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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一愣:“怀玉?”
陆雄飞说:“除了她还能是谁呀?刚才我就是在跟她谈判呢。她那架式都快把我活吞了……”
怀玉鄙视的眼神儿瞥着陆雄飞,说:“爸,您就快回吧,省得人家六亲不认混横不讲理,动刀动拳头的伤着您。”
陆雄飞说冷笑道:“赵怀玉,你真的这么疼老爷子么?别人五人六地在这儿装了,你要是真的疼老爷子,还能偷偷地把仓库的玉器古董清单抄给了人家么?”
听这话,掌柜的立刻愣住了:“你说什么?”
陆雄飞假装地:“怎么?您老不知道这事儿呀?您仓库里边有什么宝贝人家都一清二楚了。”
掌柜的望着怀玉。
怀玉顿时慌了,躲闪着掌柜的眼神儿。
掌柜的追问:“这是真的么?是不是真的呀?”
怀玉沉了一会儿,说:“爸,是真的。”
掌柜的更是惊讶:“那清单你抄给谁了?”
怀玉回答:“李穿石……”
掌柜的更是意外:“李穿石?他要那清单干什么?”
怀玉磕磕绊绊地解释:“当初郭大器叫东北军抓了,我去……其去求他救人……他就……”
陆雄飞拦住怀玉的话说:“老爷子,这还用问吗?李穿石是没进这个家门就惦记着您那份家产了。”
掌柜的脸色变得铁青,突然冲怀玉叫:“你吃了豹子胆了呀?!竟敢背着我……竟敢……”
说到这儿,掌柜的突然一阵头晕,手忙撑住货包。
我赶紧上前搀扶住掌柜的。
怀玉也上前搀扶掌柜的:“爸……”
掌柜的恨恨地将她推到一边:“你甭管我!你就当你爸爸死了!”
说罢,掌柜的就踉踉跄跄地走出仓库。
我也赶紧跟着他走出去,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怀玉,见她那个难受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要不是自己酒后多嘴,陆雄飞哪能知道这事呀。
一连好几天,掌柜的都没往衡雅斋去坐柜台,要么是一个人窝在屋里对着娃娃哥念叨个没完,要么是一个人猫在仓库里,瞅着那些玉器发呆,连小开岁都没有心思抱了。全家人除了老太太都知道掌柜的遇上糟心的事儿了,人人大气儿不吭,响步儿不迈,省得惹他烦上加烦。
转天,怀玉特意回家一趟,向掌柜的原原本本说了当初自己怎么求李穿石,李穿石又怎么要玉器古董清单的来龙去脉,掌柜的听了,倒没骂她什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说:“老天爷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
几天过后,掌柜的就找来李穿石说了推迟婚期的事儿,李穿石自然早已听洗玉讲过,心里有准备,虽然不高兴,倒是没有当面跟掌柜的掰扯,只是说要跟家里长辈禀报,再来商量。
洗玉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就跑到大姐面前发了陆雄飞的牢骚。叠玉自然要埋怨陆雄飞几句,怪他不该把李穿石向怀玉要清单的事儿告诉掌柜的。陆雄飞认定是李穿石窜捣洗玉在掌柜的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就越发地恼恨李穿石。听说掌柜的已经推迟洗玉与李穿石结婚的日子,他暗暗叫好,便又在掌柜的面前加油添醋地说李穿石的孬话。洗玉又把这些说给了李穿石听,李穿石认为掌柜的推迟婚期一定是陆雄飞窜捣的,就越发恼恨陆雄飞。他便跑到小野面前去说陆雄飞的孬话,说他存心不派自己的人马到日租界。小野就质问陆雄飞,我让你在码头上赚了那么多的钱,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你还跟我有二心?陆雄飞自然想到是李穿石在小野面前给自己使的坏,更是对李穿石恨得咬牙根……这两人的怨恨就这么一报还一报的越积越深,到了后来,两个人见了面儿竟谁也不搭理谁了。
《玉碎》第二十一章(3)
到了十月二十九号,也就是原定的洗玉结婚日子的头一天,李穿石突然进了家门儿,说要跟掌柜的商量转天跟洗玉结婚的事儿。
掌柜的没料到李穿石会来这一手,就有些上火儿:“穿石,我前些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兵荒马乱的,结婚的事儿过过再说嘛。”
李穿石说:“您是跟我说过不假,可当时我也说了,回去要跟我们家的长辈们商量商量,我们家长辈们都不同意改日子。”
掌柜的问:“不同意?怎么个不同意?”
李穿石:“我爸说,结婚大典是大事儿,日子也是两边长辈敲定的,不能哪一边随随便便就更变的。”
掌柜的听他那没大没小的口气,就越发地来气:“为什么变日子我上次都跟你讲得清清楚楚的了,你难道没跟家大人说明白吗?”
李穿石:“说了呀,反正我们家就是认准了,结婚的日子不能变。我爸和家里的亲戚们都已经到了天津,就等着喝喜酒呢。”
掌柜的问:“明天就十月三十,我可是嘛也没准备,你们拿什么结婚?开玩笑!”
李穿石说:“结婚典礼的一切一切我们家都准备好了,您就不用再操心了。明天一早我就来迎洗玉。我也代表我们家的长辈,请您老人家和全家人出席喜宴。”
掌柜的把脸一扳:“李穿石,你得弄明白,是我们赵家招赘娶女婿,不是你们李家娶媳妇!你回去吧,有话我去跟你爸爸讲。”
李穿石说:“我爸说了,只要明天结婚典礼顺顺当当的完毕,两家就变成一家了,他愿意到这儿见面说话。如果哪一方食言不守信用,还有什么话好讲呢?明天见了。”
说罢,李穿石就出了门儿。
掌柜的立刻就冲洗玉发起火:“李穿石的口气怎么这样狂?是不是你们两个都商量好了?”
洗玉说:“商量不商量人家都会有想法,说妥了的事儿咱们家说变就变,这事儿摊在谁的头上谁都得生气。”
掌柜的说:“听你这口气好象我们家缺理儿似的,为什么变日子你难道不明白吗?”
洗玉说:“爸,您那个理由站不住脚的,穿石没有大姐夫说的那样坏!”
掌柜的说:“是好是坏要等过了这一关。等我看清楚了他确实是个规矩人,你再进他们家的门儿也不迟。”
洗玉又为李穿石辩解了一番,爷儿两个掰扯了半天,不欢而散。
听说李穿石转天硬要来接亲,陆雄飞很气不愤。第二天他特意没去码头,还说:“我倒要看看,李穿石敢跟老爷子较劲儿,真的来迎亲?”
叠玉说:“我妹妹的事儿有爸作主,轮不上你出来挡横儿呀。”
陆雄飞:“我儿子都姓你们赵家的姓了,这节骨眼上,你们赵家的麻烦我能不管吗?”
叠玉说:“洗玉自己愿意嫁给李穿石,我这个当姐姐的都插不上嘴,你当姐夫的管得了啊?。”
陆雄飞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难道就看不出来李穿石那个小白脸一旦进了这个家门,就是祸害吗?!”
正说着,就听见外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全家人奔出来一看,果然是李穿石带着一辆披红挂彩的西洋轿车,还带着一队洋鼓洋号,吹吹打打的走了过来。
《玉碎》第二十二章(1)
其实我在头一天就知道李穿石一准要来迎亲的,但是我没敢告诉掌柜的。头天晚上快半夜了,我躺在前面铺子的柜台上,都睡了好一会儿了,就瞅见洗玉轻手轻脚地从后院走进来,估摸着她又是来给李穿石打电话的。我睡觉一向都是脱的光光的,只盖着一床薄被单子,当着她的面儿我是没法子起身的。再则我也想听听她怎么给李穿石说情话儿,干脆就装睡死了。洗玉悄没声儿地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叫唤我了几声,见我没动静,这才拿起电话要通了李穿石那头。就听她细着嗓子问:“穿石,明天到底怎么着呀?”电话那边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她又说:“你真的要来呀?我爸爸要是不点头怎么办呀?”
李穿石在那边说了好一会儿,洗玉又说:“能不能在给我爸再商量商量呀?”
那头李穿石又说了一通,洗玉焦急地说:“我怎么没诚心呀?你冤死人不偿命呀!我不是说过了,这辈子就非你不嫁了!”
李穿石那边话音儿柔和了些,洗玉听了,最后说:“好吧……我就听你的……”
听这口气,洗玉是铁了心要跟李穿石走了。我心说,李穿石这王八小子真有招儿,甭管掌柜的怎么拦着,陆雄飞怎么搅和,他硬还是把个黄花姑娘弄到手了。
洗玉轻轻放下电话,刚要走出去,又走到我跟前轻轻叫唤了两声:“德宝……德宝……”
我紧紧闭上眼睛,生怕她看出破绽,偏偏的这时尿又憋急了,也只得忍着。
没料到洗玉凑到我的耳朵边说道:“德宝,我不管你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反正刚才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就是你泄露的。那我可饶不了你!”
我使劲忍着,打定主意决不叫她看出来我在装蒜。
洗玉打小不是这样待我的,自打跟李穿石谈上了恋爱,别的什么人在她眼里都不要紧了,只要能嫁给她所爱的男人,别说我这个干哥哥了,就是亲爸爸,她也是不惜蒙骗的。哎,一个才十七岁的丫头,心里头有了个男人,就变得这么利害。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没敢把洗玉打电话的事儿告诉掌柜的。所以掌柜的就以为李穿石说来迎亲不过是诈唬而已,就没当会事儿。那天一大早他就跑到英租界里的利顺德饭店去跟惠灵顿说事儿去了,哪里想得到李穿石会真的开着迎亲的轿车,拉着洋乐队热热闹闹地闯到家门口来。
迎亲的轿车一直开到院门口,那些穿着制服的吹鼓手们吹吹打打,奏着洋曲儿。
街坊邻居们都跑赶来瞅热闹,一边议论着:赵家闺女嫁人,怎么也没招呼一声呀?这大门两边怎么也不见个红喜字儿呀。
这功夫,李穿石走下车,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分头抹了油,跟他脚上那皮鞋一样倍儿亮。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