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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冬郁郁寡欢地离开后,响起陌生的手机铃声,我愣了会儿,才明白是臧关陌留下的手榴弹。
“靠,你还活着啊,想到打电话了?”按下通话键,我一开口就是小媳妇的怨气。
对面沉默半晌,说,焦,这电话怎么是你接的?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嘿,我接这电话怎么了,不偷不抢。大叔您混哪儿的啊?”
“…………哼,”半调侃的笑声,“我是肖恩,这才几天就听不出来了?”
“肖恩……”我一抽冷气,闾丘复湿淋淋的出浴,他哥正给他擦头发,一听我叫那人的名字,大毛巾掉地上。“……老师。”
“以后别叫老师,叫老板。”
“啥?”
“还啥,你被录取了!傻孩子。”
好半天缓过神,我忙不迭的杵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明星!闪闪发光!元宝配合地把爪子盖住眼皮,作耀目遮眼状。
最终取了五个人,臧关陌,我,闾丘康,靳蠡,林一。
林二的淘汰在意料之中,可我的入选却未免底气不足,要说我也没比林二强到那儿去。
至于丰随,听SEXY说,人收到大学录取通知,撤票不玩了,正正经经读书去,今后可是社会精英。
……估计这才能轮到我。
“我本来想先通知藏关陌,不过找到你也是一样,”sexy公事公办的口吻,让我给其他几个人知会一声。他倒不怕我谎报军情。
挂了电话,我把结果给兄弟俩一说,闾丘复摔开大毛巾,“哥,你别参加,从今往后,咱和肖恩那人没有瓜葛。
看他哥沉默却坚持的倔样,怒火冲天的一通臭骂,我尴尬的杵在屋中间,留不得走不得,良久,闾丘复才稍稍冷静,自控地咬着嘴唇,捶了一下他哥的肩,“我不赞同你在他身上耗感情,这点你记住。……不过,生活由你自己拿捏,不管走到那天,做弟弟的都是支持。”
闾丘康按着被捶痛的肩,笑开,走过去揉弟弟的脑袋,闾丘复别别扭扭的挣脱着,“总之,想通了就赶紧给我回家。”
——焦,要不要听故事?
闾丘康这么问的时候,时针指在十二点。
我一翻身,天热,又来客人,就把木板床给撤了,草席铺在地上。
闾丘复的背弓成虾米,手搁在元宝肚皮上,睡着的时候,是特单纯的傻孩子。
月光下,澈亮的眼神,看你翻来覆去的,就知道你没睡,闾丘康笑着说,我抓抓头发,不打算告诉他连冬的事话招的我胃烧,总觉得有奇怪的预感,根本不敢去猜。
我俩蹑手蹑脚的跨过,走到阳台,窝在藤椅上,流白色的月光,星空苍穹,闾丘康说,“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孬?”
我抿着嘴,“如果你纯粹为了名利、出道,就爬上他的床,那不叫孬,那是贱。”
闾丘康脸色一凝,转头看我,“就算这是你家,我也会揍你。”
我笑起来,搂住他肩膀,“你动手之前,,你弟会先杀了我。话没说完呢,你要是那种人,我压跟懒得搭理,”顿一顿,叹口气,“如果你是因为爱他,那么,怎样都不算孬。”
闾丘康捶了一下我脑门,再问,“焦,要不要听故事?”
“无所谓吧……我没那么八卦。”我耸耸肩。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告诉你,是希望你替我记住。和肖恩之间的一切,我总觉得记忆一天比一天浅,真奇怪啊,明明我每天都那么用力,把关于他的细节温习……大概因为太用力,才会觉得模糊,我真害怕,怕有一天过去的终究全过去,我忘的一干二净,那时候,要怎么办。”
他若隐若现的笑着。
太过在意,就会怕遗忘。
人,也够脆弱。
“认识肖恩,是三年前。我高三,即将高考,而小复,才上高一。兄弟俩比起来,我就是榜样,成绩优秀稳定,也不闯祸捣蛋,我爸妈常拿‘你哥怎样怎样’来训斥小复。也怪,小复不但没阴影,还特别亲我,你别瞧他满嘴脏话有时还蛮不讲理,其实骨子里特单纯。那天,我爸带一战友的儿子回家吃饭,门铃响,我跑去开,男人站在玄关,懒洋洋的笑,你是小康?还是小复?我当时就懵了,小复曾问我,看上肖恩哪里好,我说不上,我就知道他让我放不开手。”
闾丘康说的有些急,我心算着,三年前,他也就我现在的年龄。
“焦你没见过三年前的肖恩,那时候他阳光灿烂,一笑,整张脸亮起来,他很早就搞文艺,天资好,有背景,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腕儿,说起花花世界,一脸不苟同,却做着同流合污的事,我完全无法抵挡,偷偷沦陷。可其实当初,肖恩的目的是想栽培小复进娱乐圈。”
“……小复?”我恍然,闾丘家小少爷的确外表傲人。
“嗯,”闾丘康应着,“和我不同,小复是一特叛逆的孩子,满口脏话,泡妞打架,还偷超市的商品,成天闯祸,我爸妈见他就头疼,家里只我能治的住他。当年的肖恩,却恰恰被他的野性吸引。”
“然后呢,小复答应了?”
“小复无所谓,是我爸不赞成,正巧那时我要找英语不息,就请他帮忙。”
“靠。”不用说,一定使了不少勾引的手段。
闾丘康揉着脸,“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想多和他在一起,听他说话,我就会快活。肖恩压根没觉察,他很认真地教我,隔段时间,会带我去打电动,看电影,缓解压力。我学会打手枪,淋浴时脑子里浮现的全是他的样子。谁都不敢告诉,我甚至害怕见到他,但是又期待,每次补习前,我找借口取消,就怕看见他控制不住自己下流冲动,可是他真不来,我又气的不行。三个月后,我几乎撕裂,这时候,小复怒气冲冲的跑来跟我说,哥,你把补习停了,咱不跟那变态搀和,他搞男人!”
我张大嘴,闾丘康脸上满满的回忆,“原来是小复找肖恩借游戏,一开门发现裸男一双。小复吓傻了,肖恩倒不慌不忙,告诉他之前想栽培他是假,目的……显而易见。小复气疯了,我却没出息的雀跃起来,天真地以为,爱上的男人是同性恋,就没有障碍了。”
“我对小复说,哥替你算账。”闾丘康苦笑着,“借口,其实我想争取这个男人。他开门,见到是我,意料之中,吊儿郎当地笑着说,本来想等你弟弟长大再启发,我不玩孩子的。”
“然后我说,我弟小,可是我不是孩子了。……哈,焦你没看见肖恩当时的样子,惊讶,仪态尽失。他问你说什么?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话刚出口,我就特丢人的号啕大哭,压抑这么久,我不崩溃才怪。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摸着我的头说别傻啊小康,你青春期,一时迷惑,千万不能爱上我这种男人。”
“什么意思,你弟行,你就不行?”我一头雾水。
“我当时也这么问,他急躁的吼,那不一样。我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凭什么小复可以我不行,赖着,又哭,又打,我打他,他躲急了也回击,可怎么都撵不走我。直到天黑,他火了,用力把我丢在门外。”
“我就那么坐着,水泥地又冷又硬,我肚子饿,想回家,又不甘心走,脚没力气,不知呆了多久,门打开,肖恩看到我缩成一团的样子,又惊又愣,那瞬间,我发誓我在他眼睛里看到心疼和懊悔,就是那么一瞬,从此我认栽,心甘情愿。”
“他好像有急事,叫了出租,把我塞进去。一路上,我迷迷糊糊的说肖大哥,我认真的我认真的,他一声不吭,手指节捏的喀啦作响。车停在一个酒吧前,他让我等在车里不许出来。好久,半个多小时,我忍不住,走进酒吧,看见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缠着肖恩说不要分手。”
“肖恩一见我,生气的走过来,那男人死命拖着他,不停哭,肖恩我们不分手,我认真的。肖恩一听,就冷笑起来,指着我说,认真?看见这孩子么,他刚才也跟我说认真,你觉得我信不信?”
“……焦你知道么,我当时整个人都冰冷冰冷,我饿了,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看见肖恩嘲讽的讥笑,我听见自己很空洞的说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做些让你信的事,然后我看见自己很傻逼的拿起一个酒瓶,敲碎,划开手上的脉搏。”
闾丘复自嘲地一咂嘴,“所幸,事情没闹大,我刚一敲碎瓶子,肖恩就冲了过来,那玻璃,狠狠划在他的胳膊,于我,只有手腕上一些细碎的划痕,半个月就退的干净。很讽刺,是不是?肖恩送我回家,说出了点小车祸骗我爸妈安心。而后,他消失,彻彻底底,我旷课,成天成天的找他,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放榜,勉强进了个三流大专,这时我才知道,肖恩出国了,就在那晚送我回家后,他就走了。我大学三年,一个劲的找培训班学跳舞学声乐,为这,我父母气到现在,可我只有这一条途径,我必须找到一个和他共通的点。”
“然后,那天我看报纸,评委名单上,写着肖恩的名字。我才知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却不记得我,……或许,假装遗忘,第一天在赛场,他问我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回想着,点头。
“他不记得,可以。”闾丘康抱着膝盖,弯起眼睛,“我就赖到他再次认得我。”
闾丘康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此封锁了一段时光,笑了笑,回屋睡觉。
我独自一人,在阳台上静默的窝着,许是凌晨时分,燃时间成灰烬。
燃时间成灰烬。
凌晨还未成灰烬,手机又响,我按下通话键,那头“喂?喂?”。
我跟狼似的,“嗖”地来了精神,黑暗里两眼发光。
“喂,焦焦?你倒是听没听见啊?”听我不说话,那人有些焦虑,“信号不好?喂——”
“嚷嚷,光会嚷嚷!你一老粗!”我心头一乐,情意表达得有些不正常。
“哼……想我了没?这好几天。”臧关陌挺恶心的问。
我说想你干吗啊,可干的事儿那么多,我才不浪费那时间。
“丫的小骗子。”他透着笑意。
“你一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