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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 第二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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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失眠,老子年轻,挺得住。 

我是怕睁着眼睛,想不该想的人。 

演唱会前一星期,彩排,保姆车接我们去场馆。 

我最后一个上车,SEXY指着臧关陌身边的空位,让我坐。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伸手把帽沿压低。 

我僵硬的坐下,身体紧绷。 

虽说彩排,可一切流程都和正式演出没两样,大伙儿挺紧张,一路安静。 

“靳蠡。”我喊。 

“靳蠡。”同一刻,臧关陌也出声叫。 

大伙儿笑起来回头看我俩,靳蠡摸着脑门问干嘛,臧关陌整张脸都沉在帽沿下,阴阳怪气的一憋嘴,示意我说,我胸口闷得很,摇头说忘了叫你干吗。 

“嘿,靳蠡,这两人嫖你玩儿。”林磔起哄。 

这什么话,我惹谁都懒得惹这阴人,“想到了,靳蠡,扔瓶水过来。”我指指他座位边装满矿水的纸箱。 

“靳蠡,水。”好死不死的,臧关陌看我不说,他偏在同一时刻又开口。 

大伙儿彻底笑傻了,指着我俩直乐,“你们说相声呢?有这份默契该去抢银行。” 

我咕嘟咕嘟大口喝水,臧关陌压着帽沿,神情模糊。 

彩排现场,一片混乱,灯光舞美尚未各归其位,我们把几首重点歌通排一遍,但音效差强人意,SEXY拿着对讲机,猛叫了好久,火大的脱了上衣摔在地上,怒骂起来,“音响,舞台!人呢!死了?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公司出钱让你们做事,不是让我来看残局!” 

全场呆愣,跟了SEXY这么久,不曾见他如此失控的发火。 
我咂舌,推推身边的闾丘康,“头儿怎么啦?内分泌失调?” 

要搁以前,闾丘康一准打我,可今天这小爷们也奇奇怪怪的,说话深奥得很,“焦,我有没告诉过你,我爸给兄弟俩起名叫闾丘康和闾丘复。他说受伤不要紧,只要能康复。” 

我努力回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那边传来剧务的催促声,“闾丘,闾丘。” 

他驽弩嘴,“焦,待会儿聊。” 

我说好,看着他走上前台,这首曲子的前奏是他在窄小的扶梯上独舞,孤僻而洁白的少年,飞蛾扑火。 

有难度,但困不了他。 

我放松地哼歌,我看着他面向舞台,我想着这么瘦削贵气的少年,我等着和他聊天。 

我有那么多打算,我不知道那是小康最后的最好的在眼前笑开成灿烂明媚。 

一切的事故,只发生在瞬间。人生就在一秒钟,全盘皆输。 

他跳起,单手撑地,林磔咂嘴,小康的杀手锏来了,突然,眼前光景如信号中断,一片花白,“嘭”的巨响,单薄的身影重重的从扶梯摔到舞台,滚了半圈,闾丘康的头狠狠撞在低音喇叭上,昏死过去。 

…………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住了,这不可能,眼睛花了,噩梦一场,我第一个反应是狠狠扇自己巴掌。 

“SHIT——”暴怒的吼声,震碎舞台,SEXY疯了似的奔上舞台,凶狠的推开四周傻着的人,“小康,小康,你给我醒!” 

大伙儿回神,一窝蜂的拥上去,SEXY紧紧搂着小康,谁凑进都被他推开,我看见他的手在抖,但环着小康的胳膊却硬如磐石,毫不松劲。 

“叫救护车!快!”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臧关陌,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扔给靳蠡,靳蠡呆呆得不知所措,臧关陌冲他一瞪眼,“电话会不会打!傻啦?” 

靳蠡被一骂,反倒镇定了,点着头,赶紧打电话。 

臧关陌走过去拉SEXY,SEXY反手就是一巴掌,“头儿,”臧关陌神色冷咧的吼,“你把他放平,不然血流堵塞,更糟。” 

SEXY抬头,茫然的看着臧关陌,脸上的神情,完全就是迷路的孩子,我突然鼻子很酸,跪坐在地上拉紧闾丘康的手,他昏死过去,双眼紧闭,小康你睁开眼,你看看这个男人,他脸上是一种被毁灭的表情。 

我抬着小康的胳膊,袖子滑下,我一呆,那上面居然布满淤痕,明显是新伤。 

救护车很快就到,SEXY抱着闾丘康,小心的放上担架,他脸上毫无表情,也毫无血色,这个男人,此时,不强大,不能干,一触即破,我甚至觉得他可怜。 

担架抬上车,SEXY刚打算坐上去,被臧关陌一把拦住。 

“放开,”SEXY的口气没有情绪起伏,“我陪去医院。” 
“头儿”,臧关陌一拧眉头,“你回去带些必要用品来,小康伤得不轻,准得住院。” 

“那就买。”SEXY烦躁的伸手推开,脸上浮现被阻挠而生出的凶狠。 

臧关陌也不惧,死命抵住SEXY的肩膀,他把声音压得很轻,“头儿,听着,你现在根本失控了,让你跟去医院,谁都能看出不对劲。公司准有人在,要传出个好听难听的,就算你无所谓,小康也毁了。” 

SEXY低着头,呼吸沉重,慢慢松开抵制的力量。臧关陌回头招手,叫上靳蠡和林磔,三人坐上救护车。 

“焦。”要拉上门的刹那,他突然探出身体看着我。 

我冲他点头,“你放心。” 

他弩努嘴,拉上车门,走了。 

陪着sexy回到住所,就看见门口一尊气势汹汹的菩萨,闾丘复。 

“小复。”我叫。 

他猛抬头,脸上溢开满满的焦急,一见sexy,小豹子似的跳起来,“我哥呢?他人在哪?” 

sexy急着要进屋,烦躁的挥,却挣脱不了,闾丘复简直急疯了,声音里隐约有哭腔,“我爸昨晚差点打死他,他究竟有没回来?” 

我恍悟,那些伤痕。 

“你说什么?”sexy停下脚步,慌乱地问,“说什么!” 
“说什么,”闾丘复瞪着sexy,眼神里是真的仇恨,“说我爸打他,赶他出门。我哥不知发什么疯,昨晚居然回家交待和你之间的关系,我爸逼他放手,他不肯,他说如果分开,活不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我爸气疯了,往死里抽他,他倔,就是不松口。我爸让他滚,他开门就走了。我妈今早才得空瞒着我爸找到我,我打他手机不接,公司也没人,只能等在这儿。” 

——小康,只要你去跟家里坦白,你是怎么缠着我,死都离不开我,我就答应你。 

——这算施舍? 

——傻孩子,这是条件。 

……笨蛋小康,笨蛋小康。 

我抓紧了小复的手,紧紧倚着他。 

Sexy就像被人在命脉揍了致死的一拳,浑身簌簌地失去力气,他推开闾丘复,脚步飘摇。 

我用了很大力气,告诉闾丘复,他哥出事了,送往医院。 
闾丘复掉头飞奔,扔下一句话,“肖恩,如果我哥毁了,我不计代价,也要你用命偿还。” 

Sexy像聋子一样,平静的打开门,然后沿着墙壁滑倒在地,把脸孔埋在膝盖里。 

我蹲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好久,他略微抬头,没有哭,眼角有皱纹,我想,原来他已经是个老男人。 

“焦……”他开口说话,苍茫的令我心惊,“知道么,其实昨晚,小康回来过,我跟一个女人在床上,听见他打开门,女人在我身下叫的惊天动地,我故意的,就是故意。卧室没有关,我看见小康像鬼一样,站在那里看我,当时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他默不出声地看了一会儿,走了。原来他被他爸赶出家,哈……”苍老的男人狂笑起来,“他很听话对不对,居然真得那么做,他一直很乖。我装作不记得他,他就不提以前差点为我割破手腕,我不许他说爱我,他就不说,他在每一面墙壁上涂鸦,你看,焦,看,”我顺着他手的方向,倏然发现墙面布满铅笔画的两个人,牵着手。“他每天都画,一天天把我霸占,我快无处可逃。” 

我叹口气,应该鄙视这个男人,却可怜他,“你是害怕了,因为爱上小康。” 

“哈哈哈”,他狂笑,“肖恩会爱人了,居然会爱人。” 

笑着笑着,他把头埋在膝盖,声音一片模糊,“焦,你知道么,小康曾问我,当年我渴望小复,也只是因为青春和容貌,那为什么他不行。我一直没告诉他,一直不肯……” 

“是为什么?” 

“因为我怕他玩不起,小复是个痞子,小康不是,小康的心眼,是死的。” 

我沉默,只是坐在他身边,过了很久,sexy说,我失去不起他,现在投降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 

樱花开满枝头的季节,漂亮光景,满天满地的花瓣,一落泥土,了无痕迹。 

我接到林磔的电话,说小康的伤势不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脑部有积水,难保醒来后不会影响记忆,腿伤也重,今后跳舞得悬。 

他还说小复赶到后,火速办了转院手续,宣布他哥正式退出“海啸”,今后也再无往来。 

“焦,”林磔叹着气,“小复满身的愤怒,像烧了火,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他还把元宝带走了,那小东西,终究只认主人,粘在小复身上没下来过,泪水把毛都打湿了。” 

我不出声地点头,林磔说焦你把电话给头儿。 

SEXY接过电话,面无表情地听着,过了很久,他说“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公司那边,等我处理。” 

声音波澜不惊,我知道,他再度戴上了面具。 

我默默地离开sexy家。 

路口,有桂花香飘过,想起小康小复来我家玩,坐在田埂上,我教他们抓蟋蟀,晚上席地而睡,元宝和蚊子激烈火拼,四爪乱飞。 

一步一步,我突然转身,想捕捉自己的影子,可它调皮,恶劣,兜兜转转,灵动跳跃,能看见,却遥不可及。 

“在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我想起老狼的歌,原来不是无病呻吟。 

拿出手机,不用调阅电话薄,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刻在心里很深处的那串号码。 

嘟嘟嘟—— 

响了很久,我怀疑他是估计不接。 

重拨,我坚持等,如果他挂断,或者关机,那就把今天作为句号,从此以后,互不想念,互不相干。 



“……”半晌,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彻耳的音乐。 

我脚跟一转,往lajors飞奔。 

推开那扇雕着暗花的沉沉木门,是一贯的歌舞升平,男人在舞池里欣赏女人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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