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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开报纸,他跟昂必居喜剧院捣乱的事已经先和柯拉莉说了。 吕西安念了他攻击德。 巴日东太太和夏特莱的文章,然后很奇怪地发现,他的剧评一夜之间忽然变得非常缓和,除掉他极其风趣的分析原封不动之外,结论竟然是赞美。 这出戏尽可使剧院大大的赚上一笔。 吕西安的气恼简直没法形容,决意向卢斯托抗议。他已经以为人家少不了他了,他可不愿意做傻子,任人指使,任人宰割。 吕西安为了肯定自己的势力,替道里阿和斐诺的杂志写好一篇文章,把批评拿当作品的议论归纳起来,做了一番比较。 答应给小报长期执笔的小品,也乘兴写了一篇。年轻的记者都有一股热情,写稿很仔细,往往很冒失地拿出自己的全部精华。 全景剧场的经理贴了一出新排的喜剧,让佛洛丽纳和柯拉莉当晚轮空。吃消夜之前还要赌钱。吕西安看过新戏彩排,预先写好评论,以免临时闹稿荒;卢斯托上门来拿稿子。 小报曾靠吕西安写的巴黎花絮风行一时。 吕西安把才写的一个有趣的短篇念给卢斯托听了,卢斯托亲着他两颊,说他真是新闻界的一位天使。“那么干嘛你忽发奇想,要改我的稿子呢?”吕西安问。他写那篇精彩的文章原是想泄泄他的怨气的。“我改你的稿子?”卢斯托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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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谁改的?”
艾蒂安笑道:“朋友,你还不懂怎样做生意。 昂必居订我们二十份报,实际上只送去九份,就是经理,乐队指挥,舞台监督,他们的情妇,另外还有三个股东。 大街上的戏院每家都在用这个方式报效我们报馆八百法郎。 白送斐诺的包厢也顶得上这个数目,演员和编剧订的报还不算在内呢。 坏蛋斐诺在大街上捞到八千法郎。 小戏院如此,大戏院就可想而知!你明白没有?咱们不能不尽量客气。”
“我明白了,我没法照我所想的写稿子……”
卢斯托道:“那跟你有什么相干,只要你油水捞够就行了。再说,你对戏院有什么过不去呢?要砸掉昨天的戏,总得有个理由。 为了破坏而破坏,只能损害报纸。 按照孰是孰非去打击人,报纸还有什么作用?可是经理招待得不周吗?”
“他没有帮我保留位置。”
“好吧,”卢斯托道,“我可以给经理看看你的原稿,说我劝了你一番,你才消了气;那比登出你的文章对你更实惠。明儿你再问他要戏票,包管每月给你四十张空白票子;我再替你介绍一个人,商量着怎么销出去;他会全部收进,照票面打一个对折。 市面上既有图书贩子,也有戏票贩子。 这一行也有一个巴贝,他是鼓掌队的头目,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咱们还有时间,去走一遭吧?”
“可是朋友,斐诺在文化界抽取这种间接税,不就成了混账了?早晚……”
卢斯托嚷道:“哎唷!你真是乡曲!你拿斐诺当什么人?
别看他假装忠厚,神气象杜卡莱,一窍不通,荒唐可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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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上他仍是帽子司务的儿子,精明着呢。 在他鸽笼式的报馆里,你不看见那帝政时代的老军人,斐诺的舅舅吗?那舅舅非但不老实,还会装傻。 凡是不清不白的银钱出入,都由他经手。 在巴黎,一个野心家身边有人肯充当他的替死鬼,准能发大财。 政界跟报界一样,有许多场合当头儿的永远不能犯嫌疑。 一但斐诺做了官,他的勇舅便是他的秘书,人家为着大笔头的买卖孝敬科室的钱,都由秘书代收。 吉鲁多初看似乎是个蠢东西,其实很狡猾,正合做一个神秘莫测的助手。现在他正当着警卫,我们才不至于被大声的叫嚣,刚出名的作家,跑来评理的当事人,吵得头昏脑胀。 我相信别的报馆就没有他这样的角色。“
吕西安道:“他做功很好,我已经领教过了。”
二十九 戏剧作家的钱庄老板
艾蒂安和吕西安走往神庙城关街,总编辑就在一所漂亮的屋子前面站住了。“勃罗拉先生在家吗?”他问看那门的。“什么先生!”吕西安说,“鼓掌队的头目难道也称先生吗?”
“朋友,勃罗拉一年有两万进项,大街上的编剧都有票据在他手里,把他当做钱庄老板,在他那儿开着一个往来户。编剧拿到的戏票,专门请客地送票,都能卖掉变钱。 这样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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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归勃罗拉经销。 告诉你,统计学很有用处,只要你不滥用的话;我们不妨统计一下。每家戏院每晚发出五十张送票,一天就是二百五;票价统扯两法郎,勃罗拉每天上花一百二十五法郎向编剧收进票子,还能够净赚一百二十五。 单靠编剧手中的戏票,勃罗拉每月差不多有四千法郎进账,一年就是四万八。 假定损失两万,因为他的票子不能全部卖完……“
“为什么呢?”
“啊!
除了不保留座儿的送票,还有群众直接向戏院买的票子。并且定座权始终操在戏院手里。有些日子天气很好,但戏码不好。 因此勃罗拉在这桩生意上也许只赚三万一年。 除此以外他还有一种企业,叫做鼓掌队。 佛洛丽纳和柯拉莉都是他的主顾;她们要不送他津贴的话,每次上场下场哪里来的掌声!“
卢斯托一边上楼一边轻轻地向吕西安解释。吕西安发现每个角落都有金钱的影子,说道:“巴黎可真是一个怪地方。”
一个着装整洁的女佣人带两位记者去见勃罗拉。 戏票商面对着一张有拉盖的大书桌,坐在写字椅上,见了卢斯托站起身来。 他穿着灰色厚羊毛外套,有鞋罩的长裤,大红的软底鞋,真脱象个医生或者诉讼代理人。 吕西安看出他是平民出身的暴发户:一张俗气的脸,灰色的眼睛很狡猾,一双手用来鼓掌正合适,肤色说明他过惯放荡的生活,象屋顶淋惯雨水一样,头发花白,说话的声音很沉闷。他说:“你准是为佛洛丽纳小姐来的,这位先生则是为柯拉莉小姐。”又对吕西安说:“我对你很熟悉。 先生,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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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技剧场的地盘我买下了,一定会替你情人帮忙,如果有人捣乱的话,会预先通知她的。“
卢斯托说:“亲爱的勃罗拉,你的好意,我们当然接受,不过我们是为戏院的送票来的,包括大街上所有的戏院。 我是以总编辑身份拿的票子,这位先生是专往跑戏院的记者。”
“对,斐诺的报纸出让了,这笔生意我知道。他混得不坏,斐诺。 本星期末我请他吃饭。 你们要是肯赏光的话,不妨带你们的女伴一块儿来。 大家开怀畅饮,闹他个通宵。 客人有阿黛尔。 迪皮伊,杜康热,弗雷德里克。 迪珀蒂。 梅雷,还有我的情妇米约小姐,咱们要玩得痛快,酒也喝得痛快!”
“杜康热大概手头很紧,他输了官司。”
“是的,他向我借了一万法郎,等《卡拉》那出戏叫座以后再还我;所以我拼命捧场。杜康热有才气,有天分……”吕西安听见这家伙赏识作家的文才,只道是做梦。 勃罗拉显出内行的样子对吕西安说:“柯拉莉进步了,只要她脾气好,我一定暗中帮忙,不让她第一天在竞技剧场登台遭人暗算。 我可以安排一批衣冠端整的人坐在楼厅上,笑嘻嘻地交头接耳,引起观众的彩声。 替女人捧场,这是一个办法。 我喜欢柯拉莉,她心肠善良,你也该满足了。 嘿!不管是谁,只要我高兴,都可以叫他一个斤斗栽下来……”
“咱们先把戏票生意谈妥了吧?”卢斯托说道。“行!
每个月月初我会到这位先生府上去拿。先生是你的朋友,我对他跟你一样对待。你有五家戏院,三十张票子,大约合到七十五法郎一月。或许你要预支一些吧?“戏票商回到书桌旁边,打开抽屉,里面装得全是现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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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托说:“不用,不用了,我们留着这笔钱防饥荒……”
勃罗拉对吕西安说:“先生,这两天我要去和柯拉莉商量正事,我们一定谈得可以。”
勃罗拉的办公室里有一口书柜,挂有版画,摆着体面的家具,吕西安看着很诧异。 他穿过客室,发觉陈设既不寒伧,也不太奢华。 最讲究的是饭厅,吕西安因此说奉承了几句。卢斯托道:“你不知道勃罗拉是讲究吃喝的专家。他请客的场面跟他的家私完全相符,戏文里也提到过呢。”
勃罗拉谦逊地回答:“我的酒还不坏。”他听见楼梯上有嘶嗄的说话声和特别的脚声,便道:“啊唷!
捧角的喽罗出场了。“
吕西安走出来碰到一帮鼓掌队和戏票贩子,身上臭不可挡,头戴鸭舌帽,裤子快破了,外套露出经纬,一副囚犯面孔,青不青,蓝不蓝,乌七八糟,形容憔悴,留着长胡子,眼神又蛮又谄媚。 这批丑恶的家伙平时拥在大街上,白天兜售挂钥匙的链子,二十五锅子一件的金首饰,夜晚在戏院的挂灯底下拍手,总之巴黎不管什么肮脏事儿他们都干。卢斯托笑道:“这些就是罗马人!
女演员和戏剧作家的名气就是这样来的。 他们的内幕细看起来也不比我们光彩。“
吕西安一边回家一边回答:“反正在巴黎对什么都不能存幻想。 样样要抽税,样样好卖钱,样样能制造,连名气也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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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新闻记者的洗礼
吕西安请的客人有道里阿,全景剧场的经理,玛蒂法和佛洛丽纳,卡缪索,卢斯托,斐诺,拿当,埃克托。 曼兰和杜。 瓦诺布勒太太,费利西安。 韦尔努,勃龙代,维尼翁,菲利普。 勃里杜,玛丽埃特,吉鲁多,卡陶和弗洛朗蒂纳,毕西沃。 他也邀请了们贝小团体的朋友们。 舞蹈明星蒂丽娅据说对杜。 勃吕埃不太冷淡,也出席饭局,只是没有和她的公爵同来。 此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