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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踪影。不过别急,只要太阳一闪,你就立刻能发现它。它倾泻出的莹莹碧光,把树荫全部染绿。
翡翠菩提有一段故事。
一户贫苦山民,靠种菠萝为生。父亲对儿子莫罕说,祖上赶过马帮,到北方贩卖杂货。一次返程的时候,因为马背两边的份量不均,老祖爷就随手拣了一块石头,压在驮篓的一边。回来后,有人识货,说那石头原是一块翡翠,卖了个好价钱,祖爷才娶了祖奶,有了咱这一支人。
莫罕说,我要到北方去寻翡翠。
老父说,多少人都去找过翡翠。空手而归算好的,数不清的人死在了路上。
莫罕说,找不到翡翠,我不回来见您。
莫罕攀过无数大山,趟过无数红水河,终于找到了一座山。山主说,山洞里,可能藏有翡翠。你给我挖矿石,干得好,年底我付给你一块矿石做工钱。
莫罕说,矿石就是翡翠吗?
山主说,小伙子,那就看你的运气了。矿石被一层砂皮包着,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挖翡翠是要赌的。挖宝的人挤破头。不干,滚下山吧。
莫罕留下来了。矿洞窄得像个蛇窟,艰辛危险。到了年底,山主说,我说话算话,你拣一块矿石吧。
莫罕挑了一块鹅蛋大小的矿石。他本想揣着矿石回家,但若万里迢迢赶回去,把矿石一打开,里面是普通的石头,老父该多失望啊!他就留了下来,一年后又得到了一块矿石。
矿石中含有翡翠的机会,也许只有万分之一。莫罕害怕无功而返,埋头干了16年。
他决定回家。矿石装进麻袋,沉甸甸的如同金子。
山主说,你这样走远路,太不方便了吧?我帮你把矿石解开。是石头,你就扔掉。是翡翠,你就揣走。
莫罕答应了。
山主将矿石一块块解开。第一块是石头,第二块是石头,第三块还是石头……一直解了14块,满地碎石。
山主说,你手气太糟了。最后这两块矿石,算你卖给我好了。一块石头的钱,够你路上的盘缠。还有一块石头的钱,够你回家盖一间草房。
莫罕说,老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只卖一块矿石。剩下的那一块,我要带回家,让我的老父看一看。
山主给了莫罕一块石头的钱,然后把莫罕退回来的那块矿石解开。随着工具的响声和砂皮的脱落,一块蓝绿如潭水的蛋型翡翠,显现在大伙面前。
莫罕在众人惊叹和惋惜声中,头也不回地上了路。集市上,他看到一条巨大的蜥蜴,被人耍着叫卖。他说,为什么不放它回竹林?
那人说,你买了,就能把它放回竹林。如果你不愿放走它,也可以用它的肉熬汤。
莫罕看到绿色的蜥蜴眼里哀怨的神色,动了恻隐之心,把仅有的盘缠掏出来,买下了巨蜥。到了竹林,他把巨蜥放生了,自己吃野果回家。没想到巨蜥不肯远离,总是伴他身边,夜里绕他而眠,保护着他不受猛兽的袭扰。巨蜥看起来笨重,其实在丛林和山地爬行得很快,简直是草上飞。
莫罕回到家,父亲已经垂垂老矣。“爸爸,我带来一块可能是翡翠的石头,和当年我们的老祖一样。明天,当着乡亲们把它解开吧。如果是翡翠,全村的人都有一份。”莫罕说。
“孩子,你回来了。这比什么翡翠都好啊。”父亲摸着矿石说。
第二天,乡亲们预备好象脚鼓,一旦翡翠现身,就敲鼓庆贺。没想到,万事俱备,矿石却突然找不到了。于是有人说,什么矿石啊,出外鬼混了十几年,做梦吧!老父不停地解释——我看到了那块石头。可是没人信他的话。
莫罕想了很久,好像找到了答案,可是他什么也不说。
由于长年劳苦跋涉,莫罕病了。他为了弥补自己不在家时对老父的歉疚,加倍干活。他的病越来越重了。有人说,把巨蜥斩了熬汤吧,大补元气。莫罕说什么也不肯。
莫罕临死对老父说,求您一定善待巨蜥。如果它不肯走,那就等它寿终,才可把它剖开,埋在我的身边。
莫罕逝后,巨蜥不吃不喝,守候在莫罕的坟墓旁,几年以后,干瘦得如同一卷柴禾,在一个夜晚悄然死去。
老父把巨蜥剖开。在它的肚腹里,看到了一块硕大的翡翠。由于体液的腐蚀,矿石砂皮已完全剥落,露出了晶莹无瑕的质地。肠胃的蠕动,把翡翠切割成了菩提叶子的吉祥形状。巨蜥最后绝食绝水,内脏干枯紧紧包裹着翡翠,镌刻下精巧的纹路,如同菩提的叶脉。
后来,国王得知了这件奇事,给了山人很多粮食和布匹,换走了莫罕老父的珍宝。
从此,寨子里的人都迁到城里了。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伴着一座大的坟墓和一座小的坟墓,在菠萝地里恒久地守望着。
台灯
忘了那是哪一年,我还在一家工厂做医生。发下一张表,说是要填家中都有什么大件的享用品,比如冰箱电视机什么的,似乎要做一个统计,以证明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一项项如实填来,在电视机的后面打了个钩,在电冰箱后面打了个叉。突然见了一项——“台灯”。
看我楞在那里,一旁的人说,啊呀,你连自己家里有没有台灯都忘了吗?我忙分辩道,不是记性不好,是想不通台灯也能算大件?它个头不大,费电也不多,买下来也不贵,为什么要把它隆重地列在这里呢?
那个人不能回答,就把话题岔开了。我当时的职业是工厂卫生所的内科大夫,几天之后,负责统计这表的干事正好来看病,我顺便把疑问提出。那干事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患重感冒)地说,台灯本身当然算不上大件,可你没书桌,会要台灯吗?家里场地若不是足够的大,一盏灯足够,还用买台灯照亮吗?要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有闲情逸致置办台灯吗?
他的反问和他的咳嗽一齐抵达我的耳鼓,从此铭记了台灯的意义。
我家最早的台灯有一圈绿色的纱罩,光好像是从蜻蜓翅膀的背后发出来的。文革了,纱罩朽了。街上根本无台灯出售,只有臭老九才读书,他们都被批判了。用电影胶片重新编了一个罩子,扣在灯泡之上。早先洁净的柔绿被污浊替代,光柱透过影片中正反人物的身体,坠成了斑斓而芜杂的斑。
后来到了西藏,每晚在短暂的柴油机发电之后,就靠油灯和蜡烛度过长夜。油灯和蜡烛是不能叫台灯的,虽然那时我有了一张大大的工作台。山风呼啸,烛焰如同和风厮打的小人,谄媚地躲向一边,而那一边正巧有我读书的歪头,空气中就散出了牛奶泼洒到炉火上的呛人气味。我用手一捋,焦糊的短发簌簌落满书页,像黄而蜷曲的群蚁。那一日悻悻回到宿舍,夜已经很深了,四下漆黑,突然看到一位女伴的被子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以为是手电的光柱,却不想我洗涮一净后,那光芒仍然没有丝毫衰减的趋势(那时的电池不过关,雪亮的灯柱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不禁就生了疑,呼的一下将那女兵的被子挑开,嬉笑道,干什么呢?这样用功?
被子里有大团梨黄色的毛线和金属的长针,原来那女孩在为心上人织毛衣,正挑灯夜战呢。我还小,不关心毛衣,只关心照明的工具。一堆硕大的干电池,如同董存瑞赴死时的炸药包,整整齐齐地绑在一起,一枚小小灯泡翘然而立,好似出水的荷莲,吐着稳定而金黄的光蕊。
我忌妒地眼睛出血,问,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得来的?女友小声说,这是通讯站的战备干电池,我给他织毛衣,他给我配备的。
我用被子把她和他的毛衣一古脑兜上,揉着烧焦的碎发回到自己的铺位,睡眼朦胧地考虑了一番。为了我的工作台上也能有一盏金光四射的台灯,我是否也找一个通讯站的男人,为他织一件毛衣?要找就找个小个子的,那样会织的快一些……记得在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瞬,我做出了决定,宁可黑暗下去,也不用毛衣针换光亮。
女友阿媚送我的结婚礼物是一盏台灯,那时我和先生分属不同的部队,没有一寸屋檐。我说阿媚你让我把你的礼物放在哪里?阿媚说,现在放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最后它坐上你的书桌。
阿媚的台灯之后,我又用坏了很多台灯。早先买台灯的时候,最注重的是样式,内里的灯泡只要是亮的,就没什么可选的了。随着年岁的增长,看物看事,都朴素和实用起来。对台灯的外表已放淡了许多,犹如看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容貌在印象分里所占的比重很大。人老眼花之后,对灯的要求就格外挑剔而苛刻。灯罩的大小,灯臂的角度,灯泡的温度和色差……对一盏台灯来说,都如同人的内在气质,是更精彩的涵义。
一盏要给写字人当伴侣的台灯,是要做好精神准备的。它会很辛苦,常常亮到深夜,有时还需直抵黎明。当它发出光芒的时候,使用者只看到被它的光芒所照射的那些文字和文字所栖息的一张张纸,却无瑕注意台灯本身的样式和花纹了。
雪域灯火
入党,在部队。地址,海拔5000米;时间,20世纪70年第一个春天。说是春天,那是日历上的节气,4月份了。但对雪域高原来说,冬季还甩着白茫茫的尾巴。
多年后,当我从部队转业,办理手续的时候,干部干事整理完我的档案,说,你的入党志愿书有一点特别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我说,封面是红颜色的吧。党的九大以后,用过这种全红封面的入党志愿书,似乎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就不再用了。你那时还小,没见过,所以会觉得特别。
干事笑了,说毕军医,你也忒小看我了。我是年轻,可我是干什么的呢?做我这工作的,什么样的入党志愿书没见过呢?晋冀鲁豫边区用窗棂纸印的染着血迹的入党志愿书我都见过,要不是纪律管着,真想抽出来当作文物呢!它埋在档案袋里,除了证明老战士的党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