人,小心谨慎,不肯冒失现身。
那人大约总有六七十岁,满头白发迎风飞舞,穿一件蓝色短袄,背后斜斜插着一柄钓鱼竿,和一只酒葫芦,只因面火而坐,看不出他面貌如何。
燕玉芝不禁诧异忖道:“奇怪,天山冰封雪冻,怎的倒有渔夫往来?这人只怕不是等闲人物。”
獐肉转眼已熟,在那渔夫慢条斯理,伸手向树叉上撕下一块肉来,然后解下酒葫芦一边饮酒,一边啖肉,吃得喷喷有声,十分香甜。
不多久,半只雪樟,已经进了那老渔夫肚子,酒足肉饱,那老渔夫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拍拍肚腹笑道:“临死乐得做个饱死鬼,嘿!万丈寒冰岩,人往胡不归?我老人家就是不信邪,明天倒要试试,到底归不归?”
燕玉芝听了这些话,不禁惊然大惊,心想:果然,敢情这人也是要到寒冰岩去的?且别惊动他,等他睡了以后,先偷偷弄了那半只雪獐来,我和罗公子也饱餐一顿,明天随在他身后,就不愁找不到寒冰岩了。
主意刚定,却听那老渔夫又喃喃自语道:“唔!不妥,虽在荒山,谁能担保没有梁上君子?这半只肥獐,我老人家还是藏起来的好,否则,明天就要挨饿了。”
说着,双手掘地,刹时在雪地里掘出一个大坑,小心翼翼将半只雪獐取下,放进坑中,堆雪填平,竟然仰身倒卧在雪堆上,一会儿,就酣然入梦,打起鼾来。
燕玉芝恨得牙痒,又不能持强硬夺,眉头一皱,想了一条“调虎离山”之计。
她悄悄掩到较远处雪堆后,捏了一团雪球,振臂扬手,向那老渔夫卧身侧面数尺打去!
“口卜!”
雪珠触地碎裂,冷冰的冰屑,溅向那老渔夫面额。
但说也奇怪,碎雪一到那老渔夫面上,竟突然纷纷四射滑开,并无一粒触及他面庞肌肤,老渔夫地鼾声如故,恍若未觉。
燕玉芝大感惊奇,犹不死心,又捏了一团更大的雪球,这一次贯足腕力,抖手直向老渔夫脸上射出。
雪球闪电般掠到,甫及面门,那老渔夫似有意,似无意,恰好一个呼嗜,噘口吹气,正吹在雪球之上,那雪球应声直上六七尺高,落在地下,已在距他一丈以外。
燕玉芝这才骇然领悟,敢情这老渔夫貌虽平凡,却是个顶尖武林高人。
她不敢再存侮慢之心,正要缩身退走,猛可间,却见那老渔夫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怒目四望,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戏弄我老人家?”
燕玉芝连忙缩回脚来,伏地静卧,不敢擅动,却见那老渔夫一面怒骂,一面解衣服,展步如飞,急急向远处一片疏林奔了过去。
这真是天假其便,燕玉芝无暇细想是谁在作弄那老渔夫,急忙吸气躬身,准备扑向那藏着獐肉的雪堆,来个顺手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