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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珂厉声道:“你敢再说下去?”
“敢!敢!敢!就是敢!我喜欢零哥哥,我偏要叫他零哥哥,气死你这个坏东西!”
萧珂霍地站起,双目已含杀气,脸色越显得冰冷,并缓缓抬起左手!
萧瑾不知厉害,哼了一声站起来说道:“你还像萧珂?回来时对爸那样无理,自觉得了不起似的。告诉你,今生休想把楚零带走,这个家不少你,要走你走!”
萧珂阴冷的一笑道:“好得很,我早知道就多了我一个,可没想到连你现在也多着我了。这就怨不得我狠!”他左掌就要击下;萧震东强按住怒火,和心里的痛楚,拦在萧瑾身前说道:“萧珂!咱父子是怎样约定的?”
萧珂冷笑一声,放手坐下。萧震东接着说道:“饭后我让你带走楚零就是!”说着转对萧瑾和楚零道:“你们两个到后面用饭去,我要和珂儿单独谈谈!”
萧珂眼一翻,叫了声:“爹——”萧震东摆手拦住了他,目送楚零、萧瑾去后,才笑着说道:“难道你信不过老爹爹?你就要走了,我已是风烛残年,今生父子是否还能相会,不敢预料!有好多话,必须谈清楚,你不是也有话说吗?”
萧珂点点头,萧震东坐到他的身旁位子上说道:“你是五月初五日的生日,这个日子容易记。”
萧珂若有所感的样子道:“端阳,容易记得很,也容易叫人记起屈原!”
“你能告诉我这一年多来,都是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么?”
“很简单!爹,放火以后……”
“珂儿,别提放火的事,那不全怪你,爹疏忽了对你的疼爱!”
萧珂脸上泛起天真的激动,但一眨眼又消失无踪,淡淡地说道:“好!不提也好,省得多些感情也多些恨!”
萧震东惊凛萧珂的话,怎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出来的?他诚恳地问道:“你差几个月是十八了吧?”
“难道爹记不得?其实记得记不得又有什么不同!”
“不谈这些,珂儿,还是说说近两年来的事吧!”
“长辛店前我遇上了赵无忌!”
“赵无忌?”萧震东对这个人觉得陌生!
“嗯,赵无忌。他和我长得差不多,我做了他的弟弟,他教我一种奇绝的武技。”
说着萧珂右掌微向桌上那盆汤莱凌虚下按,萧震东暗自注目;刹那间盆内结冰,冻到一块,直冒白气!萧珂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道:“三个月后,我们到达泰山,他说我们习练的奇绝武技,还没到威力至上无人能敌的地步,必须再练,并要服食一种灵药。练法他懂,灵药他有,问我愿不愿意练成它!”
“赵无忌已经早练成了?”萧震东接口问他。
萧珂轻蔑的说道:“没有!他和冰玄老人今生已经无望,他练这种奇绝功夫的时候,已经长成!身体上有了变化,那药他不敢用。冰玄老人却是练成之后,被他暗中破去,火候虽然纯青,功力却不能再进。”
“哦!这种功夫还能有办法破?”萧震东这句话问得太露骨了,萧珂阴冷的蔑笑着,不怀好意的瞄着他父亲说道:“爹也想破我这功夫?”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的问问罢了!”
“告诉爹也没有关系,人间宇内,任他是谁,也休想能破了我的功夫。这种功力最怕女色,冰玄老人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经不住诱惑!”说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阴冷,笑貌狰狞,那里还是从前的萧珂!
萧震东由心底暴起了阵阵的刺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紧咬着牙,半晌才问道:“珂儿!你有这种志气很好,但总不能不成家吧?何况如今就说保得不受美色诱惑,未免言之过早,你懂得比从前多了,可是男女间事……”
萧珂不耐烦的拦住父亲的话锋说道:“哪个不信,何妨试上一试?”
萧震东没说话,萧珂接述前事道:“我当然愿意练,但必须立下极重极重的誓言,最后我……”
“你立了誓?”
“嗯!我立了誓,应该说不是誓,是约束,这约束等于出卖了我自己的一切!在当时我很悲痛,我曾在心里懊悔过这件事,但我更恨!更怨!爹,是谁逼我走上这条出卖自己一切的道路?”
萧震东黯然神伤无言,萧珂说话的口吻和语调,至此霍变,他接着道:“自此泰山下苦习苦练,两个多月前,我已是天下无敌的第一高手,虽然我仅仅十七岁!赵无忌才告诉我,他真正名字叫‘鲁达’,人家称他长发鲁达!”
说着他斜目盯视萧震东。萧震东神色自若,自己早已猜到一切,自然不再懔惧;不过他暗自悲伤老天对这件事情的安排,未免罚他过深,降罪忒煞了些!
萧珂又说道:“鲁达不再瞒我,说从爹这儿,知道他那谜样的身世是真的,那他的汉姓应该是‘赵’才对,所以他更名赵无忌,到泰山要找三山和尚。这是爹告诉他的,最后也把和爹订约的事告诉了我。我恨他从前骗我,也慢吞吞地告诉他我是爹的儿子,敬阜山庄未来的庄主!鲁达傻了,呆怔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他震凛这突然的消息!”说到这儿,萧珂似是得意到极点,不禁狂笑起来。
萧震东怀疑地说道:“他不知道你姓萧?没问过你?”
“问过!我说姓‘梅’,我宁愿姓梅,我恨‘萧’这个姓!”
萧珂的答复几乎使萧震东心疼得昏倒,哀莫大于心死,萧震东到现在才死了心!
“鲁达肯放过你?”萧震东忍着苦痛挣扎出这句话来!
“这不在约束之内,不放过我他也得放过我,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萧震东深觉冥冥安排的可怕,残酷、冷漠、狠毒的长发鲁达,将一身奇绝人间独步天下的功力,竟传授给了一个比他还狠还毒还残酷无情的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仇家的儿子!这种巧合令人悚然凛惧。
“最后我们开诚的谈妥了这件事,同登泰山找三山和尚。”
“你们是怎样谈妥的?”
“爹最好别问!”
“我一定要知道!”
“用楚零来交换明天的约斗!但绝不杀他!”
“你何不说用楚零来换我这条命?认约的是我,和无辜的楚零何干?”
“这是条件,否则鲁达不会答应,爹应该知道,我无权勉强鲁达做他不愿做的事!”
“你们又有什么权利拿别人当作条件?”
“鲁达当年的约会,包括敬阜山庄中所有的人,楚零自然在内,他应是死数;如今可以不死,在我认为这是善行!”
萧震东已无法向他分说何为善恶,只沉声道:“我已将萧瑾许给了楚零!”
萧珂一声狂笑道:“那更好!萧瑾只能怨恨爸,怨恨她自己的命苦!”
“我们暂时不谈此事,你说三山和尚已死,当然是找到了他。三山和尚是鲁达的生父,鲁达竟敢下那种狠毒的辣手,杀他的父亲?”
萧珂冷冷地说道:“这种父亲不如不要,其实三山和尚也很可怜,爸!你可知道他是你杀的?”
萧震东双目迷濛,泪流满颊。他悲伤老友的下场,也在为自己即将所做的事情痛苦!萧震东并不否认三山和尚死在自己手中;是自己告诉长发鲁达,要他去问三山和尚的!
萧珂冷漠的递过去素巾,要萧震东擦干了泪,一面说道:“天下最无用的人才掉眼泪。它不能追回失去的一切,无法解决现在的困难,对未来也难发生任何作用,仅是代表脆弱懦惧,空主贻人笑!”
他不管萧震东如何消受,接着说道:“三山和尚很好找,在泰山之顶修禅,他承认是赵承正,宋室皇族。鲁达看到他草芦里的‘断情剑’,认出三山和尚赵承正,就是名震中原的‘中州一剑’,最后和尚也承认了这件事。鲁达问他前事和身世,和尚说山河陆沉之后,他怀孕的妻子被绎利掳劫而去,他含恨投入岳家军中。后来岳氏父子尽忠,子弟兵散,他看破世情出家为僧,三山是他的法号。鲁达再问他想不想见见妻子,和尚却说一切均为前定,如今跳出三界,不再过问尘俗之事。最后鲁达问他几个问题,我冷眼旁观,看出鲁达已动父子天性,只要和尚安慰他几句,那怕是一丁点的关怀,我相信后果整个相反。谁知道‘人’这个东西,专在你够多的时候更多给你些,你需要的时候,都吝啬那一点一滴;还有一大堆不通的、混帐的道理来做藉口,终于惹恼了鲁达!”
“鲁达问三山些什么问题?”
“金兵破城时他在何处?妻子被掳后他干了些什么?有没有计算过他儿子应该出生的年月?岳飞父子被害后,他有没有想到复仇?出家以前有没有考虑过他还应当先做些什么?”
“三山和尚怎样回答的呢?”
萧珂冷笑了一声道:“他连一个有道理合情合理的解说都没有,只讲‘事皆前定’,和‘因果循环’,又说出家人不再闻问俗家事的话。”
萧震东长叹一声,暗忖鲁达所问的话,令人多难回答呀!
萧珂却接着说道:“这时鲁达已渐渐着恼,声调难免凄厉,因为他极端悲痛。鲁达指着三山和尚的心口这样说——‘你,一身超俗的功夫,足能保护你的妻子,何况她怀了孕,是你赵家的骨血,你竟弃她而逃,那里还有夫妻的恩义情感?妻被贼掳,依你的能力本领,起码应当搜查营救以尽人事,你却没这样做过,毫无仁爱?不明自己骨血的出生日期,使他背伦忘耻认贼作父,你无父子之情!岳飞孤忠贞臣,惨死奸贼之手,不图为友复仇;昔日生死祸福相共的话,自然是虚假不实,怎能算忠?只顾独善其身,抛下一大堆未完而应办的事不问,参空口禅,于事何补?我是长发鲁达,和你什么关系你自己明白。现在有两条路让你走;一条是还俗办理这些未了的事,我发誓生死不渝相随着你,再十条路是你以死谢罪!’岂料三山和尚竟痛哭流涕,擂胸嚎啕,说出一大堆卑鄙哀求无耻的话来。原来这是个自私怕死的东西!要求鲁达不要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