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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她知道事情是多么容易,我于是耐心的演示给她看。
她坐在旁边椅子上,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闻到她的发胶,居然不难闻。然后她就越靠越近,我不得不看到她鼻尖上的小黑点,和白皙的脖子。我发现她的脸很红,据说这是女孩子害羞的表现,可我甚至什么也没对她做,我比较相信她有点低烧。
然后一滴冰凉的东西忽然滴在我的手背上,像冰片,奇怪的清凉从神经末梢直接延伸到我心底,接着又是一滴,两滴,原来不是发胶,是从她发尖滴下来的水,还带着清香,像网路信息沿着头发从服务端被发送到客户端。我心跳加快了两度,觉得自己跟她好像有了某种奇怪的联系。
我定力不够,被她的不稳定磁场影响。她脸变成红苹果的时候我觉得有不自在的诡异气流在四周发散。她红着脸说“对不起,早上时间来不及,洗了澡忘了吹头发。”
我的客户端迅速且莫名其妙的自动筛选,只接受到洗澡信息。然后自己组合出某种浴室影像。
我有些身体僵硬,我无奈的鄙视可耻的客户端。我只好慢吞吞的抽出纸巾擦掉手背上的水,大脑当机的想或许晚上回去还可以闻到手背上的清香。
唉,这个机器人的程序实在不怎么样,精密谈不上,一团混乱外加短路倒还差不多。
看着她最后仓皇逃走的背影,我觉得有些无辜。我什么也没对她做,她却好像在我大脑里输入了某种新鲜病毒,后来我想了好几年,才想通那种病毒有个极其搞笑的名字,叫“一见钟情。”
有点莫名其妙,却好像被上帝点名,点中是谁就是谁的乐透产品。一见钟情容易,再见钟情却很难。第一次被点中,我怨天;第二次被点中,我谁也不怨,喝口咖啡,擦擦嘴,敞开怀抱接受。
我的春雷不远了
最近很多老朋友纷纷离世,周围曾经熟悉的景象人物渐渐陌生,仿佛属于你的世界在慢慢消失,突然间没有了归属感。早晨读报,版面印着一排黑色的字体,“隐者的归去,致缇墨非先生。”
我开始头重脚轻,挣扎着将报纸下面的祭奠仪式地址抄了下来,然后继续回到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我起了大早,以25的时速颤颤微微的开到平穆堂。清晨6 点,平穆堂外举目所及的黑,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人列从堂口排到了街道转角处。
我只好到对面的饭馆去等待,我只想静静的给他鞠个躬,烧柱香。
饭馆的生意不错,老板的脸色却不大好。他看我身上的黑衣服,问我是不是来给缇医生道别的。
从外人口中亲耳听到“道别”两个字,我终于万念俱灰,他果然真的去了。
老板说外面那些人大部分都是缇医生的病人,几十年前的,几年前的,他用一辈子让死神远离病人,却无法让自己远离死神。老板说他今天要提早打烊,他没有受过缇医生恩惠,只是想以陌生人的身份去跟值得尊敬的逝者说声再见。
人们一直静静的来,静静的走,外面那道环墙的黑色始终不散。
老板问我是不是缇医生的病人,我想了很久,最后只能说,我是缇医生的故人。
虽然我真正想说的是,我是爱缇先生的人,一个在他生命中只是匆匆过客,却暗恋了他一辈子的女人。那是仿佛旧时黑白影像的四十年前。
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早上。我抱着厚厚的档案去上洗手间,上完后站在盟洗台旁边补妆,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我目瞪口呆的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非常高的年轻男人!!
男人目不斜视的走到我旁边,慢条斯理的洗手,慢条斯理的把手擦干净,然后语气平稳的说了句“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说完,若无其事的推门走了。
几秒钟后我尖叫着冲出来,跳起来把一怀抱的档案往男人身上砸去,砸完就开跑了。
几个小时后,办公室里老板带新人来报到。
那个男人走到我跟前,把手递给我,面无表情,“你好,我叫缇墨非。”
我干瞪男人眼角的淤青,最后还是掐住他的狼爪,“你好,我叫罗莉。”
几天后,我故地重游,发现常去的二楼洗手间和不常去的五楼洗手间,绅士标志和淑女标志要对调。我用档案砸人那天,在“绅士领地”的马桶上坐了半个小时。
从此,每次从后面那间电脑室旁边经过,我都会下意识用眼角余光偷瞄,耳朵也会听得特别仔细;渐渐的,一天瞄不到熟悉的浅蓝色衣角,一天听不到低回的女声或是钢琴声,心头就开始沉闷发慌。我曾在他下班后走进他的办公室,把他遗忘的衣服贴在脸上,用手感受他摸过的鼠标,用手指划过他用过的键盘;我也曾在CD店扫光所有的肖邦和玛莉亚。卡拉斯,然后让屋子里充满让人昏昏欲睡的钢琴声,或是高得要把房梁震落的女鬼尖叫声。
我是一个容易爱上别人的女人。过去的三年里,我曾经闪电爱上和离开了三个男朋友;我以为,新的闪电再次出现,。
我开始疯狂的护肤购物武装自己。每天清晨我会在衣橱前来回比划把衣服堆满床,在镜子前轻涂细抹期待有一双眼睛会停在上面移不开目光。我的电脑开始不停的自己关机,我的软件开始不停的染上病毒,我的显示屏开始不停的上窜下跳,我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天知道我要读多少硬件本书,看多少本软件资料,才能让我桌上那台强壮的机器一天报废两次。原来,破坏也需要学问。
他每次出现在我办公桌前,我都会做出最无辜的表情,站出最优雅的姿势,发出最轻柔的声音。
他总是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皮在左边靠靠,右边靠靠,不知不觉间我还没看够的时候电脑就已经修好。直到某天破坏再次发生的前夕,我才咬牙切齿的发现电脑箱上的螺丝再也无法轻易拧下来,显示屏的右下角已经装上了杀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去毒软件。
在我准备加足马力重装上阵的时候,他等待的半个圆终于出现了。
安安,看似什么都没有其实什么都有的女人,在旁人眼里,什么都没有;在缇墨非眼里,什么都有。从我第一次看到他望着安安背影的迷茫表情,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和他的,将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我是有无数次过去的女人,我提得起,放得下。我以为一切又是稍纵即逝的镜花水月,一颗小石子也可以破坏。直到很多年后,我在商店里再次看到缇墨非,和他的太太。我才惊觉,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涂上浓墨重彩,深深的刻在心版上。
那是一间普通的男装店。我隔着挂满打折男裤的衣架看到对面的安安,眼角眉梢多了皱纹,头发花白,神色间却没有一丝生活留下的沧桑。我看到她娇小的身材挤在衣服堆里狂轰滥炸,我看到她抱了满怀的加码男衣男裤,我的胸口狂跳。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安安……”
“罗莉!!”
“你……买衣服啊……”
“哦,是,是啊,给我先生买……”
“你先生……还是他吧?”
“一直都是他。”
“你们过得怎么样,他已经从普杜去到新田很多年了吧。”
“是啊,一切都还好,你呢?”
“我啊,刚离婚……”
“对不起……”
“他前不久是不是动过手术?……不要多心,我是听一个……老、老朋友说起……”
“没关系。他已经基本康复了……你知道,不比当年,人总是会老的。”
“你们有孩子了吧。”
“是啊,叫缇薇,今年十八岁。”
“长得像你吗?”
“哦,感谢老天,一点也不像。”
“这样啊……安安,祝你们幸福,我要先走了,男朋友在外面等我呢。”
“罗莉,你从没来过我们家,大家很多年没见了,礼拜天要不要来喝下午茶?”
“不用了,这礼拜五我要跟男朋友去三丁岛度假。”
“哦,那好吧,我还有你的邮箱地址,晚上我把家里的号码发给你。”
“好的,再见。”
“再见。”
我从男装店走出来的时候,胃有些翻腾,眼睛酸酸的。
当我看到店门外坐在木椅上的宽阔肩膀时,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把我劈了个晕头转向。我立刻疯狂的寻找洗手间,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从手袋里狂乱抖出口红胭脂,颤抖着指尖在脸上涂抹。我迅速的拢头发,整理衣服。在我无数此深呼吸,抬头挺胸从角落走出来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两抹远去的背影……
高大的,手里提着五颜六色的大小纸袋;矮小的,细瘦的手臂紧紧挽着他……
两个人渐行渐远,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最后他留给我的,依然是一道背影。
餐馆的人终于走光了,老板走过来说,“夫人,我要打烊了,要不要一起去平穆堂。”
我对着墙壁抹掉眼泪,“不用了,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不去了,你见到他,帮我问声好吧。”
说完,我慢慢移动沉重的步子,出了餐馆。
天色渐暗,我靠在餐馆的灰墙边,隔街遥望对面人潮已退的平穆馆。
我一直望,穿过那道高墙,仿佛望到了安静的灵堂,望到了灵堂中间他最讨厌的黑白照片,望到他的白牙,他高直的鼻梁,他微薄的嘴唇,他浓黑的长眉,他明亮的眼睛……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平穆堂门口,我自然知道那是谁,靠感觉,没有凭眼光。因为她白完了的长发,已经无法直立的腰背,让我无法相信她是那个得天独厚的女人,安安。然后,在一道高大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时,我已经看尽人世沧桑七十载的心开始像初生般悸动。我移动着苍老的步子追寻着那个人的脸孔,在他回过头的一刹那,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过往的回忆像黑白胶片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我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