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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
看见她回来,小E十分高兴,一定要请她去酒吧。
“庆祝一下,今天是我俩的‘吉’日!”
小E一笑,妩媚间又隐现无数个“一”。两道一字眉上下曳动,上‘八’下‘八’,
如一行雁子正从小E的眉心飞入。
“咱俩走远些,远远地离开罗湖区,玩它个天翻地覆,好吗?”
小E半隐着半个眉眼的大波浪起伏翻飞,总仿佛潇潇洒洒地在现实生活中作一首
飘飘逸逸的朦胧诗。
小E居然又调来了U副董事长的美国产的加长“凯迪拉克”牌小车。
小E将一瓶杜康酒和几盘小菜放在自己的小单间的桌子上,用糖纸叠出一个小盏,
在一张明信片上用八种颜色的彩笔写下;“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再画上一幅漫画……
然后小E拉她下了公寓,对司机说:“对不起我把鸡尾酒调配吸管忘在桌上了,你帮
我拿一下吧!”小E的“八”上下曳动,显得愁苦无限。
司机看看小E那可爱的神情,叹口气,上了公寓楼。
看司机一进电梯,小E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小车。小车开了足有一公里,小E才
转过身来冲她顽皮地一笑:“这叫调虎离山计!”
坐在小E开的车里,她有一种远离大自然的高贵心理,仿佛自己化为一片飞离尘
世的白云。
小E今日上身穿前后U襟宽松鹅黄细绸衬衫,下穿高弹牛仔裤。修长的腿,随风
抖动的衬衫,越发显出小E的气质高雅,风度不凡。
在一间装修”白雪公主变成睡美人”的森林小屋般的高档酒吧内,她们落了坐。
灯光幽暗里低分贝的磁音弥漫着,弥漫着。
小E先给她调了一杯鸡尾酒,然后给自己配了一杯。
水红、莹绿、晶蓝、鹅黄。雪青、淡青六种颜色的酒和饮料被小E倒出十二层—
—她看到别的小桌上放的酒多是三层,顶多六层。
她喝了几口,色彩就乱了,混成一杯棕色的酒。
——她又羞红成一朵淡雪青色的雪莲了。和小E在一起,她总有一种青海“阿门
了”(土包子)的感觉。
小E拿过她的杯子一口气喝下,又给她配一杯。
小E用一根只有银针那么粗的,上面有无数可开关小孔的银吸管一层一层吸,十
二层渐渐变薄,但仍一层是一层,色彩缤纷。
一种水晶的光在小E的手上、酒中、唇上、眼影上跳动,神秘莫测。
那半遮眉眼的大波浪静静地飘逸着,使小E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天鹅一般舒缓,都
带着音乐的旋律和颤音。
她望痴了过去。
小E似乎已习惯了她痴痴的目光,依然高高雅雅地边喝自己的鸡尾酒,边用银吸
管缓缓转酒。
用足一寸长的指甲尖儿将银吸管上只有小芝麻那么大的开关关上,一些打开。
小E用气向鸡尾酒里吹,杯里竟隐现出一只五色羽毛的大公鸡来。大公鸡扑扇着翅膀,
忽大忽小,忽隐忽现地旋转着旋转着,水面上竟然发出“咕咕咕咕”的水泡声,真
真像一只发情的大公鸡唤母鸡时的声音。
小E莞尔一笑,把银吸管上某些小孔上的开关关上某些打开,再放到酒中一吹,
竟吸出一股龙卷风来。龙卷风越转越快一下子分成两部分,居然转出一个公鸡、一
个母鸡来。公鸡围着母鸡转着,转着,一下子上到母鸡身上,头压头,尾压尾……
望着又羞得笼罩着雪青色的她,小E开心地笑了,无数个小雁子又在小E的眉间
飞动,她忍不住地笑了。
“‘鸡’预示‘吉’,你失踪后我天天都划这个字,你看我的项链。”
小E拿起自己胸前景泰蓝的项链坠儿给她看:一只大母鸡中间一个“吉”字。
“去找你时路上买的!‘心诚则灵’!果不然吧!”
小E抚摸她的睑,抚摸她裸露的胳膊。
“真美呀!若是看不见了,你想没想过我心里会多么可借!”
“劫难过去必是大‘吉’!怎么样,今天咱俩要喝个一醉方休!别忘了这‘鸡
尾酒’就是‘吉味酒’!为了我熬红的眼睛,这‘吉味酒’你也得多喝几盅!”
小E边说边将“吉”项链往她脖子上戴。戴好项链,她俩抬头都惊住了。
——十几个男人围住了她俩。
那些男人开始较着劲儿往她的面前放钱。
她俩半天才反映过来:男人们将这“吉”项链当成“鸡姐”的暗号了。
小E将项链从她脖子上取下来自己戴上,男人便开始冲小E放钱了。
“五百!”“六百!”“一千!”“一千五百!”“一千!”……
小E悠悠地点燃女式绿沙龙烟,一口一口地吐烟圈,那么一种如醉如痴的情态。
望着那些在烟雾中浮现的脸,小E的目光如梦如幻,最后停在一个形像有些像阿兰·
德龙的男人身上。
小E半隐的眉眼中透出隐隐的春情,嘴角儿稍稍地调动那男人,依旧是高贵地翘
着兰花指。
——似乎小E早已返噗归真,在小E面前男人都是自然人,无好也无坏一般。
似乎觉得十分好玩,小E转过身来冲她嫣然一笑。
那男人受到小E目光的鼓动“叭”一声甩出一万元。看见小E依旧不动声色又
“叭”一声甩出一万元。
看到那剩下的男人都被这举动怔住了,小E甜甜地笑了,那梦幻般的笑靥显得越
发美丽动人。
那帮想收回自己钱的男人们都噤住了,顾不得拿自己抛出的钱纷纷坐回自己的
座位。
小E的脸上对一个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小E冲那个“阿兰·德龙”仰仰下颌,那男人忙站起来慌不迭地给小E披上风衣,
将那只有手掌大的扇贝形珍珠包递在小E手上。
小E拿着那二万元钱,用手一投一捏成一把精美的扇子,煽了几下风,又“哗”
一声递回那男人手中:“谢谢您!”
小E的声音美如黄莺。
拿起桌上那一堆钱,小E一圈一圈按投放的次序分还,居然没一个人错,没一个
数错,惊得那帮男人喷喷感叹。
“一个小时就回来!别怕!”小E拍拍她。小E转过身,又不放心地回头望望,
触到她的目光,小E怔住了:那西部少女密密的睫毛凝烟凝雾,清幽幽似露水一片,
凉爽爽似野草一丛。那眉眼中总仿佛写满好奇与心机,就似有透明的小鱼跳进跳出,
使人想起载满活鱼的小船出没在水草间。小E又一次转过身子,拍拍她,用更加轻柔
的声音对她说:“你就在这坐着等我回来!别怕,来这的都是深圳的‘人物’!”
小E跟了“阿兰·德龙”在众目睽睽之中风度翩翩地走到酒吧的玻璃转门跟前,
一抬头却见YM公司总经理G高高大大分腿插腰挡住了自己的路:
“我出四万,贵小姐是不是可以换个人。”
小E吃了一惊。小E与G两个人似乎已有一个世纪没见过面,陡然遇上,两个人都
很尴尬。
——G今日穿了一身夹克式牛仔装和一位YM客商坐在酒巴的旮旯里,以致于她俩
都没注意到G。
很快,小E恢复了风度、高雅。
G牛仔装里水洗布衬衫中胸大肌呼呼地“发达着”,如火的激情涌动着澎湃着,
小E又望痴了过去。
“当然,不过得两个人同时来!总经理敢吗?虽说也是个大鸡(G)!”
G的眉毛呼地扬起了,真个“扬眉剑出鞘”。
“对!大总经理敢吗?我们不敢包房准备搭出租,是不是屈尊总经理大人!”
“阿兰·德龙”的口气中带有明显的讽刺意味。
“你不是要拿四万吗?你以为我会还你,你才报这个数,对吧,我喜欢要你的
钱,尤其是你手里的公家的钱!尤其是你这位大总经理的钱!你和别人当然是不一
样的啦!……你是不是准备为我们驾‘凯迪拉克’?我们在后面大幅度地动作,不
会影响总经理大人为我开车的兴趣吧!”
小E妩媚中“一”又在隐现,雁子又在飞行,两颊的粉启、嫩红中泛出一种神秘
的风情,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G几下打开手中的密码夹,取出四万,“哗”地展开。望小E跟“阿兰·德龙”
上了出租车,G跟上去跳进了出租……
听汽车的引擎声,她昏昏乎乎:“这世界是怎么了?难道大城市的人就是这样
生活着?”
她想起小E与G在舞场上第一次交锋,想今天这事,忽觉得小E与G的关系十分微
妙,似乎他们之间早有不可告人的隐私。每一个男人都像谜一般地贯穿于小E的气息
之中。
她有些儿相信小E是和两个外国人睡觉而被航空航天部某研究所开除来闯深圳这
个谣言了,可一想小E的高贵气质,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他们真会做那事吗?”
她天真的眨着满眼的好奇。
身在异乡,却不能静静地品尝孤独和寂寞。而她经历的事情一次一次点燃自己
的青春生命,使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她有时感觉自己本就是一堆性火,在向世界
漫延,轰轰隆隆地漫延。她恍惚明白,这便是漫山的野花在广袤的土地上一茬一茬
盛开的理由了……
和小E的这次接触,她似乎一下子“开放”了许多。她似乎从苦难、动荡、迷惘
中挣脱了出来,寻得一种暂时的解脱。她居然实施了一个星期的勾引计划。
她一次一次回想小E告诉自己的:“我能抓住生命处于高潮的那个瞬间!”这句
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为了这个计划,她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灵性。原来什么事情只要肯往那个
方面想竟立刻生动起来。
星期一勾引行动:
星期一早上约九点,小E给送来一架玩具天文望远镜,说是副董事长U送给她的
生日礼物,虽是“马后炮”请她一定收下。
望着这架放在了自己办公桌上,镜头对准大转盘办公室外一个水晶球的天文望
远镜她有些纳闷。
从镜头里向外望,水晶晶的一片。她想调整一下望远镜的角度却怎么调也调不
动,似一个死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