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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氏七子之任二 海之恋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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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七,派人送大嫂。”海啸想了想,又问。“我要的报告送来了吗?” 
  “送来了,已经给二爷送进书房去了。” 
  “知道了。”他挥挥手,关于心罗,他有太多的疑问。方才,看她温言软语地劝解大嫂时,眼里有浅不可觉的伤恸。然而她却只是淡淡地徐缓讲来,仿佛那只不过是人生中最普通的问题,不足为虑。 
  等海啸也走出了餐厅,全叔才回过神来。 
  “小七,刚才心罗那丫头说的,可是她的真心话?” 
  任七点头。“如果是旁的人说,我未必就认同。可若是由宓小姐嘴里讲出来,我会信个七、八分。” 
  “想不到心罗丫头的见识这样不凡。大爷夫妻这对冤家,哪回听过别人劝?而她说了两句话,就把嫂夫人给说服了。呵呵,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任七看了老管家一眼,虽然同意他的看法,却仍有自己的顾虑。 
  “只怕二爷并无此意。” 
  “真是这样吗?”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笑得似山德士上校。“那二爷近来每日准时下班,在家吃晚餐,除非必要决不出去应酬,为的又是哪一桩?” 
  “陪小少爷罢。”他选择比较安全的答案。 
  “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全叔轻轻拍了一下任七的肩膀。“小七,你做人是百般皆好的,惟有不谙儿女情长之事,令你无趣得紧。” 
  “全叔。”任七被老管家说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见了二爷吃过的苦头之后,他又怎么会笨得重蹈覆辙?做人无趣便无趣罢,好过神思两伤。“杜甫有诗云:情爱不在多,一夕能伤神。我还是不懂的好。” 
  “也对,也对。” 
   
  洗漱上床之后,心罗坐靠坐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无心地哼唱着。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哼什么歌的时候,忍不住合上手里的书,埋首在松软的枕头间,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本以为铁靖湮的遭遇不会影响到她,毕竟她一向都可以冷静镇定地面对自己,可她终究还是错了。处事泰然自若如她,在碰到感情的问题时,也很难洒脱得起来。 
  其实,她从来都是在意的。只是她已经痛到麻木,实在害怕终有一日,连最卑微的爱意也无法保有了,所以她宁可走。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与其日后真的走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不如趁早离去。 
  关上了灯,她在黑暗里徐声吟唱。 
  “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 
  我们都因为折磨而放弃了生活 
  只是这样的日子 同样的方式 
  还要多久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 
  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 
  只是这样的日子 还剩下多少 
  已不重要 
  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 
  它让我在夜里不会冷 
  你说一个人的认真是美丽 
  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分 
  早知道是这样 象一场梦 
  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你的荒唐 
  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早知道是这样 如梦一场 
  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 
  让你去疯 让你去狂 
  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词/曲:袁惟仁) 
   
  歌声停歇,暗夜里有人轻轻鼓掌。 
  “二爷,即便是主人家,三更半夜不请自入,似乎也是大大的不妥。”她轻喟。 
  海啸毫不奇怪她会认出他来。只是伫立在她的床前,淡淡问: 
  “心罗,你可想同我说?”他问的突兀。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要我说?”她答得一样突兀。 
  “我的确拿到了关于你的详细调查报告,只是,我还未翻开过,我更想听你自己告诉我一切。不如,就从这首令你有感而发的歌说起罢。” 
  “这是请求,亦或是命令?”她仍然躺在床上,她知道他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是,她不能动。一动,她只怕身心都会输给他了。 
  “这只是个建议。”他也一动未动。其实,他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只不过仍然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悠悠地太息,今夜,她势必是要将伤口揭开,重新检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有一位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的尊贵听众。也许,他会给她最中肯的意见。 
  “二爷请随便坐。”她妥协。 
  “我还以为你准备让我罚站呢。”他轻声笑,笑声在暗夜里激荡起几丝涟漪。 
  心罗感觉到她的床垫向下沉了些许,晓得他是坐在了床侧。细细回想了一下,她开始讲述她那绝对称不上幸福的往事。 
  “我的父母,最初只是一般的佣人,所以他们一心盼我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从小很乖,没想过要当灰姑娘,只想做一个平凡人。可是,有时候真的是天意。一个佣人遭到辞退,憎恨起来,抓起一把刀就乱砍乱杀,象疯了一样。大少爷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将他引到了佣人宿舍,在众人未及制伏时,那个人的刀就劈向了大少爷。当时站在一边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一下子扑过去挡在大少爷身前,替他捱了一刀。” 
  “你受过伤?伤得重不重?有没有留下疤痕?”他急急地问。这是他绝没有猜到的一幕,他以为不外乎就是佣人之女爱上阔少的故事,却原来有这样惊心动魄的曲折。 
  “伤的确是伤了,不过老爷夫人见我舍命保护大少爷,自然待我极其的好,替我延请了最好的整形外科专家医治。拜科技进步之赐,我身上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她无所谓地解释。 
  “那就好。”他揪紧的心,微微放松了。 
  “等我伤愈之后,老爷还差人为我办理了转校的手续,和大少爷同校读书,出入都和他坐一部车。他们一家其实都是好人,甚至因为这件事还为我们请了师傅,教我们这些孩子练习拳脚功夫,还准我在大宅里自由出入,更升了我的父母做管事。 
  “然后,可想而知,最俗套的故事发生,大少爷情窦初开,喜欢上了我。而我,也爱上了他。老爷虽然不是刻薄人家,却也容不得我们相恋,所以就急急把他送出国去读大学。而我,则留在国内完成学业。 
  “这中间,我的父母代替老爷夫人送小姐去机场,在返回途中,出了车祸,双双不治身故。弥留之际,只恳请老爷照顾我到我独立。所以,老爷信守诺言,一直负担我的学费和吃住。但,就在我毕业,即将离开的那一年,大少爷学成归国。” 
  海啸知道她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中间一定有种种的辗转辛酸,而她也一定不肯向他吐露。他不想逼她,是以只静静听下去。 
  “他一得知我失去双亲,又准备搬出他家独立生活,立刻不顾家人的反对,为我在市区买了一套公寓,叫我安心住进去。我尝试过拒绝他,可是他说他爱我,想给我最好的。如果我执意要出去自立,也不可以让他担心。我想我彼时仍然天真,相信他。没多久,他干脆搬来与我同居。老爷当然不同意,但知道他不会轻易罢手,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嚷着娶我就好。 
  “我也始终是知道的。所以从来没有要求过他,甘心做一个影子,只要我们相爱就行。后来,他接掌了一部分家族生意,经常要应酬,带着各色不同女子出入。我一开始是相信他爱我,不会在外面风流而不予过问。时间久了,便麻木了,毕竟我没有资格干涉他的事。直至有一天,一位女子找上门来,说怀了他的孩子。我想,那一日我的心,才真正开始怀疑他罢。终究我做了他三年的情人,从来没有向人公开过自己的身份。转日,我在报上看到了那个女人公开承认怀有他的孩子,以经过医生证实三月有余。你知道吗,我甚至没有问他,反而是他自己看了报后来向我解释。” 
  “所以你离开了他?”海啸推测。 
  “不,仍未,我决定再相信他最后一次,仍天真是不是?”心罗轻声笑了起来。“却只是让我死心得更彻底罢了。又一个女人声称有了他的孩子,与上一个,隔了只得半年。无论是否是他的孩子,他在肉体上的不忠诚,是无法脱罪的。这一次,我离开了他。” 
  “你的人离开了他,但是你的心呢?你的心离开他了吗?”他问。 
  她在他的等待中沉默。 
  人离开了,可是心呢?她问自己。任海啸是个认真的听众,所以他几乎是立刻的,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只是,她自己又何尝知道答案? 
  “你只是在自己骗自己,以为离开了,就是彻底放下了,是不是?”他的声音低沉冷凝。“你可以劝靖湮去面对她的爱情问题,然而你自己却逃了。你可以说出那样惊人的言论,然而你对自己却不诚实。心罗,你一直都很介意你们两个人身份上悬殊的距离,是不是?你也一直介意他没有向家人争取与你结婚,是不是?你介意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介意他的彻夜不归,是不是?” 
  她被他的一句句“是不是”给震惊。是吗?不是吗?真的吗? 
  隔了好一会儿,她叹息,承认。 
  “是的,我介意,我介意得一塌糊涂,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当她已经做不到眼不见为净,做不到充耳不闻,做不到听之任之的时候,她连骗自己继续麻木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她才走开。 
  “你不该逃的,你应该勇敢地面对,把他的心给夺回来,又或者,将自己遗失在他身上的心拾回。” 
  她在黑暗中摇头。 
  “我太累了,委曲求全地爱了他这么多年,早已经将我的爱情磨折得支离破碎。趁我还可以理智而优雅地走开之际,先行离去,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与约束。” 
  海啸考虑了一会,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终于,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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