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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珂哼了一声,伸出左手,正好握住红枫姑娘的玉腕。不理众人,他拉着红枫姑娘到远处,才悄声说道:“枫妹!我很早想问你句话,始终难以启齿,如今却非说不行了,你不惜舍弃一生的幸福而救我,为什么?”
“我说不出来,也许是机缘忒地凑巧。”
“仙姥虽已羽升,誓言却难解,况我这张丑脸……”
“哪个说你脸丑?”
“枫妹妹用不着再骗我,要不让我戴这副……”
“你这个人呀!可真是的,总不信人家说的话。在太白谷中不是告诉过你吗,这是为了有朝一日……”
“枫妹别说下去了,我信就是。把‘黄帝神刀’给我,再给我串珠子,和一袋金豆儿,我要走啦!”
“为什么不要我陪你?”
“我现在不能说出理由,枫妹,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红枫姑娘适才曾得萧福示意,彼此已用手势说明,待萧珂上路之后,大家暗中追踪保护,故而不再多问。萧珂将黄帝神刀悬挂在腰间,放好金珠等物;用力的握着红枫姑娘那只柔荑,向大家一挥手,缓缓由他适才来的路走下。红枫姑娘就要悄悄相随,萧福急忙摆了摆手,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杜姑娘莫太急,万一小主人发觉之后,再想追他就难了。”
红枫姑娘点点头,和华家姊妹凑在一起,目送萧珂转过大道之后,才轻提脚步,慢慢跟了过去。谁知她们一行人在转过弯路的时候,迎面一株古木干上,霍然发现萧珂的留字。
急行近前,只见上面写着:“萧福弄鬼,必然追踪我后;汝等见字之时,我已飘然远去。八月十四夜三更,敬阜山庄再会,萧珂!”字是附在古木树皮上面的,萧珂施展玄寒冰煞阴功,以气化水,逼水成冰,是故亮晶晶地紧冻在古木干上。
红枫姑娘首先一声惊呼,飞身追下,众人毫不停留,相率而去,并没有人来销毁萧珂的留字。这却不是众人大意和只顾追赶而不暇,因为不必多此一举。时正晌午,稍停之后,冰字自然尽化,不会再留痕迹。
哪里想到她们刚刚远去,楚零却自左近茂林内走出,看清了萧珂的留字,左手微拂,冰字霍然无踪,尽化成水滴流不止。他不必思考,已经知道萧珂的去处,摇摇头,吁然长叹一声,乃从林木间纵下。
十天之后,“白石掌”镇夜初更,一骑乌骊,飞驰至高有四丈的巨石镇围墙下。马上人在远远地方,抖手打出一道碧绿火箭;乌骊刚到镇墙,千斤石闸恰好绞起,马不停蹄而进,石闸随即落闭!
白石掌镇不小,占地约有百数十亩,这是说从镇头第一家到最后那户人家算起。镇分内镇、外镇,外镇居住的是零散农户,多是安分守己靠天吃饭的老实人;内镇瓦屋比椽,楼台亭阁,假山鱼池,美仑美奂,占地仅有三数十亩。四周高筑巨石围墙,墙开东西南北四门,各有千斤石闸。石闸紧闭,内外隔绝,内镇做些什么,外镇根本不知,但日久自难保密,原来这是“紫带帮”的根本重地!
那年头儿盗虽未见得必有其道,但却有些规矩。俗语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尽管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为了本身的隐密和安全,但它不吃总是好事。人比兔子聪明的多,因此紫带帮非只不扰及左近,有时并做些善举。故而外镇的居民,并没感觉到有何不便之处。相反地却因为天下大乱,盗匪出没无常;在人人难以自保之下,白石掌镇因系紫带帮根本重地,巨寇若非帮中人物,即帮中宾友,毛贼又无这大胆量虎口拔牙,居民反能温饱。
今夜,白石镇内镇,紫带帮的议事厅上,燕尾摆开三十六只座;刚刚赶回帮中的鬼狐车旋,正召集部下商谈机密大事。
正中一排三个座位,左右虚席,毒蝎边震、恶蛛宫宇未到;七十二煞座上,也空着二十四个位子,那是八怪、八凶、八鬼;其余四十八个紫带帮中的高手,一个不缺,静候着车老大的吩咐。
鬼狐车旋趁萧珂、楚零相搏之时,侥幸逃回帮中,深知大祸即发,是故停都未停,连夜召集高手商讨对策。肃静沉闷的议事厅上,缺少了往日大块肉、大杯酒,大分金银时的欢乐,众人都预感到,发生了重大而不祥的事故。
车旋残眉紧皱,低沉地说道:“紫带帮遭遇到空前未有的强敌,边、宫两位当家人和怪、凶、鬼等二十四名高手,已然丧命!”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一阵喧哗站起了大半。难怪他们凛惧,边震、宫宇在黑道中已是无敌的人物,何况还有二十四名紫带帮中的高手相助,今竟全部惨死,怎不令人凛惧惊慌而难安。
半晌喧哗渐止,有人问道:“车当家的,对方有多少人?是干什么的?”
鬼狐车旋长叹一声说道:“人不多,是山东古城外,敬阜山庄的少庄主萧珂,和长发鲁达、冰玄老人,及太岳山的太白四女!”
“哦?是活生生挖掉辛安双目的那些人?”四十八名高手在亡魂丧胆之下,异口同声的惊问。鬼狐车旋点点头。四十八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了主意。不知是那一个,突然说了一句:“这是一群鬼魅妖魔,走,离开这儿!”
大伙儿一哄而起,纷纷夺门。车旋厉吼一声道:“回来!”
鬼狐自有他的威严,众人果然闻声停步。“你们怕死,此时说不定敬阜山庄的人就在镇外!”众人再次互望,作声不得。
“各按座位坐好,听我分派!”大伙儿鱼贯归坐,却不禁东张西望,好像人已来到!
鬼狐车旋厉声叱喝道:“紫带帮杀人无数,作案从来不留活口,帮中皆是不怕死的铁汉子;如今听说敬阜山庄四字,竟然个个变成了惜命的懦夫!说来虽然令人悲痛,我却明了大家所惧怕的是什么。辛安的遭遇,和七义弟兄身受的那种腐骨蚀体的残酷毒刑,大家闻之早已胆寒心凛;人总是人,天下没有不怕死的人物,我并不怪你们。不过紫带帮近十年来的威望,和大家心血交瘁之下,所建树的今日这片钢铁般的基业,又怎能忍心目睹它瓦解冰消于一日之间?敬阜山庄中人虽狠虽辣,玄寒冰煞阴功虽歹虽毒,力所不敌尚可智取,并非只有束手待毙之一途。数日前,我曾亲眼目睹,非但有人能够力敌玄寒冰煞阴功,冷眼旁观,深以为那人稳操胜券,是故……”
鬼狐车旋刚刚说到此处,蓦地厅门洞开,传来冷凛森人的枭笑之声,随声走进一人,扬声说道:“车旋,你可要我代你接着说下去?”
鬼狐霍地自座上站起,面无人色。四十八名紫带帮中高手,惊诧疑惧之下,纷纷站立,怒声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这议事大厅?”那人理都不理,狞笑着大步朝车旋走来。
鬼狐车旋目睹这人之后,已知绝难逃生。人到万难而自知必死之时,再无所惧,他也厉声叱道:“萧珂你站好,听我一言!”萧珂二字出口,四十八名高手倏地一齐后退。他们虽然人人凛惧这个名字,但习惯上却也各将所用兵器取出。
萧珂紧合双目,霍地仰天大笑道:“萧珂不愿多伤无辜,还是请扔下兵刃,莫取杀身之祸!”
鬼狐车旋趁此机会说道:“萧珂,你当真敢闭着眼和我紫带帮中高手气战?”
萧珂冷凛地一笑说道:“你这心机白用了。”说着他霍地转对四十八名高手说道:“车旋狠毒自私,要尔等替他送死,萧珂贯彻适才所言,我找的是鬼狐车旋,与他人无涉……”
鬼狐车旋好不容易触动灵机,打起逃生的主意,怎肯容人破坏?他不让萧珂说完,大声喝斥道:“紫带帮中弟兄,皆肝胆相照的汉子,萧珂你离间何用?你那狠毒的心肠,何人不知?要说不伤无辜,我来问你,八怪、八鬼、八凶如今焉在?回我的问话,你可敢闭目与我紫带帮高手一搏?”
此时四十八高手,俱已听出车旋话中用意,不由注目萧珂;果然见他紧合双睛,自到大厅至今,从未睁眼。眼为心之神,人失双目,难见万物;凭紫带帮中这些高手,竟然害怕一个残废之人,岂非惹人耻笑。群匪不由减去五分惧意。车旋喜在心中,诡计又生。此时他已更换了地方,暗中用手势示意众人,扬声说道:“车旋甘愿就死,但死前却要替边震、宫宇两位盟弟复仇。萧珂你当心些,我已换了位置!”
萧珂缓缓抬手,指着他站立之处,冷笑着说道:“车旋你听清楚,任你施展什么狡猾的诡计,萧珂要是不能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就枉称敬阜山庄庄主!”
鬼狐车旋本想悄悄示意手下,暴然而起用暗器取胜;但他自己却知道必然无功,不过可以趁乱之时逃得活命罢了。如今听萧珂之言,霍地想起了个主意,和缓的说道:“我绝不逃,你也暂莫出手,有句话要先问明白。”“说吧!我在注意听。”
“你适才曾经说过,车旋手下之人,若无轻举妄动伤你之心,你绝不会不利他等的话,可是当真?”
萧珂沉思了半晌,似已了然鬼狐车旋的心意,笑着说道:“你这四十八名手下,只要放下手中兵刃,莫起歹毒为祸之心,坐在一旁,任他等怎样,萧珂绝不会伤彼毫发就是!”
“如此萧珂你听着,我先令手下放弃兵刃!”说着他一挥手,四十八名巨匪,果将兵刃放下。鬼孤车旋接着说:“现在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了。车旋有自知之明,搏必不胜;欲求其公平,想出了个办法。我时常变换位置,但绝不出大厅一步;只要你能指认不误,杀剐存留任凭于你,时间以一个更次为限……”
“很好,时间勿须这么久,你派人敲响百数足够。百数之内,找到你自是当死;若时过百数,尚未指出你在何处,萧珂今生绝不再踏上山西一步就是!”
“大丈夫一言,就此为定,来人取个金铃备用。”说着他对去拿金铃的人,伸出两只手指,那人会意而下。
刹那金铃取到,递交车旋。车旋接过金铃,有心一试萧珂的功力深浅和应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