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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情恨[梁凤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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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算是绝望之中的一点安慰。
  “大嫂,二哥回来了,带了二嫂。”
  “是吗?”
  “他说要见你,叫我上来通知一声,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到楼下去一趟。”
  我以手背揩了泪,点点头,再说:
  “你二嫂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儿?”
  “并不比惜如逊色。”
  耀晖这么一说,教我一怔。
  原来连小孩子都知道惜如的秘密。
  “我看,二嫂还是个厉害角色。”
  “那么,惜如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惜如是真的喜欢二哥的,是吧?”
  “我想是的。”
  “爱情是很伟大的一回事。”耀晖竟自语地说。
  他那副认真而又诚挚的表情,放在一张少男幼嫩的脸上,显得额外地叫人感动。
  我终于破涕为笑,跟着耀晖到楼下去与旭晖夫妇相见。
  我的笑容,在见到旭晖之后,宛如太阳下的雪地,很快就缓缓地变成一摊污水,滞留在原地,半点生气也没有。
  旭晖给我介绍完新婚妻子傅菁之后,还来不及细细打量这位妯娌,就听到旭晖对我说:
  “大嫂,关于警察来查验你的药品以及工务局来下令拆卸天台僭建木屋一事,我想把我们的意见,具体地跟你说一下。”
  “请说吧!”
  老早已习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你明白我们两个字的意思吗?”
  “明白的。”
  那是指金家产业的控股成员,金旭晖、金耀晖的监护人,以及金方健如。
  我是少数,一般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
  “那好,大嫂,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金家才打算在香江大展拳脚,当然不能在这个创业期受到纷扰,如果传出江湖,说我们家族成员中备受警方调查,金家的宅第是做奸犯科的大本营,那么必定影响我们的名望,减弱人们对金家的信心……”
  我再没有兴趣细细地听他像宣读圣旨似的宣布我的罪名。
  对于金旭晖与两个妹子,我已完全放弃在他们身上看到合理、公平与期望。
  我闲闲地打断了对方的话,道:
  “旭晖,长话短说吧,你有何主意?”
  我这句话,无疑是说得颇重,像伶伶俐俐地赏了对方两下耳光,收回了手,犹在得意地微笑。
  旭晖的脸青红不定,一时接不上嘴。
  倒是站在一旁的健如代他说了:
  “我们的意思是,一就是你搬出去,一就是你把这幢大楼买下来,我们搬。”
  原来已到了赶尽杀绝的田地。
  他们看透了我没有能力把这金家的物业买下来。
  我若不肯搬离的话,将来永隆行的生意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一律归咎于市场对我们金家不信任上去,让我负上黑锅,难辞其咎。
  我只能选择受人诅咒或潦倒街头的份儿。
  真是屋漏更兼逢夜雨。
  一想到药到埠后三个月还不能再接收第二批定额包销的药品,我就会一败涂地、倾家荡产时,便浑身地冰冷。还怎么有资格有能力把这金家大宅买下,怕是连如今的遮头烂瓦,也不敢轻言放弃。
  放弃的只有自己浓烈的自尊。
  与其视自尊自重如无睹,我何必厚颜求一些试图把我踩在脚底下,让我永不翻身的人。
  我宁愿向欣赏我、利用我的人俯首称臣。
  这个思想,无疑是悲哀的。
  可是,我有什么叫做对金家不起,对金信晖不忠的呢?
  神明在上,作为一个女人,到了我这个田地,还有什么路可走?
  拖男带女地潦倒街头,不见得就是尽孝,如此地抚孤守节,也就算了吧!
  金家对我的刻薄,予我的压迫,金信晖对我的不仁不义、寡情薄幸,都从明朝起,一一报复好了。
  于是,我昂起头来,说:
  “就是这句话了,是吧?”
  惜如立即说:
  “大姐,你听清楚了二姐刚才说的那番话?”
  “听清楚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妨再复述一次。”我说,心上有一阵凉快的感觉。
  思想搞通之后,人竟有无比的信心,有信心自然地也潇洒起来。
  我决心赢这场仗。
  从一开始交锋,就要旗开得胜。
  “那么,大嫂,你怎么说了?”旭晖问。
  “少数服从多数,既是你们合作投了一票的建议,我只有赞同,是不是?”
  各人都稍稍呆了一阵子。
  我接着说:
  “你们开价多少?”
  竟是面面相觑,无人做答。
  明显地,他们看透了我不可能把这幢物业买下来,故而连卖价多少,也没有好好计算。
  我说:
  “让本城的测量行做个估计便成,对不对?价钱不成问题,只是你们今晚提出的要求,会不会临时变卦?我并不想在这种严肃的问题上白花精神时间。”
  “当然是一言为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金旭晖说。
  “那是指君子而言,对吗?”
  “大嫂……”金旭晖气得红了双颊。
  “我们总得有保证。”
  “我来做证好了,大嫂,你信任我吗?”
  说这话的人大大出乎各人意表之外,是傅菁。
  我这才看清楚傅菁,很好看的年轻少妇,五官端正之外,还罩一层难以形容的贵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大族的人,那种气派架势尽在于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
  对她这么闲闲的简单一语,竟似有千斤之力,不由得不把整个场合,整个气氛压住。
  “大嫂,”傅菁再微笑地说,“我们家是在上海金融界干活的,南移香江,一样以财经为事业本位。家父的家训是,金融界中人都是一言九鼎,从不反口覆舌的,今天我做了证,你就请放心吧!”
  对傅菁,没由来地有着一份好感。
  我答:
  “二嫂,有你这番话就好,当然信任你的,我们就一言为定。旭晖,你给我多少时间?”
  金旭晖是不能置信我的话,他答得并不心甘情愿,甚是愠气:
  “一个月吧!对你,足够时间了吗?”
  “可以了。”我点头。
  其实并不需要一个月去筹备资金,我根本是个投诉无门的孤苦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卖自己,叩唐襄年的门,实行投降去。
  我摇电话给唐襄年,并不转弯抹角,说:
  “我要见你,你说地点好了!”
  唐襄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
  “你喜欢在什么地方见我?”
  “听你的。”
  “那好,到我在清水湾的别墅去吧!”
  唐襄年派车子把我直载到清水湾的尽头,真是别有洞天,靠山面海,高踞悬崖之上,一座建筑得非常雅丽精致的西班牙式小别墅。
  在这种环境下,叫天不应,叫地不闻,正正是家主人可以肆无忌惮纵情享受的好地方。
  在踏入小别墅之前,我微微觉着寒意,连连打了两个寒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纵使是断头台,也得把头放进去,九死一生还算有一丝希望,奈何。
  终于见着了唐襄年。
  他笑道:
  “我等待你已经很久了!”
  我笑道:
  “在外头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要回到你身边来。”我苦笑。
  “你不是想说劫数难逃吧?”
  “是祸是福,都无从逃避的话,我只有认命了。这段日子,我很辛苦,坦白说,已到走投无路的田地。”
  “否则,也不肯来找我了。”
  “再砌辞就变得矫情了,是吗?”
  “对,我就是喜欢你的直率。”
  “直率可从朋友的友谊上享受得到,不是吗?”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双眼滚热,眼泪忍不住流泻一脸。
  我以手背拭泪,回一回气,道:
  “对不起,我莽撞,兼且失仪了。”
  “不,言之有理。你且歇一歇,喝杯饮品,我们再说话。”
  唐襄年走进他睡房一角的酒吧去,给我调校了一杯不知什么东西。反正就算砒霜也不要紧,灌下肚子里,从此一眠不起,未必不是福分。
  做人也真是太惨了。
  “你很消极。”唐襄年说。
  “何以见得?”
  “你的神情与动静,显露出来了。像今晚这种约会,如果不是视为一种生活上的轻快享受,何必要来?”
  “天!”我惊叫,把杯中物一饮而尽,“你这句话真的好比富人不知穷人饥,竟开口问挨饥抵饿的人何不食肉糜,真是令人难堪。”
  “方心如,我以为你能把一切豁出去,此来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这回事也有多种不同的情势使然,在沙漠上走得人疲马倦,饥饿得无气无力,忽尔见到一潭池水,分明知道水中有毒,也忍不住喝上两口,哪怕喝下去会肠穿肚烂,也叫做死得痛快,没有人迫着自己这么干的是不是?这种也叫心甘情愿对不对?”
  “你说得很恐怖。”门的孤苦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卖自己,叩唐襄年的门,实行投降去。
  我摇电话给唐襄年,并不转弯抹角,说:
  “我要见你,你说地点好了。”
  唐襄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
  “你喜欢在什么地方见我。”
  “听你的。”
  “那好,到我在清水湾的别墅去吧。”
  唐襄年派车子把我直载到清水湾的尽头,真是别有洞天,靠山面海,高踞悬崖之上,一座建筑得非常雅而精致的西班牙式小别墅。
  在这种环境下,叫天不应,叫地不闻,正正是家主人可以肆无忌惮纵情享受的好地方。
  在踏入小别墅之前,我微微觉着寒意,连连打了两个寒凛。
  不入虎穴焉得虎于?
  纵使是断头台,也得把头放进去,九死一生还算有一丝希望,奈何。
  终于见着了唐襄年。
  他笑道:
  “我等待你已经很久了!”我笑道:
  “在外头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要回到你身边来。”我苦笑。
  “你不是想说劫数难逃吧?”“是祸是福,都无从逃避的话,我只有认命了。这段日子,我很辛苦,但白说,己到走投无路的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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