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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威扬一想也有道理,点头道:“大不了咱们不伤他性命就是。”
楚行云正想出言反驳,冷于秋的话音远远传来:“你还不明白么?‘道义’两个字是说给人听的,这些大侠客们,打得过的时候就讲道义,打不过的时候就不讲,这叫‘变通’!”
他四面受敌,又得护住冷寒,兵器也不顺手,这一分心说话,立刻险象环生。
楚行云观望战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相助冷于秋,就等于和叔叔以及整个武林为敌;若是不帮,难道还要看冷于秋再被抓住饱受折辱?忽听到战圈中冷寒困惑的声音:“爹爹,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咱们,楚叔叔也不来帮忙?他不要咱们了么?”
天真的童音却象大石一般重重打在楚行云的胸口,对呀,寒儿一直是将他当作亲人一般敬爱的,他怎能伤了这孩子的心?
“傻孩子,爹不是跟你说过么?永远也别指望别人来帮你,一切只能靠自己。”这声音高傲中透着无奈,正是冷于秋。
是要经历过多少冷漠与背叛,才会如此怀疑人性,甚至把这种观念当作信条教给孩子?楚行云想起冷于秋不堪的过往,心中难过已极。而他现在好不容易开始相信接受自己了,难道就这样再一次让他失望?
不!
想到这里,楚行云只觉热血沸腾,什么叔父,什么昊天堡,什么江湖武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是想去牢牢地抓住冷于秋,牢牢地去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墨'
二十
“爹爹,楚叔叔为什么不来帮咱们?”
冷于秋听到儿子的疑问,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酸。
他不怪楚行云,真的,在大事面前,人总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已经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奇怪。楚行云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倒戈相向,他已经知足了。
他只是有些失望,原以为会遇到一个例外,不想……
唉!
微微一分神间,一把钢刀已经横至胸前,急忙向后闪开,终于还是慢了一点,左臂的衣襟被划了道口子,幸好没有受伤。
“爹爹,你受伤了?”
“没有,乖,别怕。”冷于秋边安慰儿子,边观察四周形势,希望找到相对较弱的一环,冲杀出去。然而放眼望去,却是黑黑的一堵人墙。
他这里暗自估量,人墙外圈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没有容得弄清楚情况,一道利剑一般的身影夹带着一团白光已然冲入战圈,白光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很快就已来到冷于秋父子的身边。
看到这个人,冷寒几乎要叫起来!
来人一袭青衫,身长玉立,英挺的脸上有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不是楚行云是谁?
他直直的看向冷于秋:“我来了。”
冷于秋也道:“你来了。”
两人都再没有说话。冷于秋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楚行云也没有多作解释,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楚行云来了,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冷于秋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笑意从眼中传出,慢慢舒展开来,凝成嘴角边一个绝美的微笑。
——你来了,没有令我失望,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这一笑几乎令人屏息,美的不可思议。楚行云从没见过冷于秋如此舒展的笑容,记忆中冷笑、篾笑倒是见得不少。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目中描绘过冷于秋笑起来的样子,然而这个笑容却远比他所能想象更为动人。
这笑颜简直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不仅是楚行云,连周围的人也被这笑容所倾倒,四下里传来一阵抽气声。
冷于秋看准时机,足间向下一铲,扬起一抔土来,一拉楚行云的手:“快走!”两人互相借力,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上飞过,如两只大蝴蝶一般,轻轻巧巧落在了两匹马上。
变故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等到群雄回过身来,冷于秋和楚行云已经手握缰绳,拨转马头准备离开了。他们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子,还是‘魔教的妖人’给迷惑住了,以致给了对方落跑的机会,不禁露出懊恼之色。老羞成怒之余,纷纷叫骂开来:
“楚少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楚的,难道你想帮冷于秋这妖人不成?”
“莫非你真是被他迷惑住了?”
楚维扬就是在这片指责声中分开人群来到前头,脸色之难看自是可想而知,先是狠狠的瞪了冷于秋一眼,这才森然看向自己的侄儿:“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楚行云面对叔父仍是有几分怯意,但心意已决,却是不肯更改了:“二叔,这其间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向铁龙等人决非冷于秋所杀,侄儿不忍见他被无辜冤枉,只好出此下策。”
“你难道不知此举是与整个武林作对么?”
楚行云看了冷于秋一眼:“侄儿知道。”他紧接着又道,“侄儿自问无愧于心,即便是与天下为敌,也绝不改初衷!”
他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回转余地,气得楚维扬全身哆嗦,半晌才道:“好,很好,咱们楚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道理不明的逆子!好,你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说自己是楚家的子孙!”
楚行云眼见叔叔正在气头上,心想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叹了口气:“二叔,日后侄儿再向你请罪。”
正想策马离开,忽听有人喝道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出来!” 随着这一声呵斥,一个黑影从道旁的岩石后窜出,掉头就跑!
楚行云和冷于秋一看那人,都吃了一惊 :
“怎么是他!” '墨'
二十一
冷寒小手一指:“那不是那个怪叔叔么?”
他口中的“怪叔叔”就是吴不知,冷寒从没见过象他那样痞里痞气的男子,背地里就叫他怪叔叔。只是吴不知跟他们分手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按理说现在已经行出很远,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而对方的人也已认出吴不知:“他是‘万事通’吴不知,跟姓冷的是一伙的,上山的时候还跟着他们一起!”早有几人闻言追了上去。
吴不知虽然号称“万事通”,武功方面却着实不通得紧,眼看几下便要被人追上。知道他绝对逃不脱,楚行云低声道:“你带寒儿先走,我去救他。”
冷于秋有些迟疑,这一去只怕救不出人来反会被抓,有心和他同去,又放不下孩子。楚行云笑了笑:“即便我失手,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
知道多说无益,冷于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不许失手,我等你。”
这大概是相识以来冷于秋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关心依赖,楚行云忽然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反手握住他的:“你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也已经飞身而起,冲向敌阵,与此同时,冷于秋也策马离开。
群雄大概没有想到楚行云回去而复回,一时间竟忘了动作。毕竟是楚维扬反应得快,看到楚行云的身子从旁跃过,抢步上前,双掌上翻,一招“举火烧天”拍了出去。猛听他叫了一声“叔叔”,心头一软,心想难道真的抓了他任人处置不成?楚行云是一定要罚的,可也不能由得外人看热闹。
这么一想,这一招就没有使出去,眼看着楚行云从身边溜了过去。
“吴兄,我来帮你!”
吴不知早已被对手逼得狼狈不堪,一见楚行云,呆了呆:“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我又回来了。”楚行云嘴上说话,手上也不停着,几记快剑,已将围攻吴不知的几人击退几步,但同时,身后的群雄也已追了上来。
吴不知眼望面前执刀仗剑的敌人,叹了口气:“为什么回来,这下咱们都跑不了了。”
“那就一起被抓好了。”楚行云的口气倒是一派平静,“咱们朋友一场,何况你又是被我连累,我怎能弃你于不顾?”
顿了顿:“相信换作是你,你也会如此。 ” 吴不知一呆,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事实上也不容得他开口了,对面已有四人抢攻上来,他的几手三脚猫的武功,只剩下了躲闪的分儿。
相比之下,楚行云的情况好了很多,围攻他的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实力还是远逊于他。只是杀退了这两个人,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他,这般打法,何时是个尽头?何况不时还要分心照顾吴不知。想到冷于秋还在等着他,只有拼到底了。
这边吴不知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对方横扫来的一刀,大腿被划了一道,鲜血登时如泉涌出,忍不住大声哀号起来,楚行云被他叫心惊,抽身想去看看得他的情况,站住他的两人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脱,他心急则乱,一连遇了几次险招。
吴不知大叫:“你快走,别管我!”
“要走一起走!”
“你——”吴不知还想说些什么,一条长鞭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鞭稍在他腰上一卷,他只觉身体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啊!”
“啊!啊!啊!”
哀叫之声不绝于耳,声音之惨烈,相信只有刑堂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你这是治伤呀,还是想杀人呀?啊!”
已经收割好的庄稼地里一片狼藉,
吴不知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左腿的裤脚挽得高高的,露出伤处,楚行云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这个“医生”的医术实在是不怎么样,吴不知只痛得龇牙咧嘴,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叔叔,你忍一忍,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样哭好难看。”冷寒睁着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瞧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男人受了伤还哭,爹爹受过伤,自己也受过,都没有哭呀。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我就是又流血又流泪,管得着么?”
“寒儿,别理他,这种人就该让他痛死算了。”冷于秋刚从附近的农家卖了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