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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掌柜冷冷道:“钱大小姐,我不听你卖招牌字号,我在听你的解释。”
他刚才露了一招,钱丹凤心中有了疙瘩,能以二指抓牢她刀身之人,这个人的武功不简单。
她也想及这家饭馆的姑娘也不简单,只可惜今夜只有她一个人来此,上一回还有洪大川与白水青。
她有着孤掌难鸣的感觉,不由得尖声叱道:“好,你狠,只不过看你能狠几时!”
她跺着脚,又道:“问她,为什么要勾引我们少主,我已经放过她一次,她仍然对我们少主下功夫,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屠掌柜一怔:“你们少主?”
“对!二更天时还在大烟床上翻云覆雨不要脸,哼,真会勾引男人。”
屠掌柜道:“原来是封少主呀。”
钱丹凤道:“我说过,这世上若有人勾引流云,我绝不会饶她,所以我今夜是取这贱婢命来的。”
她口中的流云,正是三水帮少主封流云。
原来这位钱大小姐死死地爱上风流成性的封流云,而封少主对她并不怎么样,于是,她便把一股子恨意出在姑娘的身上了。
屋脊后的陶克一听,心中在想,这是争风吃醋,钱丹凤自恃三水帮势大,出手要杀人。
他觉得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事,就等下面的事情说开,钱丹凤一走开,他就下去找房间睡大觉了。
陶克不想同钱丹凤碰面,因为他已同三水帮结了仇,见面免不了一场打斗。
这时,屠掌柜火大了。
他沉声戟指钱丹凤道:“你真的嚣张,你怎不去找封少主,却拿刀来杀我这儿的姑娘,我们这是干什么的?每天忙里忙外,侍候客人,为的不就是赚一些过生活,我们的姑娘已经够可怜了。”
钱丹凤叫:“她勾引我们少主,要不然,少主也不会每次都找上她的屋子里。”
屠掌柜道:“客人要找哪位姑娘,那是客人的意思,花银子的大爷有自由,我们姑娘没自由,钱大小姐,不论客人会找谁,我的姑娘永远也不会嫁给谁,你吃的哪门子醋,喝的哪门子酸!”
钱丹凤道:“可恶,你还敢对我如此说话!”
屠掌柜道:“还要拿你上衙门!”
钱丹凤的尖刀便在这时出手了。
她两把尖刀交叉点刺,却不料屠掌柜八字步倒着退,五步之后他出掌,掌风拍出,忽变劈,便也闻得那钱丹凤一声呼:“啊!”
很巧妙地一掌扫过钱丹凤的左右肩头,便也扫出两道血口子,钱丹凤的上衣也裂了,她倒退着。
便又听得屠掌柜沉声道:“拿下!”
这一声吼,只见两个伙计直扑钱丹凤,两个伙计其中一人陶克认识,这时他才知道,“快活居”实在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果然,两个伙计只一扑上,三招不到,已夺了钱丹凤手上两把尖刀,有个伙计拦腰抱紧钱丹凤,闪出个姑娘用绳子把钱丹凤拴上了。
钱丹凤被拴上,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陶克就以为“快活居”不想再做下去了,这三江地界之内,三水帮的势力便官家也礼让三分,而“快活居”只不过一间小字号而已。
陶克在房上不解,院子里,钱丹风尖声道:“你们已经疯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屠掌柜大怒,道:“送官,就说半夜来了女贼,杀人劫财,被我们拿下了,把红红也扶去。”
他把事交代完,便回头走了。
两个伙计不怠慢,拉着钱丹凤就往外走。
钱丹凤几乎大哭,那当然她以为受了偌大的侮辱与委屈。
果然,红红在敷药之后也由另一姑娘扶持着往店外一齐走去,显然是要上衙门去了。
陶克不必跟去看,因为他相信钱丹凤会很快地被官府放出来,因为三水帮的钱丹凤,乃是汉江钱水龙的宝贝女儿,如果钱水龙不把她看成宝,钱丹凤是不敢乱杀人的。
陶克正要往院子落下去,突然附近有风声,他警觉地一个斜掠,只见一条颀长身影已往房上飘来。
陶克在灰暗中道:“大掌柜!”
那黑影正是屠掌柜。
屠掌柜见是陶克,一声淡淡的笑,道:“原来是你呀,哈!”
陶克道:“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屠掌柜手一摆,道:“兄弟下面说话。”
陶克点点头,两人联袂飘在院子里,屠掌柜把陶克礼让在客房里,命人送上一壶暖酒几样小菜。
陶克道:“我理解,因为钱大小姐的身边应该有人护卫她!”
“可是,你兄弟半天不下来,我就知道你不是她身边的人物了。”
“所以你等把钱丹凤送往衙门之后,便想与我一会了?”
“不错,我要确定你是否三水帮的人?”
陶克道:“大掌柜,老实说我在城外就发现钱丹凤了,我是跟踪她而来的。”
他想了一下,又道:“曾有人劝她,但她不听,还是潜来了,如果我知道她出手杀人,我不会坐视,我以为她是抓奸夫淫妇,大掌柜,我对奸淫之事,深恶痛绝。”
屠掌柜道:“这话我相信,因为你身受其害。”
陶克脸皮一紧,猛然喝了一口酒。
他重重地放下酒杯,道:“大掌柜,我有事想问你。”
“我在听!”
“你看那淫贼是什么样的人物?奸人还杀人!”
“我不知道。”
“大掌柜,刚才如果我没看错,你露了一手鹰爪功,而且功力颇浑厚。”
“哈!”
“你笑什么?”
“兄弟,不错,果然被你猜中了。”
陶克神情一紧,道:“深藏不露!”
屠掌柜道:“不是不露,只为未到露的时候。”
陶克道:“何时才会露出来?”
屠掌柜道:“难说!”
陶克道:“大掌柜可否告知你的大名?”
“屠万山!”
陶克吃惊地道:“大响马屠万山?”
“不错!”
陶克道:“三年前我离家去投军,曾在行军路上听人提起你的大名,想你乃统领数百人活跃在十万大山中,如今怎么在这桐城县境,开了一家饭馆兼烟摊子,当年的威风一变而为迎客躬身,你……为什么?”
屠万山道:“我说过,时机未到。”
陶克一笑,道:“我的话问得太多了,对不起。”
屠万山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兄弟,这些天你可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陶克道:“不但未曾找到,还与三水帮结下梁子,深感窝囊。”
屠万山道:“你怕三水帮?”
陶克道:“怕?你以为我怕他们人多势众。”
屠万山笑笑道:“兄弟,真有骨气,我屠万山交你这个朋友了。”
他伸手,陶克也伸手,两个人重重地一握,那屠万山又笑笑,道:“兄弟,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陶克道:“我倒担心屠兄,三水帮会找上门来的,饭馆无所谓,伤了你的人……”
屠万山道:“你指后面几位姑娘与伙计?”
陶克道:“能不为他们担心?”
屠万山道:“他们有自保的本事,我的手下人不是好欺侮的!”
陶克道:“所以你也敢开烟馆?”
屠万山道:“我为什么不开?”
他忿然地一捶桌子,又道:“当今朝廷腐败,逼得我们走入黑道,你看看,咱们华夏大好河山,如今变得连蓝眼珠黄头发的人也欺上门来了,如今人人朝着银子看,南北各地在造反,如今又打到西北,苦了谁?”
陶克道:“所以你开大烟馆,岂不助长外人气焰,惨了咱们自己人?”
屠万山淡然地一晒,道:“兄弟,出力打仗的是苦哈哈的人,有银子的躲得远,有银子的人不但不打仗,反而吃喝又享乐,有银子的才会到烟馆里泡,我便投其好,叫他们抽大烟吧,抽死一个少一个!”
这真是愤世嫉俗的话,听得陶克难以苟同,但他又不知怎么说,便也低头不语了。
但陶克心中明白,这屠万山既干过响马,便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枭霸,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他不说陶克也不便再问。
两人对吃过一壶暖酒,屠万山起身对陶克道:“兄弟,你歇着,我回房去了。”
陶克也累了,便送出屠万山,现成的床铺,他拉开被子便睡了!
这时候,大概已五便天了吧,因为街上有了行人。
“快活居”的后院里很静,除了自己人之外,客人只过了三更便走了。
抽大烟的人过足了瘾以后,第二天是特别有精神的。
上衙门的两个伙计回来了,挨刀的红红姑娘也由另一姑娘扶回来,“快活居”的人把街上的大夫请了来,仔细为红红姑娘疗伤。
真不幸,姑娘的两个乳峰受了伤,尖刀戳在软肉上,两个血窟窿都是半寸那么深,差一点穿过肋骨伤心肺。
这下刀的人真缺德,如果不是红红反应快,只怕,已香消玉殒了。
大夫为红红治疗伤口,年纪大的人也脸红,红红的大奶子仍然很诱人。
也真巧,这位大夫也姓丁,他曾救过陶克的妻子桂花,他也不要银子,因为他知道桂花是救不活了。
这位大夫姓丁,这儿西城边地保也姓丁,陶克就知道,丁地保是一位热心的人,他很感激丁地保。
其实,桐城县东北方圆75里处,有个丁家寨,寨子里全是姓丁的,没杂姓。
当然,姓丁的也往外发展,两位大夫就是丁家寨的人,不过别人未曾注意他们。
别人只注意他们的医术。
现在!一个伙计就在问刚才走出来的丁大夫。
“大夫,伤得不重吧?”
“伤在肉最多最厚又最软的地方,差一点伤到要害,唉,下刀为什么往姑娘的奶子上杀,真缺德!”
“所以我把姓钱的小辣椒送进衙门了。”
“我走了,两天后我再来,换过一次药应该可以好了,只不过怕要留下疤了。”
“留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