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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不说,单讲你今日来此作甚?”钟莹莹对这紫衣女子没多少好感,只因紫衣女子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数落百里追情。
看得出来,紫衣女子并没有心思与钟莹莹争辩,很快她玉手一翻,便甩出一条看似纤细经不住折腾的紫色丝带。那长长的丝带飘扬着,看上极富美感,但没有人会以为那只是一件装饰品。
“你无需防我,我今日既不伤人,也不损人,只要一个真相!”紫衣女子的嗓音淡淡的,如春风般轻柔,又如这漫天的细雨能浅浅入心。
“真相?”钟莹莹不由美目一眯,口中轻声重复。
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为这“真相”二字蹙眉。尤其是百里追日,他不理会语出惊人的紫衣女子,反而将灼灼目光对准船上的御墨。
“靖王爷当下不若请皇上出面,恐怕难消众人心头之疑。”百里追日平静地道。
御墨平素对百里追日这号人物原本还算印象不错的,可惜这百里追日是丑丫头的兄长,现在又同丑丫头一个鼻孔出气,都颠倒黑白地称父皇是假,因此便突然间觉得百里家族整个地都居心叵测。
“百里追日,你想造反?”御墨鲜少如现在这般浑身充满煞气,看上去不怒而威,跟平常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靖王爷息怒,微臣绝非有意逼宫,实在是皇上被劫兹事体大,就怕有心人趁机李代桃僵意图不轨。”百里追日丝毫不因为御墨的冷冽而屈服。
“意图不轨?尔等当下的行为便是意图不轨!若要洗清嫌疑,立即撤离玉湖!”御墨吩咐道。
站在百里追日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孟达出声了:“微臣奉太子殿下之命,追查皇上被劫真相,还请靖王爷行个方便。”
这孟达的行事作风,朝中谁人不知?孟达只听令于御轩,其余的人,只要观点和御轩相冲,甭管是谁,即便是皇帝皇后也不能指挥得动他。
御墨看到孟达也来逼迫,不由咬牙切齿,心里越发地觉得百里青青从中作梗将二皇兄御轩也给洗脑了。御墨只要一想到自家皇兄对某位丑女那副唯妻是从的模样便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想想,二皇兄多么威严的一个人,向来都是别人从他,他几时从过别人?可二皇兄却……罢了,不想也罢,想起来就窝火!
御墨决定,找个机会再对付丑丫头便是。当下还是先将眼前这帮豺狼虎豹赶走为宜。
“你既受命于皇兄追查此事,就该清楚,劫持父皇者乃为魔煞神君!你不去追凶缉恶,徒留功夫来跟本王纠缠!”御墨说罢,脸色又沉了几分,转而对百里追日一行人说话时,声音更是冷得冻人:“你等若敢谋逆,今日便先过了本王这关!”
事实上,相府三公子对于靖王御墨的印象从来都不差,也不会硬赶着与御墨为敌。只是三兄弟都觉得皇帝被劫持出宫这事儿的确太过蹊跷,不免生疑,便执意要看个究竟。
而秦羽孟达二人,从来都对自家主子太子御轩忠心不二,自然会应从御轩的指示对太子宫的女主人,也就是他们的女主子太子妃百里青青效犬马之劳。更何况,通过前些日子与太子夫妇野外相处,孟达秦羽是见识过自家主母的厉害的,所以更加确信主母不会胡诌。
再者,孟达秦羽二将也不是无脑之人,这皇帝悄无声息地就被个江湖之人劫持出来皇宫?这的确匪夷所思!
钟莹莹则是因为老爹钟进启程去军营之时,交代过她些事情,所以她也是个明白人,并没被蒙在鼓里,所以对于船舱中的皇帝保持了七八分的怀疑。
俗话说,关心则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倘若御墨不是皇子的身份,或许他此刻的判断会与百里追日这一干人等同出一辙。然而,因为皇子的身份,他于船舱内的“皇帝”朝夕相处,对这“父皇”熟之又熟,岂会怀疑到自己熟悉的人身上?
现下,百里追日见御墨如此顽固,又不想与之硬碰硬,不禁陷入两难。
钟莹莹横竖是不顾的,老爹走前就跟她言语过了。老爹还真有先见之明,居然将当下的局势预料准了一大半儿。有所准备之下,钟莹莹比其他人先有了反应。
“靖王爷,您何不让皇上出来说句话?在场之人莫不见过皇上,只要皇上一出来,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钟莹莹不疾不徐地道。
御墨冷哼一声,不屑道:“父皇如若出来,还不真中了尔等奸佞之人的圈套?是真是假,本王这个为人子者,难道看不出来?”
说罢,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神,那眼神万分凌厉,倒是真有几分御轩的冷冽。
众人被御墨这一训斥,不觉都缩了缩脖子,尤其是钟莹莹身后那些个太子宫的卫队。
见御墨占了上风,现场的局势不妙,半空中的紫衣女子出声了:“靖王身为皇子,自然比别人与皇帝接触更密,只可惜你与皇帝怕是同途陌路,算不得真了解他。”
御墨听罢,不怒反笑,似在嘲笑紫衣女子的无知。他这个当儿子的不了解自己的父皇,莫非眼前这些个鲜少见到父皇的臣下倒是更了解父皇了?这算什么谬论!
“这么说,你比本王还了解父皇?”御墨放松了脸部的线条,整个人显得轻松了不少,因为觉得这紫衣女子的话反而间接帮了他一把,愈发地证实船舱中的父皇的身份。
那紫衣女子也不急,轻笑几声,随后朝御墨道:“靖王何不自行进去求证?你可以直接去问问那个所谓的皇帝,看他是否是假?”
话落,那紫衣女子如同来时一样神秘,匆匆划过天际,眨眼便无影无踪。
现场顿时静寂,许多双眼睛都齐齐盯着御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御墨站在原地,瞪眼望着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良久,而后转身走进船舱。
船舱内,皇帝还昏迷中,仍旧维持着之前御墨将他摆在躺椅上的动作。
“父皇、父皇……”御墨摇了摇皇帝,欲将他摇醒。
皇帝昏昏沉沉地慢慢地睁开了眼,迷糊的视线中触及御墨那张略到担心的俊脸,着实不敢相信,迟疑地唤了声:“墨儿?”
“是,父皇,是儿臣。”御墨放了心。好在父皇没事,其他都不成问题。
皇帝由着御墨的搀扶,颤巍巍地站起身,又缓慢地往小方凳过去。御墨欲劝皇帝就倚在躺椅上暂作休息,但父皇不同意,非要过去凳子上坐。也许,在皇帝的意识里,四平八稳地坐着更显得出帝王的威严。
“你来多久了?可听说了什么?”皇帝醒来的第二句话就是这样没头没尾的。
御墨怔愣了下,心想:莫非父皇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对啊,依着父皇刚才的反应,应当是刚刚醒来无疑,又怎能在之前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事实上,皇帝担心的事,根本就不是外面来自百里追日一行人的威胁。再说了,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有哪些人正等着他出去澄清事实,又怎会担心得起来?
皇帝所烦恼的是魔煞神君。皇帝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被魔煞神君挟持着在雅间儿里透过门帘子看到御墨追问船家的一幕。为何他这一睁开眼,魔煞神君不见踪影,身边儿的人也便成了御墨?御墨这小子会不会怀疑什么?
御墨哪会知道皇帝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当自己的父皇是惊吓过度,以至于还未曾完全回神。
现在也等不及父皇慢慢回神,御墨便问:“那魔煞神君如何进得了皇宫劫持父皇?莫非宫里有内贼?”
其实吧,御墨口中的内贼,指的是船外百里追日那伙人中的不良分子,并非在怀疑什么。
然而听在皇帝耳中就大不一样了。
皇帝眼一瞪,满脸肃然:“你此话何意!”
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问答,却惊得父皇如此严阵以待,御墨的眼中不由浮现一抹惊讶之色。
“父皇莫急,儿臣只想问询,究竟那魔煞神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宫?”御墨轻拧着眉头,望向皇帝时,他的眼神中充满的探索的色彩。
“你问朕,朕问谁去!”皇帝恼羞成怒,全然没有之前的虚弱,表现得极为强势。
御墨收回视线,眸光微动,随后便陷入沉默。
皇帝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言语失态,试着缓和口气自我解嘲:“朕还想问你,你如何救了朕的?那魔煞门的妖孽又何处去了?”
御墨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随后又将船外的局势讲与父皇听。本以为父皇听了会气得冲出去力战群雄,拿出帝王气势将外面不安好心者全数镇压。却不料,父皇的脸上竟显出些许心虚的神色。
“父皇,依您看,现下儿臣当如何应对?船外有相府三公子和钟莹莹,更有二皇兄太子宫的得力二将孟达秦羽。您若不出面澄清‘假皇帝’的讹传,单凭儿臣一人之力怕是对付不了那些人。”御墨并不显得紧张,说话时似乎将自己置身事外一样,纯粹只是在叙述事实,不参杂任何个人情绪。
皇帝显然感觉到了御墨的心理变化,心中不觉有些慌乱。现在就只有御墨在他身侧,倘若御墨这小子撒手不管,他如何对付得了外面的众多人?
“你不是会轻功?现在便带朕回宫去。外面那些乱臣贼子,待朕回宫后,再派兵剿灭即可。”皇帝道。
御墨挑眉,十分意外父皇会这样说。
停顿了小半会儿,御墨道:“外面那些人虽说这回做得过分了些,可往常都是忠义之臣,在朝里也没少立功。况且他们此番来逼,无非是想弄清父皇的‘真假’而已。父皇若现在便将他们归于‘乱臣贼子’的行列,怕是对他们不公。”
“胡扯!朕乃堂堂天子,岂能有假!休要再胡言乱语,护朕回宫!”皇帝一想到这漫无边际的玉湖便忍不住一阵恶寒,又加之外面还有无数双质疑的眼睛盯着,便更觉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