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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5年第09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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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人饶有兴致地观察新三角组合。明显的别扭之中,又潜隐着某种趣致,让他们兴奋莫名。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日子,也没过多久,乡下女孩便融入了小区生活。她见了人总是先打招呼,大妈、大伯、大姐、大哥叫得人心里怪舒服的。她在小区里进出,买菜、拿干洗的衣服、取牛奶、买肉骨头、上报亭买杂志、在小摊上修鞋、发信、汇钱,小区人对她,竟是比对女主人更熟悉、更亲切。咩咩、女主人、乡下女孩再一起走出来,某种建立在新的平衡点上的和谐出现了。三位一体,成了小区人熟识的一道风景。
  可现在,那只叫咩咩的狗失踪了。
  小莲两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可她不敢吃。女主人不让她吃。女主人不让她下厨,叫她一天到晚找狗。那个小家伙真是祸害人呵,它到底跑哪去了?
  傍晚时分,小莲肚子里装进了一个烧饼和一杯清水。烧饼是她掏五毛钱买的。她口袋里只有前天买菜剩下的三块六毛钱,因为咩咩的事,心烦意乱的女主人忘了收回去,她也忘了给。她不敢乱花,可肚子实在饿,就不管不顾地先买个烧饼吃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清水是卖烧饼女人给的。都知道她在找狗。寻狗启事在大门口贴着呢。可大家都说没看见咩咩。它一定跑出小区了,迷了路。那狗扎眼,它肯定是跑远了,被人掳走了,兴许已经被人……卖烧饼女人的一番话,差点惹出小莲的眼泪。
  小莲叹口长气,一脸愁闷。小区人吃过晚饭,纷纷走出家门散步,宠物狗也出来了,在主人身前身后撒欢,时而凑到一堆儿你追我赶,别提多欢实。小莲知道,女主人怀疑是她弄走了咩咩。天知道,她要那只又丑又懒又不好伺候的狗干什么,可女主人不信,在她眼里咩咩是天底下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狗,人人都觊觎它,何况一无所有、穷得掉渣的小莲。
  女主人对小莲下了死命令,不找到狗,就别想吃饭、睡觉。她唯一的一张存折也被扣在了女主人手里,上面是她进城一年陆续攒下的一千多块钱。还有身份证,也被扣下了。身份证是刚来这里时就被扣下的。女主人说,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溜跑。她知道女主人这么说是留了情面的,她话里的潜台词是,谁知道你这穷鬼,会不会见财起心,偷了我家东西跑掉。
  现在,女主人又说了,找不到咩咩,你这点钱连赔它的脚趾头都不够。小莲这才知道,咩咩是一条马耳他狗,国外进口的品种,昂贵得很。女主人嚷出这话时,眼睛瞪得老大,涂了暗紫色唇膏的嘴被愤怒拉扯成了一粒腐烂变形的美国提子。想到这儿,小莲不由自主望着夜空打了个寒战。
  启事是她写的,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一块纸板壳,满屋子找了半天,也没见一只笔,她只好用刚进城时在地摊上花一块钱买的眉笔写了。字写得不好,画也画得不好,可她没办法了,她已经在小区附近转磨了两天,逢人就说,咩咩是一条马耳他狗,很贵的,你们看见了一定要告诉我。有人嘿嘿一笑,我说这狗怎么看着那么怪异呢,敢情是一条外国狗呵,难怪连哼哼都像说外语呢。卖烧饼女人好心提醒小莲,快别总跟人说了,再说,恐怕连咩咩的毛都回不来了。
  小莲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当初,她刚进城,同样在城里给人做保姆的小姨给她介绍了一户人家,一对中年夫妇带个孩子,三个人都是一身肥肉膘,赛过了她家养的猪。一天夜里女人上夜班去了,她正在洗澡,男人偷偷用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她冲着莲蓬头,哼着歌,肥皂泡糊了满脸,一扭头瞥见一截木墩似的人影戳在那儿,手下一慌,肥皂水一下子迷进眼睛里,她的眼睛渍得又酸又疼,男人就在这时冲了过来。她闭着两眼,使劲地推呵搡呵,操起旁边不知是什么东西拼命砸下去,男人不动了。她胡乱抹开脸上的肥皂泡,忍着疼,看见男人被砸晕在了地上。她愣了半天,脑子里像被谁一把掏空了,什么也想不出来。回过神,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自己赤裸的身子……
  
  后来回想起来,她都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可以那么镇定。她穿好衣服,将肥猪似的男人搬上床,将扯掉的浴帘重新挂好。进屋,她将房门仔细锁好,又拉过一把靠背椅将门抵死。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起早做早饭,男人出来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额头上的青包被女人瞧见了,男人轻描淡写说,小莲昨晚缺德,睡觉前将卫生间门带上了,害他晚上起夜迷迷糊糊撞在了门上。女人狐疑地看一眼男人,又看一眼小莲。小莲埋着头,能感觉到男人和女人的目光都戳在身上,一个像柄锥子,一个像把剪刀。孩子进来了,小莲忙起身给他盛饭,躲开了锥子和剪刀。第二天她就走了,半月的工钱没拿,直接进了咩咩的女主人家。
  那时,她可没觉着这么无助。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还在身上揣着,心安。现在呢,她两手空空,心也空了,只剩了一具茫然的躯壳。
  对于咩咩,小莲没什么好感。在老家,狗是看门护院的,是人的伙伴、兄弟、助手。咩咩算什么?会跑会叫会喘气的玩具?她从小到大,没看见过这么会撒娇、这么弱气的狗,连叫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哪有丁点狗的骨性。简直像个拿腔作调、靠人养活的女人——咩咩的女主人。
  小莲从来不多话,碰见小区人拉着她问这问那,她也不多话。可在内心里,小莲瞧不起女主人。别看她每天将脸涂抹得像幅精致的画,光鞋子就装了满满两柜子,可她知道女主人心里闷。她经常租一大堆影碟回来看,一看一通宵。她喜欢看韩国、日本、台湾的言情片,看得唏里哗啦,眼泪喷泉似的往外冒,两手不停地扯纸巾,鼻子擤得赛过红萝卜头。不过,小莲觉得这时候的女主人没了平时的骄横劲儿,倒是可爱不少。
  女主人喜欢一个人喝闷酒。猩红猩红的一盏酒,她咕咚咕咚就倒下了喉,然后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软地趴在吧台上,眼睛里水汪汪的。她让小莲也喝,陪她喝,小莲推辞不过,皱着眉咽下一小口。这么好看的液体居然这么难喝,小莲一口下去就再不肯喝了。她趁女主人不注意,偷偷用餐巾纸捂住嘴将酒吐了。女主人只顾自斟自饮,说喝多了好呵,飘飘欲仙,无愁无虑,一梦到天明。
  女主人喝得迷离慵懒了,喜欢将咩咩搂在怀里,偎在沙发上,嘴里呢呢哝哝,像在哄孩子。咩咩懒洋洋趴在那儿,很享受的样子。时不时地,它懒懒掀开眼帘,瞟一眼小莲,嘴里含混不清咩咩两声,好像在说,瞧,你享过这样的福吗?
  小莲特别不喜欢这个时候的咩咩,简直让人恶心。而这时的女主人,又显出一点可爱来,温情的可爱。她不再颐指气使,不再厉言厉色,她抚摩咩咩的样子,真的像一个母亲在爱抚自己的孩子。女主人和咩咩之间,怎么说呢?同病相怜罢了。只不过,女主人的喜乐靠一个远方的男人掌控,咩咩的享乐靠女主人赐予。
  女主人常常偎在沙发上睡了。咩咩也睡了。三室两厅的房子,死一般寂静。刚来的时候,小莲怕女主人睡不舒服,将她摇醒,想扶她到床上去。谁知女主人一挥手臂,重重地扫在她脸上,火辣辣一阵疼。女主人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嚷嚷,“讨厌,干什么你!臭丫头,滚一边去。”
  后来,次数多了,小莲知道女主人有失眠的毛病,躺在那张阔大摇荡的水床上,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两眼到天亮。她喝酒,为了麻醉自己,换一个好梦。睡在沙发上,也同样是为换一个好梦。
  一天,女主人突发奇想,让小莲睡到水床上去。她说想看看失眠的原因,是不是出在这张床上。小莲新奇又紧张地躺到水床上,这床可真大呵,人躺在上面,像在辽阔的水面上漂浮。水温柔地在身下荡来漾去,梦似的,小莲不知不觉眼皮就粘合在了一块儿。没等她睡沉,就听见女主人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啦好啦,还以为真让你睡这啊。瞧你睡觉的憨样儿!起来,回你屋睡去。”
  小莲被从梦乡边上硬扯回来,别提多不情愿,头昏且疼。女主人让她马上换掉床单。她没法抱怨,女主人的床单都是成套的,六件套,不仅换跑了小莲的睡意,还换出了她的一身大汗。
  小莲换完床单,重新洗过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再也睡不着。瞌睡虫好像飞去了爪哇国。女主人也睡不着,小莲听见她在外面折腾,一会儿将电视机弄得轰轰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一会儿她又敲门让小莲起来给她下面。小莲眼睛睁了一夜,望着天花板发呆。头一回,觉得身下的木板床不是天堂,床板硬得硌骨,床单也粗糙得磨皮。原来并不是天堂呵。
  那晚,她想起了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中学时因家贫辍学,靠乡里人资助,她勉强读完了初中,就下了学。在家那一年,下田,喂猪,割草,耙粪,什么都干,赌气似的。心里总不甘,执意奔着小姨跑出来。这里是她做的第二户城里人家。原来出外谋生这么不易,原本瓷实实的一个人,浑身充满了力气的一个人,突然像浮萍,无根无底,身不随己,趔趔趄趄往前漂。似乎还赶不上城里的一只狗活得滋润。想着想着,她恨起了咩咩。
  换床单的时候,女主人一直抱着咩咩在一旁看她,不时伸出手来指指这指指那,抱怨她没铺平展。而咩咩,懒洋洋地打瞌睡,偶尔抬抬眼皮,很快又耷拉下去,活像个对眼前的一切不屑一顾的贵妇人。
  小莲心里陡地生出恨意来。凭什么呀,它一条不劳而获的小狗。就凭它那狗不狗、羊不羊的丑样子?居然那么傲慢不通情理!
  小莲开始故意折磨咩咩。当然背着女主人。她故意将狗食里只加一点点牛奶,洒上盐、白胡椒面,搅一搅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咩咩知道,它埋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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