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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将背包扔回了沙发上,拉过米晨静,“你怎么了嫂子,为什么哭,受欺负了?是不是爸妈说你什么了,还是……”我想说“还是想起流产的事伤心了”没有说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万一她不是因为孩子的事而伤心,我说的话又恰好提醒了她,给她一个更加伤心的理由。“还是……你想回唐山了?”
米晨静摇摇头。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第一次闻铁军带着我去跟米晨静和她的前任丈夫吃饭的时候米晨静是什么样子,但我十分清楚那时她跟秃头段长在一起的时候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总是带着令人愉快又爽朗的笑。自从她又跟闻铁军结婚之后,我发现她常常是沉默的,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的沉默是来自于我们的传统家长带来的压力亦或因为她自己因为二次婚姻与闻铁军结合感到些许的自卑,反正我认为她的沉默与我的家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嫂子,你不用太把我爸和我妈当回事,他们都很喜欢你,千万别多想。”
她使劲点头,“我知道,妈这些日子照顾我都瘦了。”
“你哭什么?”
她不说话。
“你为什么哭,你跟我说。”我不自觉地抓住了米晨静的胳膊,摇撼了两下。
她像受到了惊吓似的,猛的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会,终于没有说,继续低下了头。
我猜也许她确实想到了那个小孩伤心了,我想不到如何安慰她。
我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抓起背包起身,准备回到8号楼去。
“嫂子,你别瞎想了,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她一直不作声,我的心情忽然也变得沉重起来。
走出家门,我忽然想到什么,犹豫了片刻,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装进盒子里,装作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在门外喊米晨静,“嫂子,开门,忘了点儿事。”
米晨静将门打开,我假装从书包里摸了很久才将手表拿了出来,“嫂子,这个是我哥早就交待我替你选的礼物,钱都给了我半年多了……”
米晨静迟疑了一下,打开盒子,看见了那只精美的金表,我期待着她惊讶的表情出现,然而米晨静却显得更加难过。
我又一次进了客厅,催促她,“带上试试。”并且不等她反应过来,给她带到手腕上,评价到:“真不错,我还真是选对了,你瞧你带上多好看,怎么样,嫂子,我的眼光不错吧。”
“这手表还是温的,你刚从手上摘下来的我知道。”米晨静哭了起来,我在心里猜测着原因,我想或许是因为她感动。
从小到大,其实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感动过别人,我想,也许我应该为米晨静被我感动而感动一回。
“我……我就是带上新鲜新鲜,闻铁军买的,给你的。”
我们一起又坐回到沙发上,米晨静的身体因为哭泣而不断地抖动着。
“闻昕,你得帮帮我……”
我诧异。
“……方明今天把闻铁军跟她的事都跟我说了……”
“啊?”我感到意外,“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全都知道,有一回他们在一块的时候你全看见了……她怀孕了,她还说你告诉她,她这个孩子一定得生下来,让闻铁军养……”米晨静情绪完全失控,泣不成声。
“我那是气她呢。”
“我知道,我就是想求你帮帮我……你哥……我们俩能在一块不容易,你劝劝他。”
我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不能想象米晨静为何如此的软弱,“嫂子,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为什么瞒着你,我是怕你跟他离婚,我是为了闻铁军,为了咱们家不失去你这个媳妇我才瞒着你的,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米晨静哭得更厉害了,“我是离过婚的人……”
“离婚怎么了?离婚影响你的智商了?让你变傻了?你居然还求我去劝那个混蛋,劝他做什么?劝他继续欺骗着你,背着父母做那些不要脸的勾当?嫂子,你怎么那么胡涂,你就该跟他提出离婚!”
“离婚!”米晨静看了看我,连续的摇头,“闻昕,我知道你对我好,咱们家的人对我都好,可是我不能跟你哥离婚,我离不开他……”
“你怎么是个软骨头!”我恨恨地说到,“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他才敢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来,你就应该坚决点,跟他离婚!我再给你找个好丈夫。”
“你?”她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又摇头。
她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我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找到,又去哪里给她找丈夫,我又被正义冲昏了头脑。
“反正你跟他离婚就是了。”
门被打开了,我的父母回来了,米晨静慌忙抹了抹眼泪,低着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进屋去了。
“离婚,谁离婚?”我妈拦住我的去路,问到。
“管那么多干嘛?”我的情绪不太好。
“怎么说话呢你!”
“我走了。”
“今天上班了?”
“管那么多干嘛?”
“啊?你又不好好上班?”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抓起背包向门口走去,被她拽了回来。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说?”
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又对着我母亲翻了翻眼睛,“您要是实在有时间,受累找根棍子,打断闻铁军的双腿,别成天就会盯着我,我怎么你们了?我不过就是工作顺利一点,生活愉快一些,你们成天盯小偷似的盯着我,我请问您我是杀过人我还是放过火我还是做违法乱纪的事了…………”
“你哥怎么了?”
我忽然清醒过来,刚才险些说漏了嘴。
“你说怎么了?这都多少天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米晨静。”
听我这么说,我的父母忽然都笑了起来,他们连连夸我,“闻昕,你总算懂事了,懂得人情事理了。”
我向米晨静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走出了家门,一边走我一边在心里想着:我懂得还多着呢,除了人情事理,这段时间我研究的最多的恐怕就是有关男女关系的问题离了。
47、
从父母家出来,我回去就睡了,忘记了给手机充电,也没把单位里没有完成的工作放在心上。
早上醒来,看着窗户外面杨树上越发宽阔的叶子,发呆了很久。太阳光热烈的几乎让人难以接受,忽然觉得躺在被窝里十分舒坦,不想去上班。
想给我们办公室的小沈打个电话问问今天他去不去单位,如果他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从包里把手机拨拉出来,才发现没电了,插上电源,开机,手机忽然自己哗啦啦地叫唤起来,我以为是谁打来地电话,一直没有理会,居然这刺耳地声音自己不嫌寂寞地响了五六分钟,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
我没有办法,只得走上前去查看是那个混蛋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一边刷着牙一边走过去,拿起手机的一瞬间我愣住了,手还在机械地做着刷牙的动作,居然牙刷都刷到了手机的屏幕上。手机的屏幕仍然在闪烁着尖叫着……那是我在一年以前的今天设置的备忘录,为的是提醒自己这一天是大发白的生日。
大发白的母亲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一直到去年。小的时候能吃到点带奶油的东西感觉比过年还难,所以我们都盼着自己过生日,我和迟大志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和纪峰一起,所以尽管他自己并不过生日,但每年仍然能够吃到两次奶油蛋糕。
去年整整一年我所有能利用的上班时间以及休息时间都是带着世界各地的游客满大街转悠,纪峰的生日是他和迟大志两个人一起过的,而我正带着外国游客在西安瞻仰秦始皇的蜡像。那是母亲去世以后大发白第一次过生日,他们谈话的内容我无从得知,但他和迟大志都喝多了,纪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哇哇大哭起来,迟大志借着酒劲也把他工作当中的怨气撒到了我的身上,打来电话把我一通臭骂,并且要我对着兵马俑发誓,如果明年不给纪峰过生日我就一辈子找不到对象,为了安抚悲痛当中的纪峰和迟大志,我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其实这甚至算不上要求,现在我再回想起来,给失去母亲的大发白过生日几乎是我责无旁贷的事。
我又望向窗外,外面很繁华,许多人走来走去,可惜我看不到自己,也注定没有了大发白,而此时此刻,大发白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我猜测,他看到了生前的自己,也看到此刻呆若木鸡的我,也许他现在正对我展现出他一贯的憨厚的笑容,可惜,我什么也看不到。
没去上班,我到街上买回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我坐在蛋糕前看着那些点燃的蜡烛一点一点的被耗尽,消失。
迟大志说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形式主义者,我相信,我不是。
48、
傍晚的时候,阿秀回来了,她并没有因为进了大学而沾沾自喜,进门之后她挽起袖子把我肮脏的小家收拾的窗明几净,之后,她良久地注视着那个硕大地奶油蛋糕,叹息流泪。我半睡半醒的在床上假寐,感觉心脏抖动的厉害。终于我没有忍住,也偷偷落了几滴眼泪。
收拾完了屋子,阿秀过来看看我,问我是不是病了。
我含糊的点了点头,问了问她学习的情况,她向我抱怨了两句英语单词总是记不住,我又问了问她教大卫学中文的事儿,阿秀皱起了眉头,跟我说到:“我就是回来想跟你商量这个事的,能不能不教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阿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我眼前,“这个给你。”
我打开来,是钱。
“你给我干嘛?”
“给你的。”
“我不要,我有钱。”我又把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