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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弦脊背僵硬,大手攥紧,停滞在玄关口的脚,好久都没有抬起。
他就那样呆呆的怔着,怔着。
额角,又开始疼得厉害。
忽然很希望星空此刻就在身边,她微温的指尖只要一按揉,他的疼痛就会一下子减少很多。
耳边回荡着她软软的话——
“……都让你不要一直想,你越想脑子就越痛!本来就不正常,再这样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可是怎么办呢?星空,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宁宁很陌生啊!他明明是我的儿子啊,他怎么可以叫沈玉寒爸爸呢?……
沈南弦下意思的后退了几步,手一抖,迟钝的插入裤袋里,取出了手机,随即摁下了星空的电话。
转过身子的时候,却忽然望见了赵心敏和Jazz就立在他不远处的身后位置。
三双眼睛里,映着小家伙和沈玉寒互动的身影,同样都是惊诧的眼神。
赵心敏黛眉紧紧蹙着,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一幕,眸底滑过复杂的情绪,手心被生生攥出了汗水。
莫非当年……当年那女孩怀的孩子是玉寒的?
赵心敏心口猛地一颤,各种思绪纠杂在心头,惶恐,不安,害怕……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沈南弦握着手机,一声不吭的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病房。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Jazz呆愣了几秒之后,修长的脚抬起,随即跟上了沈南弦的步伐。
刚刚他分明看到了沈南弦黑曜石眸子底下的那抹失落与不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沈南弦眸底滑过那样绝望的眼神了。
只要他眼底一流露出这样的不安于绝望,Jazz也会莫名其妙的手足无措。
这样的反应,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已经存在了八年。
足足八年的时间,他的每一寸呼吸,仿佛都是为了他。
他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从任何可能得到他消息的渠道猜测着他现在的心情。
许子明原本无意的在MSN一说,他就开始坐立难安到什么事情都办不了。他带走父亲医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漂洋过海,只害怕不想他失落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他眸底的失落还是无法阻止的出现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在英国读大学的时候,他的眸子里都是这样的神情。
嗯,就是那个时候,Jazz开始想要走进他,结果一走进,他就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脚步不由自主的抬起来的,Jazz跨出几大步就来到了电梯,急促的摁下按键。
心里很不安,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开始在头疼了。
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一想事情,就会头疼,然后越想越疼,越想越疼……偏偏粗枝大叶的沈南弦不喜欢随身带药,所以在读书的时候,身为同学兼好友身份的Jazz身上总是带着他需要的药。
还好沈南弦是个粗线条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无数次的把他需要的药掏出来给他之后,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过问。
唯有的一次,是他忽然在MSN里突然问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吃什么药?这到底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Jazz当时眼角狂跳,敲着键盘的手都僵硬了,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喔,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你宿舍,不小心看到你在吃。
沈南弦发了一个表情来,接着就没有了下文。
盯着屏幕上的表情,Jazz呆愣了好久好久,然后低低的笑,自嘲的笑。
呵,他怎么能突然对他有希望呢?
他是那么……那么粗心的人。
他的眼里……只有他想的事。
比如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星空。
一边暴走,一边猛说——“……星空!宁宁他又叫沈玉寒爸爸了,我真的要气疯了!气要疯了!我现在头好痛,越来越痛!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宁宁明明是我的儿子啊,沈玉寒怎么可以让宁宁叫他爸爸呢?”
“星空,我真想狠狠揍那混蛋一顿,可是他现在已经病成那样了,我下不了手,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如果宁宁是我的儿子,他为什么叫沈玉寒爸爸?而且还叫得这么亲切?为什么我忽然间觉得宁宁不像我儿子了呢?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敏姨还说他会讲英文了?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宁宁明明不会讲英文!”
“头好痛,你过来,帮我揉揉,快啊……”
星空刚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小家伙怔怔的立在门外。小手臂高高的举起手机,摁下了免提。沈南弦激动的声音随即传来——
“星空,你在听我说吗?为什么不说话,我头好疼!我现在过去找你好不好?”
话落的一秒,宁宁原本瞠大的眼眸瞪得更圆,对上妈咪的眼眸,慌乱的摆着小手。
星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随即绝情的拒绝了电话那头的沈南弦——
“不行!”
“不行?为什么?夏星空,你必须安慰我!”
“喔,安慰你!”星空努努嘴,刚才他说的一大堆话她只隐约听到一两句。“嗯。”听到星空柔软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是沈南弦还是舒服的哼了一声,接着摆着大款的模样,拽拽道,“继续!”
“继续什么啊?”
“安慰!”
“喔,安慰安慰!”
宁宁听着向来腹黑冷漠少话的爸爸竟然在妈咪面前,表现得如此……好吧,宁宁词穷,暂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来描述爸爸甜腻黏死人的语气。
小小的耳畔边,随即又传来了一句把宁宁雷得外焦里嫩的话——
“嗯。再安慰!星空,我头还有点痛!你过来给我按按,给我按按……”
妈呀!
这死饿狼到底要不要脸?
竟然在他自己儿子面前玩撒娇!?
艾玛!要是他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全部被宁宁听到了,他会不会后悔到想去撞墙!
太碉堡了太碉堡了!
星空赶紧的抢过宁宁握着的手机,摁掉了扬声器,贴到了耳边,咬着牙,低低道——
“沈南弦!能不能别老这样!还要不要脸呢你?”
“谁说我不要脸?我不就是让你安慰一下嘛!我这样很过分吗?很过分吗?”
“别说了!都说了不要老是想就不会痛了!大半夜你到底发什么疯?”
“嗯,头疼!没人给我揉!还是疼!”沈南弦语气可怜兮兮。
星空在被他雷焦之余,心口的地方还是莫名其妙抖了几抖。
嘴角扯了扯,星空故意背过了身子,不想让宁宁听到少儿不宜的对胡,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可是我现在都不能过去啊,你自己伸出拇指,对,拇指,压住太阳穴,顺时针打圈圈,懂不懂?”
“顺时针打圈圈?”
“嗯,压住太阳穴!”
“太阳穴?
”嗯,用拇指压住!“
”要不我过去让你压……“
沈南弦淡淡抿唇,嘴角坏坏勾起,抬起眼眸的一瞬,向远处眺望,随即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Jazz。
大掌忽然举了举,朝着Jazz的方向,微微挥了挥。
Jazz看到了他脸上忽然变得璨烂的笑,盯着他挂在耳畔边的手机,微风拂过他额前黑色的发,他看起来那么的开心。
嘴角苦涩的扯了扯,Jazz也举起了手,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心,却开始一寸寸的荒凉。
原来他的病已经不再需要依赖药物了。
原来他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
Jazz黯黯垂下绿宝石的眼眸,浓密的睫毛敛下,覆盖住他眸底复杂的情愫。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看到了笑得绚烂的笑容,犹如深冬的那抹温暖的阳光,那么的稀罕,那么的宝贵。
他希望,真心的希望,他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永远都不要消失。
因为那,实在是太难得了。
夏星空,你可知道,沈南弦也曾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而Jazz知道,那样的笑容,沈南弦一辈子都不会对他绽放。
这就是区别。
时间,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将伪装变成习惯,也可以把恐惧消弭于无形。
当你明明醉了的时候,你说没醉;当你明明伤心的时候,你说不伤心;当你明明深爱的时候,你说你不爱。
嗯,这么多年来,可不都是这样做的么?
所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Jazz悄悄的走开,抬起深邃的眼眸,望着那满天繁星的夏季天空,心口颤了颤。
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沈南弦为什么喜欢她了。
也许……也许她就是他曾经对他说过唯一让他有过反应的女人?
Jazz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忆着过往。
……
……
星空被沈南弦胡搅蛮缠得快要爆粗。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头疼啊?装的吧?装得还忒像!演技那么好咋滴不去演戏?“
”你还真别说,当年在和Jazz走在英国的路上,还真有星探来骚扰我!“
”哟呵,人家挖的是Jazz吧?“星空故意的刺激他。其实以一个女人公平的眼观来看,沈南弦的长相确实是更具魅力的。Jazz虽然也很美,但是始终是阴柔的美,而沈南弦是阳刚之美,虽然他老是说他自己不行!o(╯□╰)o!
不到一秒钟,反应过来的饿狼发飙了——
”喂!夏星空,什么意思?老子很让你丢脸吗?嗯?老实说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排着队给我写情书的英国妞也不少!“
”哦!就是那小处女?可是你最后不是不行么?“
”操!说谁不行呢?“
”你!“
”靠!夏星空,我和你说我和你那么多不是让你用来数落我的!“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