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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逼你上楼顶。找到了我留的纸条。”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他是早已料定这是事实。
我点头。“是的。他们现在去你留的那个地点追杀你去了。”我看看他的伤处,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要换一下药?还在流血吗?”
他摇头。“不要紧,我还撑得住。”他对我招手,我乖乖的走近,让他揽入怀里。
他的怀里有血腥味,有汗味,构成我熟悉的气息。我贪婪的汲取着他的气息,心知肚明,离别就要来临。
他一下下的抚着我的长发,隔一会轻声说:“小秋,跟我走。”
我剧震了一下,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他。
他脸上笑意越发真切,对我点一点头,神情认真。
他的笑容让我有莫名安全感,我有个错觉,仿佛他真有能力保护我到地老天荒的时候。
难道,他对我也动了真情?我在心里暗暗推测。
开心。是真的开心。知道有人在乎你,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我从没想过有哪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我说:“小秋,跟我走。”我之于他,只是一个负累。他现在还没脱离险境,再带我走,百上加斤。
就连阿杰,当年那么多时光堆积起来的情份,也换不来他一声“跟我走”。而今天,他居然跟我说了。我真的……不敢置信。
心里也嘲笑自己:叶小秋,你白白长了漂亮的一张脸,活到二十一岁,不过一个男人表示肯带你走,你就感激涕零成这样子。
是的,我的要求实在低。不外要求男人在他们的打打杀杀生涯之余,对我投以垂注的一瞥,我就已经感动不已。
现在约略明白了当年大姐二姐的心境。为什么一有人肯带她们离开,她们马上毫不犹豫的嫁鸡随鸡去。以前认为她们轻率,现在才明白,在我们生存的这个圈子里,有人肯带你离开,已经是十足诚意的体现。
要求已经低成这样了。我看一眼面前的男子,他有宽厚的肩膀,看上去似乎可以依赖。
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好,我跟你走”了,可是眼睛一转瞥到旁边的床上,妈妈躺在那里,一颗热烈鼓动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她再没能力呵护我,她仍是我的母亲。她生下了我,这样的血缘亲情,我无法否认。
她现在病成这样子,哪有什么谋生能力。何况……她还染上毒瘾,我走了,连替她张罗货源的人也没有。难道叫小月去?那个经手货物的阿三,一脸猥琐样子,小月怎么应付得来?再说,那些钱,小月也没有办法筹去。
我还真没有办法走。走了小月与母亲马上失去依恃。
我狠狠的、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
虽然是异父姐妹,可是小月等于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只得几个月时就由我喂她牛奶米粉,她学走路时也是我牵着手一步步带她学走……她才十五岁,我哪里忍心就这样扔下她,承担生活的艰辛。
很困难的选择。我艰涩的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
原来拒绝,也会让人这样心痛。我提醒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面前的人,你不过认识三两天,放进去的感情,谅必也有限。
可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感觉心酸。他问:“你不跟我走?只怕刚才那些人,一转头就来找你麻烦。”
我抿一抿嘴,说:“不要紧,你留的字条,替我撇清了一下,我再解释一下,应该可以抹得过去。”
他再问:“小秋,你真不跟我走?”声音里,居然带出丝难过。
我怕再说下去我会动摇原本已经不坚定的意志,连忙点点头。“是,我不能扔下妈妈跟小月。”
他听着我的话,眼睛溜到床上。我这才惊觉房间里一直没有响过妈妈熟悉的咳嗽声,连忙抢到床边去。
妈妈在睡着,紧闭着眼睛。在睡梦之中,她的脸容没有了岁月刻下的愁苦痕迹,看上去仍是清秀的。
“你妈看到我进来,就自己晕过去了。”他说明。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也走到我身边来。“那,小秋,我要走了。原本在这里,就是为着等你回来。”
我心里象刀子绞了一下,痛得眼前一片模糊。真奇怪,我与他不过抱过吻过,短短数十小时,何至于他说要走,就心痛成这样子?况且他要走,这是我早已预知的结局。
我站起身身,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他有很好的身材,宽肩,细腰,一个漂亮的V形身材,可惜以后再没有机会靠上去。所以现在,要好好的把这份拥抱的感觉,记在心底。
他反手抱着我。这一次,我真切的从他的拥抱里感受到爱怜情意。
这样就够了。真的。
我硬着心肠,从他的怀里挣出来。“你就这样走吗?要不要换过一身衣服。”好象老白脸有几套衣服放在这里,让他换上,也聊可掩人耳目。
他点头。我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套略为素净一些的男人衣裤给他。
他默默换上。衣服和裤子都显得短,只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他自原来衣裤的各处暗袋里掏出一件又一件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放到现在的衣袋中。他很镇定,脸容沉静,可嘴角边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现在发现笑是他的保护色,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尽量让嘴角露出笑意。
只是目前,他的笑意显得有两分苍白。
我微微心酸,又觉得不方便看他收拾他的秘密武器们,自觉的转头不看,把脸掉到一边。
这时才发现床对面的梳妆台下还躺着一个人。再定睛一看:老白脸。这家伙怎么躺在这里?
“是我把他打晕的。”直到他说出了口,我才发现原来我嘴里喃喃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我转头看他,他已经把他的小玩意们全部收拾归位,正向地上的老白脸望去,眼里露出凶狠神情。
“这人,不是你老爸吧?”他问我。
我看到他的眼晴里露出一丝森冷神色,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他只是贴着我妈想骗钱的老白脸一个,跟我没有关系。”
他听了我撇清的话,感到满意,嘴角再上扬一点,眼睛里透出森冷杀机。“就是他带人上来的。我要杀了他,让江滔之流的看看,他们的线人是什么下场。”
我吓了一跳。“不要在我家里动手吧?我们还要住下去的。”
他笑了,不过笑得十分冷酷。“这个自然,我会把他押到巷口动手。”伸脚踢了踢老白脸:“起来,装什么死人。”
老白脸还没有反应,撕心裂肝的声音已经响起:“不要啊……不要杀他……小秋,你快求求这位先生……”
我把脸向着声音的来源侧过去。原来妈妈早已醒了。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流畅的说出一段话而没有一声咳嗽声。
与此同时,一直应该昏迷在地的老白脸也连滚带爬的爬到床边,抚着我妈的脸,开始哭叫:“霜儿……我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声泪俱下,居然真的挤出了眼泪,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当下一对苦命鸳鸯紧紧搂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老白脸恐怕也是醒了一阵了,一直不敢有什么动作,就躺在地上继续装昏迷。现在看到妈妈闹了起来,事情发生转机,才装成刚刚醒来的样子。我敢保证老白脸是听到我与他关于他的命运的对白的,要不怎么会哭叫什么“我走了以后”云云。
他走过去,一把抓起老白脸的衣领。
“走,跟我出去。”
老白脸紧紧的抓住床栏,一张脸阵青阵白,开始求饶:“大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出卖你……我只是发现三小姐在楼上养了个人,我还以为是她养的小白脸……我听到滔哥的人这两天在搜索一个人,我就去谎报,说你在楼上……我只是想借滔哥的人吓走小白脸而已……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人啊……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告密啊……大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恶心。
妈妈也在一边凄凉的伴音:“呜——他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们一向安分守已……先生,你看在小秋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咳咳……小秋,你还不……咳……帮着求求这个先生……咳咳……”
她的咳嗽一对着我马上还魂了。我站在原地不动,冷冷淡淡的说:“谁叫他一心想从我这里掏钱?生怕我的钱倒贴了小白脸,千方百计也要搞破坏。现在,是他享受他自己的破坏成绩的时候了,这叫祸福无门,唯人自招,我帮不了他。”
“小秋——”好凄厉的一声,我真担心妈妈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附近的邻居。都是违章搭建的房子,一间间隔得很近,虽然我们家号称独门独户,但是卧室窗子对着相邻一幢房子的窗子,相隔不过两米。
“妈,你叫什么叫,小心这位先生一时性起,把你也灭了口。”我安抚她。“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不必管,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不行……”妈妈的声音,依然凄厉。“阿淞死了,我也不能活着……小秋,你快去求求……”
“霜儿……我舍不得你啊……”老白脸在那边厢哭得涕泪纵横。
“妈,谁没有谁都能活下去。”我戳穿她的以死相胁。哪一度她的情人离她而去她不寻死觅活两次?我相信这次她同样挺得过去。
“不,我不能没有阿淞。”妈妈一边嚷,一边从床上爬起。“你只要带走他,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她爬到窗边推开窗子,摆出要跳的架势。
“霜儿,我跟你一起跳……”老白脸马上泪眼朦胧的扑过去。
我看看他。他一早已停止了拉扯老白脸的动作,双手交抱胸前,一副看大戏的神态。
我又不敢呼喝命令他,只好自己过去,拉开老白脸,然后想要把我妈拉下窗子来。
老白脸比较好拉开,他现在已经软得象滩泥。妈妈却比较难弄。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大的力气,紧紧的攀附着窗棂不放,我一时拉她不下来。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大。我耐着性子劝妈妈:“妈,你下来吧,一会吹了风,晚上又喊头痛。”
“我不下来。”妈妈固执的拉着窗棂,然后,一阵狂咳。“小秋……咳咳……你如果还念着我是你妈……咳咳……就去帮妈跟那个先生求个情……咳……不要逼死你妈妈在这里……”
我退了一步,这时才发现妈妈说话,原来也是很有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