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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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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了出来。 
  静宜宽慰她:“再等等,就要来了。” 
  静宜直到香港沦陷一周后,才冒险来到圣保禄女书院和姊妹团聚。香梅告诉了大姐一切,静宜对毕尔的印象很好。 
  会来的。香梅坚信,毕尔从未失信过。 
  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向她们跑来———是毕尔的妹妹爱莲! 
  陈香梅想迎上去,但腿脚不听使唤,愣愣地动弹不得,倒是静宜跑上前,爱莲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只掏出一张叠成飞鸟状的纸条。 
  陈香梅颤抖着双手,费了很大的劲才展开字条,原来毕尔和他的伙伴已于昨夜急匆匆离港去了澳门,因为传闻从今日起,日本人禁止年轻男子离境!字条最后一句是:“为了我俩勇敢些。” 
  泪水嘀哒落在字条上,但这是幸福的泪水,爱在祈祷,爱在护佑着他们。她将字条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贴胸的衣兜里,她发誓,要将它保存到战后。 
  喧闹嘈杂的人群开始了蠕动,纷纷检票上船。日本检查兵穷凶极恶林立两旁,蛮横地对难民们搜身,用枪托乱砸包袱行李。 
  香梅姊妹和爱莲胆战心惊地向前移动,静宜排头,香梅压阵。一个个过去了,香梅刚向前移去时,一个日本兵突然抓住她的肩头,香梅一惊,一张淫荡凶恶的男人的脸扑入她的视野,她只有紧紧地闭上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珠宝首饰全缝在她的衣缝里,她走不了,姊妹们又如何完成得了苦难的历程? 
  短短的几分钟,她却分明是踩在生死的阴阳界上,冷汗热泪将秀气的脸变得湿漉漉的,一阵歇斯底里的狞笑声中,她睁开眼,呲牙咧嘴的日本兵猛地将她一推一吓呆了的姊妹们慌慌地搂紧她。骨肉总算又相聚了,她们像是在奈何桥上奈何行。   
  流亡三千里(2)   
  轮船上的汽笛凄长地叫着,像又一次生离等于死别;船上严重超载,像罐头沙丁鱼似的密集,却缺乏齐整;乱哄哄凄惨惨,哭叫呻吟争吵声中,甲板剧烈晃动着,轮船离岸了。 
  是喜是忧?是福是祸?只知道这是命运性的决裂。 
  六姊妹和爱莲挤坐在船下部的甲板上,从圆圆的船舱洞里看到,九龙远了,香港远了。 
  半年来她们是这样焦灼地企盼着离开香港,可在这离别的时刻,香梅却有着锥心刺骨的贴恋。 
  香港,华美而悲哀的城市,她对英国人在殖民地上目空一切的神态深恶痛绝,对那些称英国为皇家的华人顺民痛心疾首,对香港街头那些半通不通的中文标语招牌啼笑皆非,电话曰德律风,邮票日士担,杂货店曰士多,烤面包曰多尼,公共汽车站则写着:“如要停车,乃可在此。” 
  但是,香港毕竟是中国的土地,在这里,她完成了从孩童到少女的过渡,圣保禄女书院、真光女中到岭南大学,奠定了她中文学业的扎实基础。女儿对母亲的最后的爱,还留在跑马地的墓地上,以后,谁给母亲祭上鲜花清水?也许,冯老伯会替代她们做这一切,在沦陷后的半年中,冯老伯一次次接济她们,给她们送去极珍贵的花生油,离港前,老伯还给了她们400元军用票作为离港旅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冯老伯跟她们非亲非故,可见人间还是有真情在,冯老伯仍留在香港,她们能不怀念香港? 
  还有她的初恋,烽火中的圣保禄女书院后庭院,将永久地烙刻进她的人生记忆中,那一次次紧紧地双手相握,唯有心相知的纯真的爱,今生今世怕不会有第二次!为这,她能忘得了香港么? 
  香港,我会回来的。她的心在呼喊 
  逝去了的一切,不会是迢递的梦。 
  ·19· 
  从九龙乘船到澳门,原本只要两三个钟头,可是,这艘轮船却在海上煎熬了三天三夜。 
  西南季风狂吹,倾盆暴雨肆虐,老天仿佛也欺凌着芸芸众生。不断有飞驶而来的日本巡逻船,日本兵的大皮靴践踏着人的尊严,短短的罗圈腿傲然地跨过蜷伏甲板的人的头顶,无理由地搜身、殴打,似乎从中获得了快感。人性如若沦为兽性,就比兽还要凶残愚蠢。 
  毕尔听到的传闻或许是真的,蜂屯蚁聚的难民们多是老弱妇孺。闷热、潮湿、汗馊、腐臭、干渴折磨着人们,不少人病了,呕吐、哭泣、呻吟此起彼伏;忽地一阵骚动,原来有个老者死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足顿胸捶的哭嚎中,周遭的人却催促着死者的家属快把尸首掷入海中,天知道是不是传染病,要是遇上日本人检查,全船不知会作何处置!家人被迫对死者海葬,妇孺们扑在船舷呼天抢地时,这家人原先的座位早叫蠕动的人群填满了。陈香梅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不寒而栗,直冷到心里,人类的同情心泯灭了?这真是一座海上地狱。 
  香梅姊妹相濡以沫。一杯淡水、一只梨、一碗米饭都能真诚礼让,连六七岁的香桃也变得老嘎嘎的,说:给爱莲姐吃嘛,她是客。这时候谁是主谁是客?大家都笑了。香梅甜到心里,她们是好姊妹。 
  等到澳门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全船的人又失去理智地骚乱起来,狂喊狂跳,像要将整条船颠覆。可怜的人们,逃难历程仅仅扯开了序幕而已。 
  苍天保佑,他们登上了澳门的码头。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接客人群中,香梅一眼看见了毕尔,毕尔也忘情地向她们挥动手臂,情人的眼光怕是带电流的。 
  一切又变成了人间天堂。初夏的澳门码头,背景是柔和起伏的小丘陵,漆成红、黄、绿的小屋像是童话世界。毕尔又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尘埃满面的她流着泪说:“毕尔,我一百次担心再也见不着你了!”毕尔抽出右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歉疚地说:“小香梅,我发誓,再也不离开你,永远。” 
  在澳门,他们滞留了一星期。因为陈应荣托人带信说,他有款汇到澳门天主堂,但是姊妹们去到传送馆时,牧师却对汇款之事连连摇头、一无所知。姊妹们傻眼了!前程渺茫,仅靠冯老伯资助的400元军用票是远远不够的,况且,他们要进入内地,只有步行,这得找一个可靠的向导,而向导,得花一笔数目惊人的钱才能请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汇款仍无影无踪。不能再等了,在昏暗的洋油灯下,静宜和香梅悄悄地拆开夹旗袍衣缝,取出了一枚7克拉的钻石戒指,这是母亲的遗物,母亲病入膏盲时也舍不得变卖它,说要留给女儿们。可现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毕尔的伙伴俞波贝等得不耐烦了,半玩笑半认真揶揄毕尔:“嗳,我说,你这是逃难呢,还是蜜月旅行呢?”毕尔毫不示弱回答:“嗳,我说,你平素最崇拜鲁迅,言必称鲁迅,你说鲁迅‘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乃真正大丈夫语,莫非你是只顾自己的小丈夫?”波贝耸耸肩:“看来你是个情种,可你别忘了,刘备怎么说?妻子如衣裳,将士似手足,你忍心毁了我们的手足情?”毕尔大笑:“哈哈,你尊我为帝王了,就得听我的。”逗笑归逗笑,澳门却是不能再停留了,静宜和香梅像母亲当年变卖首饰那样,忍着屈辱与珠宝商讨价还价,但费尽口舌也只卖到700块钱,珠宝商还一脸的不情愿:小姐,兵荒马乱的,再贵重的钻戒也不能吃呀。吃,最要紧;没吃的,就没命。   
  流亡三千里(3)   
  他们九个人和另外十个并不相识的难民聚成一群,请了一位向导带路。向导是个黧黑精瘦的广西人,腰间居然大模大样别了一支老式手枪,这叫人顿生胆怯,不过香梅老怀疑那枪里没有子弹,也无法扣响,因为枪已锈迹斑斑了。但有总比没有强,要躲避日本人,躲避轰炸,穿越封锁线,绕过土匪出没的地域,他们必须迂回前行方能抵达桂林。当然说不定这位向导就是个草寇,可事到如今,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些年,战火纷飞满目疮痍的苦难大地上,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逃难的人流始终不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逃离占领区,何处是归家?有权势钱财的,多早就乘飞机汽车到了大后方,黎民百姓到了不得不舍弃家园时,只有依靠自己的双脚奔逃。浩浩荡荡的人流由跌跌撞撞的人群汇集成,在红尘滚滚的路途中,有时会出现一支撑着校旗背着行囊的师生队伍,灰尘仆仆的他们有时会唱起抗日歌曲,这是振奋人心的时刻,但这毕竟罕见;更多的是三代乃至四代同堂的家族队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牵着幼小的孙辈,小脚的婆媳相互搀扶着艰难行走,男人们挑着盛着家什的破箩筐,这样的队列看着比出殡还凄惨!人流中有叽嘎作响的鸡公车,有颤颤悠悠的轿子,有破烂的牛车,车上堆着被垛粮食劈柴锅盆碗盏还有那么一两只仍见鲜活的公母鸡,这真叫人心酸眼亮:他们带着家园!然而这一刹那转眼叫喧嚣的荒凉所淹没。走着走着便有人倒下了,一路有啼哭,一路有草率的新坟,可人流还在涌动。生命在这里,显示出它的无比脆弱和无比坚韧。芸芸众生便是蚁蚁众生,被视如草芥的小民百姓也如草芥卑贱又坚韧。 
  毕尔有意无意跟香梅并肩而行,爱莲和姊妹们都识趣地离开几步,但波贝爱调皮捣蛋,常冷不丁插到他们中间唱反调。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香梅轻声吟道。 
  “你在读谁的诗句?”毕尔问道,他毕竟是学建筑的。 
  “杜甫的。我现在才懂得,为什么他的诗被公认为‘诗史’ 
  “哦,可是你不是喜欢李白胜过杜甫么?变了?” 
  “并没有变。我喜欢李白的个性和诗,永远不变。但眼下,我体验着杜甫最后13年的逃难、漂泊历程的感受。那是安史之乱最剧烈的时期,国家岌岌可危,百姓灾难深重,诗人也历尽苦难,他后来漂泊四川八九年,最终在湖北湖南漂泊了两三年,死在由长沙到岳阳的一条破船上。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诗人的忧国忧民心跃然于诗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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