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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拥着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能不能暂时留在我身边,在他回来之前,让我陪着你。我和你一起等他回来。”
“你……这又是何苦?”
“答应我,遥儿。因为,这或许就是我最后能与你相守的日子了。一旦你再次离去,你,一定不会回头吧。就让我继续欺骗着自己,哪怕只有片刻的温存,哪怕,你必然会离我远去……”
碧落宫。
是我居住的这座宫殿的名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君衡执意要我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曾经属于他母亲的地方。
每天,他都会来看我。但是每次来,他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
我知道,他登基不久,肩上的胆子沉重无比。无数的关系还在等待着他去理清,堆积如山的奏折在等待他的批阅,与狼腾的战事更是令他心焦万分。
“放心,祁轩他没事。他已经率军队突出了重围,狼腾军队不日便可以完全驱逐出境了。”
每当我追问起祁轩的情况,他总是这样回答我。
我看过他拿给我的一封呈报军情的折子,上面写的确是和君衡告诉我的一样。可是,我的心却还是不安。
君衡,面对着我时,总是微笑着。可是,我却总能在他脸上捕捉到奇怪的神色,尽管这神色总是一闪而过,但是却让人无法忽视,总觉得他好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夜晚,有时君衡会叫人将折子拿到碧落宫批阅。摇曳的烛火下,我总是能看见他深锁的眉头,似藏有解不开的虑结。
他为什么会这样?
可只要我问起,他就会用轻轻的一笑来将愁绪掩盖,用一句国事繁重来作为借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些什么。
偶尔有几天夜晚,会看不见君衡。
我知道,他是留宿在某个妃嫔的寝宫中。虽然他刚刚继承帝位不久,但是却已经有了几位妃子。
我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一个帝王。如古往今来所有的帝王一般,他,必须要有自己的后宫。那里有来自夜月国众贵族的女儿、亲室,这些女人的进宫或许代表着势力的平衡,或许承载着家族的荣辱。身为皇帝,就算是非他所愿,也必须要接受。
或许拥有的越多,失去的也就会更多。拥有无上的权势,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这也许也是一种痛苦吧。
没有一个帝王能选择如一的爱情。所谓的专宠,又能维持多久呢?
如果,李遥不是我,我不是李遥。或许,她也会安心成为后宫中的一份子,等待着,期盼着君王的临幸。最好的结局,便是产下龙子,身披凤袍,掌管后宫,平衡着一堆女人与自己丈夫的关系。
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幸福,是能与一个人平平淡淡牵手到老,牵着他的手,跟着他的步伐,不离不弃。我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人。自从认识他,我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思念和牵挂,无论在什么时间地点、无论相隔的多远,心里总是装着他的所有。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祁轩,祁轩……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会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每当独自一人徘徊在玫瑰丛中时,我总是抬头仰望着天空的繁星,寻找着他的影子。
“祁轩,你还好吗?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因为我在这里等着你。”
“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相携到老。
你说过,等战争一结束,便带我远走天涯。
你不可以忘记这誓言。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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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午后,君衡由于有政事要处理;没有来碧落宫。似乎是怕我无聊,他吩咐托宫人送来了古琴;书卷等物事让我解闷。可是我整天都心绪不宁,做什么都不能专心,书看了半天都还只是同一页。最后干脆把书一抛,一个人顺着花园的小径,一路慢慢走下去,默默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然走出了碧落宫的范围。
待我发现不妥时,我已经快走到附近的另一个宫阙。
我刚想要往回走,忽然耳中闯进一个名字,
“李祁轩将军……”
步子,一下子停了下来,身体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花丛的后面,有两个打扫的太监,一边扫一边闲聊着,完全没有看见站在另一边的我。
“真是让人惋惜啊,李将军那样年轻,那样有才能……”
“是啊,这就叫做天妒英才啊!谁能想到呢?大破敌军,万夫莫挡,这般让人叹服,却逃不过一个死……”
他们其他的话语在我耳边渐渐模糊,惟独那个“死”字如利剑般直刺入我的胸膛,一阵巨大的痛楚袭向我的心,撕裂了我的五脏六腑,抽空了我身体里所有的一切,脚下的大地旋转着,如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我吸进其中,彻底吞噬……
错爱
好痛,好痛。
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狠狠地将我淹没,我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我捂紧胸口,心仿佛被万刀翻割,满是鲜血淋淋,只能任由那鲜血顺着我的身体滴落。好象整个人被撕裂似地,这样的痛,原来就叫做肝肠寸断。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会就此离我而去。
他死了?他死了?
不,不,他不会死,不会……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骗人,骗人,骗人————
天地在我面前旋转起来,如一个巨大的旋涡,不停地搅动,不停地运转。我再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一切,任灵魂脱离身体,身躯被抽空……
这是哪里?
我在哪里?
陌生的空间里,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
无边的黑夜里,我茫然地前行着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期盼着什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看不清四周,也辩不出路途。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
忽然,一阵清越的萧声响起。我巡着萧声走去,是谁,躲在帘后吹奏起那无尽的忧郁?那个帘后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如同在时空中晶莹的冻结,透着那么深的绝望和悲伤。
我揭开帘,看向他。
薄雾氤氲,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是那么地熟悉。我慢慢走向他,看见他洁白的手指在萧声上轻轻起落着,宛若天籁的音韵回响在耳边,忧愁却终究还是晦涩在他的眼睛里。
是他吗?是他啊。我寻找了千万年的爱人。我穿越了时空,跨过了轮回要找的哪个人。那种感觉,如此熟悉,仿佛深植在记忆中,即使经过千千万万年也不曾磨灭。
我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庞,但是我能看到清晨的露水在他的发上结成晶莹的水晶,于是我轻轻的,用手去触碰,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你吗?为什么我看不清楚你?”
是你吗?我一直在等待的人,祁轩,祁轩……
晨曦中他抬起头,原本熟悉的面容在雾中,是如此的不清晰
他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味道,遥远的透过晨雾的缝隙,轻盈的传入我的双耳。
“遥儿,遥儿,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祁轩,是你吗?你回来了。
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泪水,从我面颊滚落。
我扑上前去,紧紧将他抱紧。他望着我,露出了笑容。恍如清晨的露珠般,一出现,便烟消云散,再也不见。
所有的所有,都在瞬间消失殆尽。
“祁轩,祁轩————”
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我撕心裂肺地喊出他的名字,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如绝堤的洪水,肆虐汹涌,心痛得仿佛要死去一般。
身体被人摇动着,一声声焦虑的呼唤传入我耳朵:“遥儿,遥儿。你醒醒啊!”
君衡焦急的眼睛出现在面前,我楞楞地望着他,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流着。君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谣言,这都是假的。
“祁轩,他没有事,他会回来的,对吗?”
“遥儿……”君衡怜惜地为我擦拭着泪水,轻轻的叹息着。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不会离我而去,不会再次把我抛下,他说过的……”
“遥儿,遥儿。你听我说,”君衡转过我的脸,逼迫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祁轩,他,死了。”
我的血液慢慢结冰、凝结,只是机械地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
“他死了。对不起,对不起。遥儿,我隐瞒了你好久。战场上,祁轩他为了援救别人,被乱箭射中,掉进了万丈深渊,以身……殉国。”
“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是害怕看你伤心,害怕看你难过。遥儿,祁轩他真的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君衡视线紧紧地锁着我,那眼中满是不忍与痛苦。
我脑子轰鸣着,心一片片裂开。再也回不来?再也回不来?
不,我不相信。
我慢慢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珠,定睛望着他,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看不见他的尸体,我,便一日不死心。”
“可是——”
“我等着他。他一日不回来,我等他一日。一月不回来,我等他一月,一年不回来,我等他一年。”
君衡震惊的望着我,“你,……”
“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眸子转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喃喃说道。的d516b13671a41
“别担心,遥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这是他临走前,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还记得那个午后阳光洒满的地平线,有他令人目绚的笑容,那样靠近,又那样遥远。
祁轩,我等着你。
带着生生世世相伴的誓言,用尽一生的时间,去守侯你的出现。如果可以,我愿用生命换取今生最后的相见,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