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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不该束缚她,她天生是属于舞台的,注定了发光发亮,他只是偶尔会觉得寂寞……然后,欣怡出现了。
她是个不起眼的女孩,真的很不起眼,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她,但她却总是牵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
她很单纯,被前男友耍得团团转,很傻气,愿意相信任何人都有好的一面,很笨拙,什么事都做不好,却又很温柔,总是适时抚慰受伤的他。
如果安娜像太阳耀眼,偶尔会刺痛人,她就像月亮,恬恬静静,不提醒自己的存在,愿意用心的人,才会发现她。
他发现了她,却也伤害了她,然后失去她……
存希蓦地喉头一酸,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更惹得他心慌意乱,他递出手帕,暗暗期盼那女人别哭了,别惹得他也想哭——
欣怡哑声道谢,接过手帕擦干眼泪,觉得很难堪,很不好意思。
看来她是影响到别人看舞的心情了,只是她真的很难过,悲从中来。
看舞台上的黑天鹅愤怒张狂的舞姿,看她激动地不停旋转,欣怡忽然想到,舞台上的安娜想必也是如此明亮耀眼。
怪不得存希会宿命性地爱上她……
落幕后,灯亮起,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欣怡也站起来用力拍手,她转过头,想对借她手帕的人道谢,却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存希也认出她了,两人凝目相对,眼底情绪都复杂、怅惘、哀伤、思念、心痛,百般滋味在胸臆萦绕。
「欣怡……」存希想说什么。
欣怡却逃了,转身就跑,存希连忙追上去,两人推挤过散场人潮,寻觅追逐,忽地,欣怡被某人一撞,差点跌倒,存希由后头接住她。
他将她揽在怀里,深遂的目光锁定她。
她颤抖著,无法呼吸,看著他俊逸一如从前的脸庞——他还是个王子啊,永远的王子!
她忽然恨起自己,气自己干嘛如此怯懦,一见到他就想逃,她不是已经变了吗?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喏喏的便利贴女孩!
「嗨。」她推开他,笑笑地问候。「好久不见,你好吗?」
「我……」反而是存希还处在恍惚中。「很好。」
「那奶奶呢?她身体还好吧?」
「嗯」
「听说安娜留在台湾开舞蹈教室,真是恭喜你了,你们一定很快会结婚吧?」
「结婚?」存希愣住。
「到时候别忘了发喜帖给我,我会送你们一份很棒的结婚礼物。」
「你……」存希瞪她。她怎能如此淡漠地说他跟安娜的婚事?她不在乎他了吗?对他,她连一点点残留的爱意也没有?
好酸,好痛!
存希品味著喉间的苦涩,哑然无语,目送欣怡离去,她的背影很挺,很直,有种以前他不曾看过的坚强与自信。
她好像……变了,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欣怡了……
他愣愣地回到饭店,整夜出神,隔天安娜问他演出如何,他完全答非所问。
*****
欣怡也激动地一夜无眠。
她回到工作室,拼命地搓揉陶土,烧制成品,中山大师说那是她目前为止最精彩的创作。
三天后,她将这件作品交给慈善拍卖会,对方很高兴。
「谢谢你,陈小姐,这件作品好特别,相信一定能拍到高价。」
「这件作品真的很棒。」连戴伦都爱不释手。「我看我买下来算了」
「你?别闹了!」欣怡摇头。
「你以为我开玩笑吗?我认真的!」戴伦很严肃。「这么珍贵的艺品,我要是失手错过,岂不是在艺品界浪得名声?」
欣怡见他心意坚决,一方面很开心作品得到名艺术经纪人的肯定,一方面也不禁失落,用尽感情的作品要卖掉,她觉得很不舍,几乎有股冲动想自己买回来。
她躲在角落,想看究竟会是谁标得她的作品,没想到却看到存希偕安娜一起走进会场。
他们也来了?
她震惊地呆在原地,戴伦注意到她的异样,轻拍她的手,安慰她。「他们应该是来标中山大师的作品。」
「我知道。」欣怡喃喃应道,她当然不会认为存希是来标自己的作品,只是那晚在剧院乍然与他相逢,今天又看到他,她心情震撼,无法保持冷静。
她看著他与安娜交头接耳,安娜还轻轻笑了。
他们在说什么?她忍不住要猜想,却又讨厌自己如此动摇。
纪存希……已经和她无关了,不是吗?
顺利标下中山龙的最新作品后,存希原本打算马上离开,差不多是时候赶去机场了。
但工作人员推出的下一件作品,却让他心神一震,目光胶著,移不开。
那是一个圆钵,像花器,又像碗,边缘栖著一只彩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去,釉色清透如水,温柔如月。
是她的作品!
存希一眼就认出这是欣怡的创作,她上釉的技巧很特别,很有自我风格,他看得出来,「这个作品名为『蜕变』。」主持人笑著介绍。「是陈欣怡小姐的最新创作。」
蜕变?她是指那只彩蝶吗?那是否就是她自我的象征?
他一定要标下它!
存希下定决心,不顾安娜催著他去赶飞机,坐下来,举牌竞标。
但他不是唯一想抢下这件拍卖品的人,有几个人同时与他竞标,当标价愈来愈高时,渐渐有人退出了,只剩另一个坚持与他竞争。
他回头看,这才惊觉与他抢标的人竟是戴伦。
两个男人,交换意味深刻的一瞥,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强烈的斗争心。
存希凛然回头,继续竞标,不管戴伦出什么样的价,他都不肯让步,不一会儿,喊价竟飙过千万。
会场惊噫声四起,众人咋舌,虽说这件作品不错,但也不至于是旷世逸品吧?有必要抢标成这样吗?
「一千一百万!」戴伦喊。
「一千两百万。」存希喊。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存希向一落,全场震惊。
戴伦皱眉,犹豫著该不该再继续喊价,欣怡却已忍耐不住,冲出来制止。「够了,你们别抢了!」
她转向存希,眼眸燃著熊熊火光。「你死心吧,我的作品,绝不卖给你!」
她冷冷地呛声,存希面色一变,两人目光交会,空气中窜过一道异常的电流。
安娜感觉不对劲,慌得紧紧扣住存希臂膀,不由分说地拉他离开现场。
*****
数日后,珍珠从朋友处辗转听闻存希在上海为了欣怡的作品跟戴伦抢标,连忙找来Anson,要他去打听欣怡下落。
Anson挣扎半天,终于坦白吐露存希其实早知道欣怡在上海,也持续在收购她的作品。
「原来存希一直默默守护著欣怡?」珍珠兴致勃勃,眼珠转呀转,一个念头在脑海成形。「Anson,你帮我一个忙,到各大报刊登头版广告。」
「什么广告?」
珍珠笑而不语。
两天后,上海各家报纸头版同时出现一则大大的广告,写著——
警告逃妻 陈欣怡,奶奶病危,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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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拒绝
欣怡见到报纸的广告,急得不得了,收拾行李马上要赶回台湾。
戴伦阻止她,认为这很可能是存希为了骗她回纪家的诡计。
「他干嘛骗我回纪家?」她不以为然。「而且他很孝顺的,我相信他不会拿奶奶的身体开玩笑的。」
戴伦劝不动她,再加上他私下打电话给珍珠,佣人也说她身子不好,在医院疗养,他才信了,同意欣怡回台湾。
「等我把这里事情处理告一段落,我也会飞回台湾,这阵子你自己多小心。」他叮咛。
欣怡点头,也不多说,搭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台,坐计程车直奔纪家,佣人仿佛早料到她会出现,立即将她迎进客厅。
「奶奶呢?她怎么样了?还好吗?」她焦急地问。
佣人还来不及回答,存希正巧下楼,见到她,整个人愣住。「你来这里干嘛?」
还问?欣怡瞪他。「不是你警告我快点回来的吗?」
「我警告你?」存希愕然。
「你在报纸上登广告,说奶奶病危,要我快点回来。」
存希更讶异了。「我说奶奶病……」
「欣怡,你、你总算回来了。」珍珠一面咳,一面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下楼。「我一直想著你呢!」
「奶奶!」欣怡冲上去,扶住她。「你怎么下来了?我上去看你就好了啊!你怎样?身子好些了吗?」
「总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珍珠拼命咳嗽,老态龙钟地在沙发上坐下。「不过医生说我身体还很虚弱,唉,恐怕活不了多久。」
「奶奶千万别这么说!」欣怡惊恐。「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真是这样就好了。」珍珠凄然摇头。「我就怕连这一两个月都撑不过去。」
「不会的,奶奶,有我回来陪你,你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以前没白疼你。」
「奶奶……」
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存希深思地眯起眼。他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奶奶正极力在欣怡面前扮虚弱,她明明身子骨硬朗得很,说什么自己活不过这两个月?
「存希,你还呆在那儿干嘛?欣怡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快叫佣人整理整理房间,把她的行李搬上去。」珍珠对他使眼色。
奶奶的意思是要欣怡搬回家住?存希懂了,原来登报的人正是奶奶,是她以自己病危当借口,拐欣怡回来。
「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