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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狮身人面像在她感觉里仿佛一幅意向派的作品。青藏高原的阿尔金山、祁连
山、横断山、喜马拉雅山似是狮身人面像的身子,那身子虽然显得笨拙、憨厚,但
生命中总也似充满了情感的血液与灵悟的骨髓,那身子似乎总在全神贯注地感觉她
的一举一动。
那巨大山系:东昆仑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念青唐古拉山脉、巴颜喀拉山脉似
是展示狮身人面像的面部及骨架的构造——那皱纹的“废墟”中隐现出骨骼的“废
墟”,苍凉中默默地向她展示出独属于自己重重叠叠的生命内涵。
那帕米尔高原、兴都库什山、喀喇昆仑山似是狮身人面像的尾部,似向她隐示
一种方向——那方向似陷入八卦阵中,跌入西部人烟稀少地区由于对生殖力的崇拜
而繁衍出的宗教气息中。那崇拜因不含一点儿杂念而显出神圣的,如在黄教圣地仰
望那巨大的经幡。
西部与“父亲”给她的感觉总是一种“半边”的感受。这实在是一种奇特的感
受。
——在西部纯朴民风的熏陶下,她已习惯了与父亲间的那段距离;已习惯了臣
服于父亲的威严。此刻,为了那段距离的永存,为了那份父爱更博大深厚,她竟然
想逃遁。
为了这份父爱的不可加入,她想起了母爱。
她想起了洛杉矶之夜M那不着一言的表达方式,想起了回国的路上M虽然不理睬
她但仍保持董事长太太的风度没让外人看出她们之间有什么裂痕……
她开始设身处地地为M着想了,试图去分析M伤害自己的内外部原因,想那种误
解之后引发的错综复杂的误解……
渐渐地,她似乎理解了M;渐渐地她似乎忘记了M的种种“劣迹”。
如同她的生命中发生了大碰撞,在古特提斯海上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的碰撞、
挤压中,喜马拉雅山脉隆起,青海湖——母亲湖更加格外地展现在她眼前。那湖简
直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所不同的是那湖水:天是啥色它是啥色,那水天一色的
苍茫意境真的分不出哪是湖,哪是天,哪是滩。茫茫湖水中隐隐约约显现轮廓的鸟
岛、海心山、沙岛、海西山、三块石像星花灯火旋转摇曳……无数的鱼影忽散忽聚
像变幻的云影……那湖边的两个小海子真像两滴母亲的晶亮晶亮的泪珠……一时里,
她的心湖里又有斑头雁、丹顶鹤、棕头鸥、鱼鸥、鸬鹚出没……
想起母爱,她的思绪便是草原了。而那情那景总也被细细密密地扯长着,被迷
迷离离地漫延着。那高寒草原上的紫衣花针茅、座垫驼绒藜也被揉得更加柔软,更
加朦胧,直浸漫到天地的苍茫里……
随着这种感觉幻灭般的嚓嚓声,另一种预感在她心中闪现:还有人跟踪她!不
论她怎样的不愿意承认,但仍不得不承认这个预感使她心中升腾起不祥的烟云,似
董事长太太M搅起的狼烟又起。
回望,她看到了M的“雪铁龙”轿车,车里恍惚坐了五个女人。
那些只有脸部轮廓没有五官的女人,似一团团阴冷的云雾里面萦回着仇恨的目
光。这,使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幻想出的母亲湖被现实击碎了,刹那间冷风嗖嗖,
她不胜寒地裹了裹那忽然显得宽大了的裙子。
她已沉入那个小女儿的角色之中,一时里竟不知怎样面对这一切。一种悲凉向
她的肌体里浸漫,使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胀满了感悟的酸泪。
感觉右眼中的董事长F与左眼中的董事长太太M,她像被夹在两排高大的圆柱子
之间,仿佛走在教堂与法院之间一个长长的锥形而道上,仿佛被上帝与魔鬼挟持着
去接受一个“判决”。教堂与法院中似乎有好多人等待着一个孤伶伶的她。
——那两条公路之间人行道的锥形尖儿虽然似要无限延伸下去,但总有路尽的
时候,这使她心中更添一种悲凉。
她走着,一会感觉右眼中的董事长F;一会感觉左眼中的“雪铁龙”,构想着从
这种尴尬中逃遁的方式。可两边的势力合压过来,使她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到,似乎
将发生墓地里的“鬼倒墙”事件——右脚总感觉比左脚沉。
半个她走在“西部”的目光中,感觉那份关心越发细致越发深厚,体会那宠爱
更加清淡更加博大,渐渐地半个心里就下起了霏霏的细雨。那雨无处不在地向她的
肌体深处浸透——似乎半个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因有了一份安全感而放松地“塌”下
去,紧贴在泥土上;似乎她被泥土吸住的毛孔里有触角穿过青藏胎草向泥土深处探
进,在她的肌体里求索。
另半个她,似乎感到一种炮弹炸响后的火药味儿,似走在假山假水中;似走在
嫉妒、猜测、诽谤中;似走在股市那欲望点燃的火苗中——每一个细胞被变轻了,
像是由塑料组成……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过,“雪铁龙”停在了她身边。
一阵紧张昏眩之后,她强撑着站直了身子。“雪铁龙”的神气激怒和伤害了她。
她想起了挑战,想起了似乎是一个世纪前在舞厅抛出的那一个飞媚。她试着对
F暗送秋波,试着对F流盼渴求的眼神——怎么会在一种父爱的感觉中就忘了自己的
处境?就彻底地丧失了自己的战斗力呢?她自责着。
她高傲地仰起脸,从“雪铁龙”轿车的边上走过去。想想这些日子竟然是为这
样一个阴鬼、泼妇苦苦地恪守,委屈的泪水化为小溪冲向她的眼底。“不能哭!在
这种人面前绝对不能哭!”她闭唇,硬是把泪水向回压抑,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又
一次升起。
“你不是说我勾引吗?今天,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勾引给你看看!”
一股一股酸涩胀满了她的肌肤,一时里她感到生命中充溢着悲壮的激情。她试
着将激情化为波浪向F扑打过去,并想象那波浪像千万只闪亮的垂钓情感的钩子。在
这种心态下,她那两个小酒窝又开始旋转,她又显得灵秀显得楚楚动人,一时里天
地间又是水光摇曳。
她将心身投入到一种情感中,任激情在身体中起伏如层层乐音,步履就那么走
入一种心态。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惊慌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我带着
梦幻的期待是无法按撩的情怀,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告诉了我……
随着歌声,她感到那个博大的气场被她轻轻唤来,她感到眼中升起清清亮亮的
泪雾。她感觉自己生命中那个东方淑女为了这种勾引行动羞得浑身通红通红,用手
捂着脸,躲躲闪闪,随时准备退缩回去。她心中一阵慌乱,转个调,用更加充满情
感的心声勾引“自己”。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在惊慌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
当春雨飘呀飘地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带着你的水晶珠链请跟我来!请
跟我来!请跟我来!……
(罗大佑)
她唱着,全神贯注地默默地唱着,似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
真正的勾引行动中。由于激动,由于羞怯,她感到自己生命中的每一部分都充满了
格外的感悟力,并感到这种感悟力中有鱼儿在冲刺。
她想起了L,自己心爱的人儿。她想起L第一次见她时为自己写下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感到整个的她都充满了话语,仿佛那躯体中纽绞着无
数急欲透射的话头。是的,说实话,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实在是一只灵悟
的小鹿给我的感受。”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给F的感觉就是这样。而F非凡的感悟力使她觉得这感
悟还在自己生命中浸透,一时里,她都搞不清是珍惜耳心中的情感,还是珍惜F心中
的自己。恍惚L的光芒笼罩在F身上,她真的就分不清L与F了。
一时里,她感觉自己又沐浴在世界屋脊那超尘的光影与纯澄的明月中了。感觉
那梵天净土、冰凌雪峰,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象征光明的露西亚……
而她与L那属诗属画的情感在现实中也实在是无所附丽——她与L都不知该怎样
面对激情的大海,都不知该怎能将大浪当羽毛去理出一个爱的巢穴,每次冲击之后,
她都会想起那句:“不是冤家不碰头。”
——那情实在是美丽的,可她又怎能将那美丽降格成一个家园,将那珍贵当成
一种平常的拥有呢!
那个挣挣男儿硬是偷偷在抄下这样的诗句:
滴不完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
不了新愁与旧愁……,展不开的眉头,捱不尽的更漏。呀恰一似这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红楼梦》)
而那个整日祈祷没有痛苦的爱的自己为L写下的又是怎样的诗句:
《紫红色的草原》
如何不想/与你见面/我曾是你紫红色的草原/雁来
红火绒蒿红景天……
而今/是什么把它浸漫了/唯有表面支离的碎片/
连一个相思相离的记忆
可又如何敢/与你见面
如何不用警钟/向你发出警告
——这里有二十多米深的沼泽/二十多米深的泪水/
绞为水蛇的诱惑/会将一切统统吞没……
我又如何能控制沼泽的扩大/浸漫/如一首唱了一生
的离歌
……
是啊!
水雾的苍茫里/透明的是赶海人的思绪/苍茫的是那
一份情致/留下的是沙滩上两行深深浅浅的足印/带走的
却似乎永不被人知道/……
她总有一个幻觉,自己向着L的影子拚命地跑,挤命地跑,跑到L跟前却一下子
滑倒在那个跨度之间……
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不断地向L放一群一群青海骢……
就如她给L织的毛衣,由于经验问题织成一个十字架了(可能是由于两只袖子减
针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