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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漫天漫地。更令她恐怖的是那些毒蛇的下面似是沙漠中的一种噬金蚁。这种恶蚁
深藏在沙漠之下,轻易不泛上地面,可是她分明感到那些蚁在下面躁动,在万丈深
渊中等待着她的坠落。这些咬钢嚼铁噬金恶蚁,早就张着贪婪的口,等待她的坠落。
她又想起电视中那头坠入蚁窝的大象倾刻之间被蚁食成森森白骨。
U成为YM公司的董事长也不过半年,这颗果实累累的商贸“金塔”却似已被噬金
蚁噬空了。她恍惚看到那些噬金蚁留下的金销,看到那下面流淌的黑红色的血。她
恍惚听到了那些噬金蚁加速在里噬金的嚓嚓声。
无论她是怎么的风花雪月,她也不能不为YM悲剧氛围所笼罩。她把落地长帘猛
地一拉,让自己与那云海隔开。感觉吊吊灰在忽长忽短,感到更多的风尘扑敕敕坠
落。她咳了一会儿,浑身开始发热。她人向后一仰,瘫坐转椅中,每一个细胞都沉
得如同挂了一个砰蛇。有泪水潮水般从生命最深处涌动出来,鼓涨着她的生命。她
想哭,想找一个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说垮就真的垮了呢?一切如同一个转瞬即逝的梦。
一时里感到一切都如梦幻,她甚至对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正存在过一个YM股份公司,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她都产生了怀疑。她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一摸口袋,却摸
到小E的调鸡尾酒的银管子,拿出来细看,她怔住了。那是小E留给自己的“遗物”。
那一天从深圳儿童福利中心出来,她跑得匆忙把这银管子失落了,她找呀找,似丢
了魂一般地找,都没有找着。找到最后天都下起了雪——深圳下雪可比不得她的青
海下雪,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呀!那一次在雪中,她动员十几个女友沿着她
那天跑过的路一直找呀找,都没找到,这个管子怎么回到自己的口袋中呢?再看自
己身上穿得却是小E被F接走时穿的裙子,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情?小E的裙子怎么会跑
到自己的身上来?自己一回来就再没见到小E,F董事长也不告诉小E的情况,同仁们
神秘的样子使她怀疑小E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一时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走在五里雾中。
再看桌子上蒙尘的卷宗,上面的名字全是自己的,她暗吃了一惊。自己是自己
还是小E?再看那桌子上放的蒙尘东西中有一件却是小E要去的自己的项链——那是
那串在青海古老的补连山岩石中找到的三叶草、珊瑚、腕足海生化石串成的项链。
那项链在灰尘中隐现的却是三个字:“千千万”。那是一个定式。她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潜意识里最害怕发生又最“渴望”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切一切的一切如同在
一个梦中。又是那种人生的幻灭感,又是那人生的漂泊感。
她不由地恍恍惚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一切一切都这样不可思议?
是自己在生死轮回中?还是别人在生死轮回中?
再看灰尘中玻璃板下隐现的,居然是小E最喜欢的那首诗《那只雁是我的》:那
只雁是我的/是我的灵魂从秋林上飞过……
目光再一次落到那个项链形成“千千万”三个字所成的定式上。这,能是什么
人“写”出的呢?由不得她不想起U,U恍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调动的不是
“个体”而是一个可怕的“整体”。可不是?一切都是虚虚幻幻的,唯有U给她的恐
怖感与危机感是一种实在的感觉,似是每一个阴暗处都传递出U的窥探。
感觉U在吃完了世界上一切的少女的生命做成的鲜肉之后,还在密林中等着吃她,
目光如炬,带着狞笑。如狼一般歹毒,如狐一般狡猾,如蝎一般阴险,如人一般平
静,并已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她知道如果吃不上她,可怕的U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预感这个家伙要做的事情他是一定要做到的,不论采取什么卑鄙的手段。她感到
那个可怕的他因为吃不着自己正在调动全世界最可怕的力量,正在实施世界上最阴
险的毒计。
她低头,看到面前一张蒙尘的报纸,报上隐现一条新闻:台湾著名艺人的女儿
遭绑架……她想起在医院看到小W被绑架案,还有那具少女的尸体,她不禁打一个冷
颤,感到有阴风嗖嗖地从哪个门缝中钻进来。两个可怕的案子情节却是一样的。只
是这一次被剁的不是被绑驾少女脚姆指而是小手姆指。这一次这个少女的尸体还会
是替代吗?这样想她忽然感到自己在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显得是那样的藐小,那样
的势单力薄,感到这办公室被洒上让人迷幻的春药。觉得这小办公室被安上监视装
置。
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在深圳,为什么F那一类人那样受小姑娘的垂青。除了
F身上的正气,那种档次,身后的财富,更重要的是深圳的每一个打工招聘的少女都
有这种潜在的恐怖感。不是吗?而F,那实在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保护场,难怪那些莺
莺燕燕的小姑娘们进了F的磁场就昏昏欲睡:“就是有了那事我们也不知道!也心甘
情愿!”她想起M对自己讲的F。可是现在那种保护对于她真的正在发生了质变,从
这一次住院F对她的精心护理,她真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是该退出这场身不由己加
入的残酷游戏的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理由主动回到那一个保护场中去了。一
切都是不可以逆转的。想到这,她突然有了那样一种空落落的感受。若那还是一种
父亲的感受该多么的好!没有人知道她生命中那潜在的恐怖感。
这时她惊奇的发现整日陪伴自己的除了L还有U,他们恍惚是天生的一对!
更可怕的是自己不争气的那个“本我”潜意识中却在幻想,幻想那个没有爱却
有性被可怕禽兽毁灭撕扯蹂躏惨无人道摧毁的瞬间,渴望那个“丑恶”的人有一个
巨大的战无不胜的赫赫阳物,好在死亡前被碎尸前让自己死得更痛苦更残酷更粉身
碎骨更鲜血淋漓。一句话说就是更悲壮更惬意。
一抬头她更惊住了,那么多黑色的蝙蝠居然倒挂在自己的头顶上。那些蝙蝠身
子如鼠脸却如马,手爪子居然长在翅膀尖尖儿上,那爪子中的一个抓着天花板上的
天线,如同一个出击前的魔爪拳缩着。那些蝙蝠定是从破玻璃洞钻进来的,这些可
怕的马脸尖爪的家伙似在向自己示威,带给自己那样一种隐痛,凑成那样一个巨大
的黑影。她想退出自己的小办公室,可是害怕自己一动那些可怕的家伙会附冲下来,
抓去自己的眼睛。
又是那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她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闯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可
是,这时她却那么真切地感到自己的生命中的那个“本我”却在这绝路上欢呼起来。
这会儿,她那样真切地意识到少女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她觉得奇怪,自己生命中的那个“本我”似乎根本不是自己,那个“本我”没
有自己独立的看法独立的见解却有独立的欲望,以性作为前题做出最快的判断,根
本不考虑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距自己的想法有时截然不同。
那具“本我”在渴望一种丑恶一种卑鄙一种残酷一种强暴,渴望生的伟大死的
惨烈,那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本我”,原来一生里自己都是在与那个“本我”
搏斗,原来一生里自己都是在与那个“本我”抗争。自己的生命中有一个女魔与一
个仙女,她们在自己生命中扭打搏斗纠缠,她们的面孔相互变幻。而这会儿贴近性
的是那个女魔。这个女魔主淫,会操纵各种的手淫动作,会臆造各种的意淫境头。
而自己的命运有很大一种成份是在那个神秘的“本我”的操纵之中。
这一瞬,她明白少女生命是怎样危险的一种“珍宝”,这“珍宝”比钻石、金
银、珍宝、珍奇动物四周的危险多一千倍一万倍。因为钻石等宝物心里是安逸的本
身是宁静的,不会在内里渴望着被争夺被蹂躏被毁灭。少女的生命本身不仅是一种
危险的“珍宝”,而且少女的内心里在渴望一种风暴,一种毁灭自己的风暴。越纯
洁的少女潜意识里就潜藏着越肮脏的企盼。越文静的少女生命中就隐藏着越激烈的
渴望。这,怎样不令了解少女生命中这些信息的魔鬼蠢蠢欲动呢?与其说是少女渴
望着被珍爱,到不如说是少女渴望着被毁灭。
少女首先渴望的是从“自己”中解脱出来。
少女最怕的就是有人从眼睛中窥探出这种不安宁。
“心静则凉”,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少女的心里野风激荡根本静不下来。所以
少女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种“珍宝”,最易转瞬即逝的珍宝,最易变得“一钱不值”
的珍宝。
而少女的天真与好奇更使这种危险达到一种极致。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么,这是不是最美丽的鲜花都开在最臭的大粪中?
只有少女在某一个阶段会感到世界上所有人都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只有少女不
好意思看迎面走来的任何一个青年男人,因为她的心里上演着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强
暴与毁灭。少女对面只要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向她走来那仿佛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羞
得连正眼都不敢看。更何况她已准确接到了暗示,感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野心,这
对少女的生命更是电闪雷鸣的事件。
少女最怕的就是掉入自己生命中那个“黑社会”的泥泽。少女就是在这样泥泽
中向往着L那透明的可以拯救自己的爱;向往着有F那父亲式的爱可以保护自己;向
往着不是被“丑”恶的U而是被“高尚”的L毁灭。
少女越加真切地感到生活中那一个可怕的黑社会,就越发地对L那透明的珍爱有
一种透明的向往;就越发地对F那宽厚的博爱有一种透明的神往。
面对茁壮成长的YM股份有限公司,YM公司十二家大股东四十八家小股东当然希
望它常盛不衰。而U副董事长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