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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吗,啊哈哈!好的个很啊!”那静像牧草一般迷离到天外……
而那一种真情的渴望,依旧是在那静中漾起涟漪,漾出圈圈恬淡与温情,扩散
到无限远的意念里。
而这种对静的渴望在这巨大的轰鸣声、吵嘈声中显得那样奢侈,那样贪婪,那
样可望而不可及。
只有偶而传来小鸟撞在车辆上的惨叫声与青蛙在寻找水洼的鸣叫声,带脚的弹
涂鱼在泥沙中的蹿动声。这声音划出一种不和谐的空灵,让人竟感到有种催人泪下
的深刻感动,战栗着传遍全身,恍若终于感受到一份洁白如处子的自然和单纯。
真的!多么想再一次走上那故乡的羊肠小道,多么想再一次走进那干打垒式的
庄廓,多么想像城里人唱《渴望》一般一遍遍唱出那只能在深山里唱的《花儿》……
——那凝固了习惯之后的安祥,使飘乎的心总有一种神圣、和平的贴近,总有
一种让情思、愁绪展开的舒畅,总有一种人与自然合一的温风熏熏的惬意……
那些山里的阿大、阿娜、阿姑、阿哥,虽然衣衫褴缕,但那冰草般眉毛间、骆
驼刺般的胡子间、黄土地般微笑间,却隐约流淌着她热衷的可以净化心灵的湟水河。
她曾经被那粗扩中显现出的道德而感动,曾经为那自然里绽放出的人性的光芒而感
动,曾经为那自由里存在的纯纯的爱情而感动。她想起小时随母下放时的父老乡亲,
想起房东阿姐殉情的故事,她又想起了阿姐的阿哥一次一次唱过的“花儿”,那属
于爱情的山歌!“山里的鹿娃离不开林,没林着阿门家活哩,花儿是阿哥的护心油,
不唱着阿门家过哩……”那嚓嚓拉拉的声音总使她一次次热泪盈眶。
仿佛与现在所生活的时代相差一个世纪。她的生命总恍惚沉浸在梦的光晕之中,
她的身子总恍惚笼罩着一个隐现的光环,似乎是默念六明大字真言的观音,就这样
念法!分不清是哪一年!分不清是哪一代!香火缭绕。
去美国做生意成功一年后,董事会决定给她买一套三居室的楼房,升四级工资。
想想为做这做笔生意董事长太太M所忍受的委屈,她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灵魂中
什么决定将房子让给M。虽她知道M可能根本不会把这一套房子放在眼里。还没等董
事会将这件事正式落实下来,她就收到了M写来的红笔信。
她以为生意之事该过去了,没想到一年后为了一套房子居然引起这么大风波。
那盛气凌人的口气那种咄咄逼人的言辞,这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
那么强大的压力,那样的人身侮辱,我都忍了,该偃旗息鼓了!怎么刚勾引完
我儿子和我丈夫伤害我之后,又把董事会的人也诱惑起来侮辱我呢?才将几块石头
压在我心上,现在又要把一幢房子压在我心上,你还要怎样呢?一个人的承受能力
是有限的,请不要欺人太甚!为你的事已有非议,我丈夫董事长F与我的儿子总经理
G的名声太便宜了吧!我郑重地警告你:请你自重!也该懂得尊重他人!“人必自侮,
而后人侮之”……
M不仅给她写了信,而且还给上级主管部门、董事会写了信。把去美谈生意的成
功说成是一条美女蛇勾引Mill总经理的结果……
M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她那个祖传下来的水晶手镯摔碎了。
看着那信,听着各种议论,忍着各种目光,她的头越变越大;感觉那进溅的水
晶,她心中是水晶玻璃划出的干种酸楚与疼痛。她的生命中仿佛一下子挤进了一个
城市,那单行道、火车道、高速公路像血管一下子爬满了她的全身。在那推上机的
轰鸣声中,她感到天昏地暗。
那生命的撕裂声仍旧是西部花儿声中:“阿拉古山上的烟瘴大,大通河里的水
大……”
似乎她躯体中的变化被M看出。这使她羞惭而不安。渐渐地,仿佛真有那事一般,
她稳不住的心阵阵慌乱……
那日M在董事会闹过之后,她找到叶红别墅想找M解释交心。结果M自她披头泼下
一盆凉水。她转身跑开,差点撞在一辆别墅道口的小车上。尖叫的刹车声之后,小
车司机吓得在方向盘上足有十分钟。抬起头,司机的泪水哗地涌出,劈头盖脑地骂
她;“找死你他妈的找到老子头上……”
她清醒过来时,夜色已悄悄降临了,透骨的塞冷从闷热中突围出来笼罩了整个
城市,无数枯叶儿被冷风吹得刮着地面楼面沙沙响,无数落花在暮色苍茫中翻飞,
无数的暗影包围着她。恍恍惚惚的她只记得自己曾去找过M,是去向M解释什么,在
M的楼下似乎是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什么事?她记忆中出现了一片空白,记不清!
真的记不清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渐渐沥沥的小雨,车灯迷蒙蒙,整个世界都迷迷蒙蒙。
如果她的生命没被唤醒过来也不会这么委屈;如果她被唤醒的生命不是经历痛
苦的煎熬她也不会觉得这么冤枉。原本这种维持是需要得到一种鼓励与赞扬的反遭
误解,她感到简直痛不欲生……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融进雨中,整个城市似乎用一个声音在提
示她:“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她想起L唱过的歌:“在雨中,我寻找,
找寻你的行踪,灯影蒙蒙,树影蒙蒙,行人也匆匆!今天我要寻到你来与我诉说情
衷!”
……
她越发昏昏乎乎,找谁诉说情衷?找董事长太太M?她想哭又想笑。找董事长太
太M?找董事长太太M?她真的最想寻到的是M……总有闪光神秘地划过,仿佛M左右
开弓扇她耳光。
她的眼前总闪现童年时爸爸带自己去青海湖鸟岛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同样可怕
的情景!那成千上万只红、白、蓝、花的飞鸟先是在她和爸爸头上盘旋,接着拉粪
如下雪,再接着向她与爸爸俯冲……
为躲避鸟儿的伤害,爸爸拉着她慌乱地左躲右闪,结果她听到那些五光十色的
鸟蛋被“叭、叭”地踢烂,无数嗽嫩的小鸟被踩得声声惨叫,各种形状的鸟巢被
“扑、扑”地撞碎……
她这才明白她就是说一千遍一万遍,这些为生计奔忙的人也无法懂得一个她!
这时她多么希望L在她身边,可L在哪里?哪里呢?
想想那洛杉矶的烙守之夜,想想请求董事长F去看M时的心境,想想董事会上还
傻乎乎地请求把房子奖给M……
她越想越觉得荒唐,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与思想太不入流。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没有根,如一个漂泊在大海中的浮萍。
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越来越不对了呢?原认为这种烙守就是人们都不
懂而母亲一定能懂——自己竟把M与母亲混为一谈。为了这种“懂”,泪光中她总有
一种烈士一般的悲壮之感。而现在M的加入使她一下子感到自己的荒唐与幼稚。她感
到自己透明的血液中一下子钻进无数条毒蛇,使她一下子失去了勇气与战斗力,就
像被强迫注入毒品海洛因,一阵阵迷幻飘逸之后是那样的瘫软无力。她感到自己最
开始与最终依靠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溃崩了,就仿佛在大海中沉浮,而母亲无情地将
唯一牵系她生命的脐带砍断,四面八方的浪一下子汇在一起,形成一个几百丈深的
高速旋转的大漩涡,使她不断地呛水不断地沉浮……
这时茫茫人海中,能理解她的只有当事人董事长F与总经理G—一这两个同样处
在风雨飘摇中的男人,而真正知道她清白无辜理解她受冤屈有多深的只有董事长F一
人。
但她还有些儿心虚,F那晚似看透她的生命了,似窥出她那些飘忽而逝的心思了。
随事态的扩大,这越来越沉的心虚却化为正与她之间越来越深的默契。这默契因了
F与她始终相安无事而又有了一种深度与厚度。
事发后,总经理G在董事会上解释结果是推波助澜,是的,在山崩石裂中,唯有
董事长稳如泰山一副父母般可依可赖的样子。
这种理解就变得十分可怕了,她感觉自己轻轻飘飘的身子正在各种谣言、咒语
中拚命地游着,想远离那份理解,而那四面八方的力却化为惊涛骇浪想将她拍打进
董事长F的怀里。每一次为了远离这份父爱她浑身颤栗着,就像那洛衫矶之夜不去亲
近M一般控制着心头的泪……
一切一切推波助澜的人似乎想延长F与在洛杉矶的那个夜,似乎一定要让该发生
的事发生。
她不知道最终自己会不会比为石头击伤董事长。设想一下结果,她知道是非常
可怕的。她似乎已听到山崩石裂的轰鸣声,已听到石头在山上发出的似是骨碰骨的
碰撞声……但感知那么多扭曲了像宦官一样丑陋的男人们,感知那么多像婆娘一样
尖嘴猴腮的男人们,她确确实实觉得董事长F像父亲一般威然屹立,像父亲一般博大
宽厚。
在她精疲力尽时,在她一次一次受惊吓本能地寻找一种保护时,她一遍一遍地
想:那只是一个父亲呀!泪水就那么苦苦涩涩地漫涌了。
那雨还在下,只是那么的不一样,边下边冒烟,落在地上烟雾腾腾。
她在浓雾中拚命地游着,她想游出那浓雾,对站在董事会主席台上哭诉的M讲:
“错了!真的错!彻底错了!别再推了!为了你自己的缘故!别在推了!疲惫得要
死的我已支撑不住了。男女之间本就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哪经得住这么大的推力?
真的别再推了!”
她真的真的想游出浓雾,对那些听完M的哭诉后打着口哨,喝着彩,对着她的窗
子大唱:“光溜溜的身子放着光辉,照得你那祖宗三代露出羞愧,你张开了胸怀伸
出了手,你说你要的就是我的尖锐……”的年轻人讲:“错了!全错了!别再推了!
我受不了!实在受不了……”是的,她的心已是伤痕累累了,怎经得起这一戳再戳?
回想那些年轻人骂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