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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太狠了,抢劫吗?
夏小雪说:预计着今年死档的很多,复读班里的人爆满,所以价钱就高了。林树,你究竟考的怎么样啊?
我说:五百的那种。
夏小雪说:那学费也不多啊,挺划算的。
我说:关键是我一分钱也没有。
夏小雪说:什么?你不会是要背着你爸自己来吧?
我说:说对了一半,是自己去,但不是背着。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怎么瞒他。
夏小雪叹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还是别和你爸怄气吧。还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我说:打听一下哪儿有出租房子的,给我找个停尸的地方。
夏小雪说:好的,你什么时候来?
我说:不能再呆家里了,夜长多恶梦,就最近两天吧。到了我会找你的。
夏小雪说:那我等你。
我说:谢谢。
夏小雪说:那么懂礼貌啊林树。
我说:懂礼貌不好吗?
夏小雪说:得得,你的礼貌留着跟别人用吧,我受不了。
把残缺不全的教科书整理到一个箱子里,另一个箱子里简单收拾了些必备的衣物和难舍的闲书。做这些并不费事,我却忙了整个下午。每装起一件东西,我都要停顿很久,才能说服自己不把它再拿出。一夜未眠,抽了一包烟,心虚浮着找不到借力点。直到天色微明才迷迷糊糊睡着,上午醒来时老爸老妈不在家。吃了老妈给留的早饭,我把箱子提到客厅,老姐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姐,我要走了。
老姐说:走?去哪儿?
我说:阳右。
老姐说:好好的去阳右干什么?
我说:复读,那边已经开学了,再不去落的课就太多了。
老姐挡在我和箱子中间,着急的说:林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咱爸不让你复读你忘了吗?
我说:都由着他我什么事都干不成,我给咱爸咱妈留了封信,你代我转交给他们。
老姐说:不行,你不能走,等咱爸咱妈回来再说。
我说:你拦得住我吗?姐,我就怕自己腿一软走不出这个门,趁现在我狠的下心,你就让我走吧,这可是关系我一生的事儿啊。
老姐面露犹疑之色,我趁机提起箱子冲到门外。老姐喊道:你等等——就一会儿。
她跑进自己的卧室旋又跑出来,把一个钱包塞到我上衣口袋里,说:我就这几百块钱了,你先用着。
我鼻子一酸,几乎便要掉下泪来。老姐说:我会劝咱爸的,到了阳右别忘了朝家里打电话,周末还是回家来。
我说:就咱爸的脾气,我还能回来吗?
老姐黯然不语,默默的接过一只箱子,帮我拎到楼下。
我说:你上去吧,我自己到车站,能行的。
老姐眼圈红红的,说:到那儿要照顾好自己,少抽点烟。好好学习,别像以前那样了。BP机带了吗?——常开着,我也好找你。
我敲敲她的头,笑着说:别哭,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正走上求正果的金光大道,怎么的你也得放一串鞭炮庆祝吧?哦,我忘了,你最怕放炮了,小时候我在你身后放个二踢脚,你吓的差点儿尿裤子。
老姐破涕为笑:去你的,臭嘴,没影儿的事儿。
我说:我走了,哄着咱爸,别让他砸东西。
不等老姐答话,我转身快步走出小区。拦了辆出租钻进去,我只觉虚弱无力,望向前路,模糊在薄薄的水汽中。
出乎意料,丁琪和夏小雪都在阳右车站的候车室等着我。丁琪递过面巾纸,我胡乱擦了擦汗,说:小雪怎么也在?不是说我来了再给你打电话吗。
夏小雪说:在家里等是等,在这里等也是等,比着还是这儿好一些,没家里那么闷。
我说:外面好热的,真是辛苦你了。阿琪好快啊。
丁琪说:你又睡懒觉了吧?我可是一大早就来了。
我说:等着急了吧,看一头的汗。
我伸手揩去丁琪额上的汗珠。丁琪说:小雪比我先到,一直跟她聊天来着,也不急。
我说:累吗?
丁琪说:我不累,你该累了吧,这么重的箱子。
夏小雪干咳一声,说:先去看看我给林树找的住的地方吧,有什么话路上你们慢慢说,别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心疼了。
我说:看着眼热了?要不我也心疼心疼你。
夏小雪脸一红,啐道:没个正经相。
丁琪掐我一把,说:又欠揍了你。
夏小雪给我找的住处在阳右一中附近,挺幽静的一个小院。院子里的空间很大,一丛城里难得一见的修竹,蔚然如一片青翠欲滴的雨云。房东老太太跟夏小雪很熟的样子,不住的问我是否中意。房子有些年头了,门窗还是旧式雕花的。问了才知道原来阳右一中和阳城一中一样,都毗邻城郊。我说就这儿吧,把行李搬进指给我的房间,夏小雪说:这个院子基本上就是你的了。
我说:我现在是一穷二白,可没那么多钱租这么大的院子。
夏小雪说:这是我们单位一个退休教师的房子,她要给住市区的儿子带孩子,不常住这儿,想找个放心的人租出去,算是帮她看家吧。
我说:照你这么说我是勤工俭学来了,还有个保安的兼职可做。是不是我给当护院家丁房租就免了?
夏小雪说:想的倒美,免房租是不可能的,也许还会贵上那么点儿。
我说:那我就不住了。我得坚持最低消费。
丁琪说:这儿环境不错,就住这儿了。房租我出,你不用为这个发愁。
夏小雪看着我笑的别有意味,我说:这是怎么说的,好像我成了吃软饭的了。不行。
丁琪瞪起眼睛,狠巴巴的说:你再敢说个“不”字!
我说:不……敢了。
夏小雪说: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去跟房东说。
跟房东客套几番,丁琪预付了半年的房租。房东问明我的情况,连连夸我不仅学习好而且有志气。丁琪和夏小雪抿嘴微笑,我尴尬非常。好在她说了几句就想起该去儿子家做饭了,我才没汗透衣背。
夏小雪送房东出去,回到房间,我说:收拾好了再吃饭行吗?
丁琪说:不用了,小雪对你真好啊,事先把房间都打扫干净了。
我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果然着手无尘。我说:那是小雪心地善良。
丁琪说: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又歪曲我,这得罚了……说着我吻向丁琪,丁琪紧崩着嘴左右摇头。我用力拥住她,她在我怀中渐渐安静。我咬着她的耳垂说:你还有什么对我没把握的?
丁琪说:不知为什么,我老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我说:我不这么觉得,这说明我的小媳妇在乎我啊。
丁琪说:算你还知道好歹。
房门咚咚轻响,夏小雪背对着我们,说:可以进来吗?
丁琪有些不好意思,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夏小雪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说:林树的被褥呢?
我苦笑道:我是从家里逃亡的,那些辎重自然带不走。
丁琪说:那下午去买吧。
夏小雪说:不要浪费钱了,我那儿被褥多,分给林树几床就行了。
丁琪吃惊的看看我又看看夏小雪,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夏小雪没什么异常的表情,笑的依旧甜丝丝的:吃饭去吧,都该饿了。
依照阳右一中海报栏上张贴的联系方式,给文科复读一班的班主任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是我们班没有空余的座位了。我微感失落,没想到本科的分数他也不甩。我问夏小雪:阳右的复读班真的这么牛气吗?
夏小雪说:大概是复读的人太多了。
丁琪说:不还有一个文科班吗?再打电话试试吧。
文复二的班主任的手机关着,打家里的电话听到的是先慢后快的忙音。问了路,找到那个班,一个中年人正在教室外踱步。见我们向里张望,他摆手让我们到楼梯口去。见惯不惊的口气,他说:是来复读的吗?
丁琪说是。他说:考了多少分?
丁琪指着我,说:他考了四百八十一。
他“哦”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接着问丁琪:你呢?
丁琪说:五百八十七。
他眼睛一亮像是摁了多时的打火机终于打出了火,态度和情绪都被点燃升温。等他把这儿的师资和优待说完,丁琪说:我不是来复读的,他才是。
他的热情似是已洋溢一空,回到冷淡的起点,又没了话,只是“哦”之外多了一个“呃”。我说:李老师是吗?你好。
他说:本科也不错啊,为什么不上?
我说:想考个好点儿的大学。
他说:准考证带了吗?
我把准考证给他,他看了看,说:阳城的?
我点头,他揣起准考证,说:像你们这样的学生我真的不敢收,往年来的,都说好了不去上大学,可通知书下来就又走了。白白耽误我收其他的学生进班。
我说:我不会的。
他说:难说。高分的既然来复读就肯定不会走,低分的想走也走不了,只有你们这个分数段的,只要有点儿希望,最后还不都是走了。交保证金吧,这是规定。要是过几天你走人,保证金就归学校。
丁琪说:没问题,多少钱?
他说:三五百的都可以,够你到时候心疼就行了。
我笑笑,夏小雪抢着数出五百块钱给他,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丁琪说:怎么能让你出钱?
夏小雪说:反正要退还的,到时再让林树给我不就行了。
他点点钱,说:不是老师爱钱,办复读班也就是做生意,这么着不能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